长房穆老太太屋里…
穆老太太正坐在屋里大炕上闭目养神,李嬷嬷就跪坐在她身后给她揉肩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老奴瞧着五小姐病了一场跟长大了不少似得,今个儿过来还让白薇给老奴带了一对护膝,说是五小姐知道老奴一到换季这老寒腿的毛病就犯,特意让白薇给老奴做了一对薄棉的护膝,说是天越发冷了,让老奴记得带上…”
穆老太太也有同感,听了就闭目点头道:
“早些长些心眼子也好,省的被那起子拆着骨头吃咯!”
“哎,想想也是个可怜的,”
李嬷嬷叹气道,见穆老太太示意她可以了,就停了手上的动作,下炕端了一杯茶给穆老太太,唏嘘道:
“要不是您护着,当年就被那两位带走了,如今有没有小命都不好说。”
穆老太太接了茶碗,闻言冷哼一声,
“他们眼里只有银子,哪还会顾及脸面,为了银子他们是什么都干的出来啊!”
想了想又吩咐道:
“五姐儿毕竟还小些,你多看护着些,我当年既应了宁丫头,怎么也得护好了她!”
“是,老奴醒的,”李嬷嬷应道。
穆老太太就又想起斐君川来,忍不住骂道:
“那白眼狼怨我给她娶了个商户之女,却不知以他一个被罢黜了的侯爷之子的身份,我当初为了给他求取宁丫头,费了多大的劲儿!
论样貌才气,聪明机敏,宁丫头哪点配不上他,唉!都怪我当年识人不清,以为他是个好的,害了宁丫头!”
李嬷嬷也想起宁氏来,不由的也跟着叹了一声:
“三夫人那真是长了七窍心的人物,唉!可惜了的啊!”
穆老太太听了就把手里的茶碗往炕几上一顿,又骂起宁氏来,
“哼!长了七窍心又如何?!聪明机敏又如何!?什么都猜透了不还是去死了?!人都说为母则刚,为母则刚!她倒好,为了个白眼狼却宁愿丢了性命,舍下自己的亲骨肉而不顾,
我看她也就是看着聪明,没有比她更傻得!
你再看看这会儿?!人家不依旧过得好好的,有儿有女的一家子和乐,她死了除了让她亲闺女没了娘,抱复了人家什么了?!”
李嬷嬷……
心道,说人家聪明的是你,骂人家傻的也是你,这话可让她怎么接?
不过她也就是心里腹诽,她伺候穆老太太四十多年,自然知道老太太的脾气。
尽管这些年府里都以为穆老太太是个好脾气的老夫人,但她可知道年轻那会儿,这位可是个爆仗脾气,最是嫉恶如仇的。
大老爷都承了侯爵了,二老爷如今也贵为翰林院侍读学士,为什么如今还对老夫人言听计从?大家都说是两位老爷孝顺,只有她们这些老人知道,两位老爷是从小被老夫人打怕了,心里有了阴影了。
穆老太太骂了一通,心里觉得痛快不少,抬头看李嬷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就纳闷道:
“你这老货,想说什么直说就是,眼珠子总转什么!”
李嬷嬷听了就上前一步,把刚被穆老太太打翻的茶盖扶正,才笑道:
“大夫人一直在纳闷,三小姐那样一副侠气的爱闯祸的性子,怎么还能得了您比大小姐那会儿还多的疼爱?
老奴一直没敢告诉她,那是因为这府里小姐只有三小姐最像你小时候的缘故!”
穆老太太……
……
穆老太太被李嬷嬷怼的没了话,气的笑骂了李嬷嬷几句,就又说起正事来,
“明年开春那位就要三年任满,回京述职了,他在外蹉跎多年,这回回来估计是想留京了。
前儿老大接到了他的来信,话里话外都是他当年不懂事,跟我请罪的意思…
我看着他这是没走通那位的路子,跟我低头呢!”
“老奴瞧着他改不了,”
李嬷嬷陪了穆老太太半辈子了,穆老太太什么事也没背着她过,
“当年因为三夫人的嫁妆您与他闹得那么僵,都撕破脸了,以他的性子,心中又怎么会没有芥蒂?”
“哼,我怎会还信他?还没被他咬够?!
当年他觉得是宁丫头的身份挡了他的仕途,后来自以为勾搭上陈氏就搭上了大长公主,就有了通天的门路。
还为了娶陈氏不惜逼死了宁丫头,却不知在那位长公主眼里,别说一个庶女,就是嫡女求她办事也得要先看银子的。
宁家的钱他看的着摸不着,没有银子,那位肯搭理他?
他这是没有法子了,搭不上那位,又得罪了我们府里,他就是再觉得自己惊才绝艳,谁又会搭理他?
他嫌弃宁丫头出身,却不知要是宁丫头活着,凭着宁家的人脉钱财,宁丫头的能干,他如今早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可惜他就是个鼠目寸光的东西!”
李嬷嬷想起宁氏短短两年就把个没落的西府撑起来的能耐,忍不住又叹道:
“您说他这会儿还惦记三夫人的嫁妆不?他毕竟是五小姐的亲爹,有这身份压着,他若是不安好心,怕是五小姐……”
穆老太太也叹道:
“唉!狗怎么会改了吃屎?宁氏家财万贯,宁家的钱财他大手大脚的花了几年,早就以为是他自己的了!
他那样的人,永远不会想自己逼死了宁氏还想要贪人家嫁妆有多不要脸,他只会觉得是五丫头挡了他发财的路了。”
“那照您这么说,那位要是回来,那以后五小姐可就难了…”
“谁说不是呢,哎!”
……
斐嫣然自然不知道穆老太太对她的担忧。
转眼九月过去,金秋来临,斐嫣然因为冯嬷嬷不遗余力的滋养,因为病了一场掉下去的些许肉不但长了回来,还有些越长越多的态势…
若是上辈子的斐嫣然,肯定是容不得这些肉的,但这一辈子,斐嫣然已经随性了很多,
想着人这短短一世不过几十年,而上一辈子她更是只活了十七年,那些为了别人赏心悦目而饿着自己的傻缺行为,她是不可能再干了。
这天是她跟宁总管约好在泰和楼见面的日子…
前世母亲死前把宁家在京都的大部分铺子都或租或卖了,给她留的主要都是些古董字画银票田产之类的能握在手里的东西。
京里的铺子如今只剩下斐君川并不知晓的那些了,其中泰和楼就是一处,由宁总管的大儿子管着,宁总管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那里。
前世斐嫣然只顾着在女学里拔尖,一个劲儿的钻研琴棋书画之类的好打进京都豪门小姐夫人们的圈子,提升自己的身份,也好与斐君川分庭抗衡。与生意之道并不感兴趣。
以至于她死的时候,娘亲留给她大部分财产还待在那里,被她一把火烧了…
如今一切重来,前世的种种让她明白就算你文采举世无双,没有强大的实力做支撑,也是于事无补的,
她的身份并不高,西府已经被夺了爵,若不靠着东府,从她父亲那里论,她也就是个从四品知府家的女儿…
就算前世,她得了皇后娘娘青睐,经常唤她进宫陪伴,也曾以为自己终于打进了豪门贵胄的圈子,
可殊不知在众人眼里,她也就是个得皇后眼缘的小女子,或许也就比皇后娘娘身边的几位宫女强一点吧!
众人给她颜面,也不过是看着皇后娘娘的面子。
就像后来明明是三皇子招惹的她,是她在处处躲避,在淑妃眼里也是她勾引的三皇子,想高攀而已。
所以皇后娘娘死后,淑妃甚至觉得她这个破落户的女儿连嫁给三皇子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这辈子她必须有所改变,她得有自己的人手,她得从长房老太太后面走出来,她得有足够这些想害她的人顾及的实力,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可这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现在她能想到的第一步就是把她娘留给她那些财产利用起来,不要只是堆在那里平白引人觊觎…
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跟宁总管学习管理之道,想着先把以前宁家的诸多产业再开些出来…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