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程辙没经历过这种集体活动,但这种大冬天来本市的度假酒店来看流星雨,属实脑子里缺点什么。
哪怕这家酒店着实豪华大气,在冬季主打雪景和星空,甚至空气中都弥着淡淡的薰衣草香。
旁边还有人为规划出来的花园与温泉,穹顶绘着的星图,唯美得不成样子。
程辙他们来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南济市夜长,现在已经逼近黑夜,整栋酒店的星灯全然打开,遥遥望去如同身处银河。
“新闻说流星雨听说会在今晚十一点开始,这消息保准吗。”一个带着猫耳兜帽的男生眼睛都不眨得盯着手机。
“别吧,不保准我还把我爸的相机偷出来了,程辙呢”
程辙没想搭话,简简单单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
又不是真来看流星雨的,他只是想看看肖闻声想做些什么。
按照他上了这么久学的经验来看,男生如果他没记错,应该叫楚航,拿着相机的女生叫纪子兰。
程辙重重点了点头,为自己的记性点了个赞,肖闻声从背后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手上提着两个大行李箱,肩上的书包还挂着便携式天文望远镜。
“……”程辙选择性地沉默了,这家伙不会真是来观星的吧!
这种沉默在前台登记时愈发明显。
楚航:“纪子航,身份证在这。”
纪子兰没说话,只是递过去的身份证清楚写着自己名字:“楚兰。”
程辙:
这一定是故意的!自己怎么可能一个名字都猜不对!
程辙面色复杂地接过房卡,擦过了酒店大厅里的人群,和其余人一并进入了电梯。
没人注意到其中一个旅客来到外面后,猛然回过了头,死死盯着少年人走远的背影。
他接起电话,朝着对面的人说道:“找到他了。”
不知道对面人又说了些什么,旅客一颤,低下声音朝手机喊着,其中的愤怒哪怕声音再轻也无法掩盖。
“有本事你自己去解决塞西尔!最了解他的应该是你吧!”
随后他一把挂掉电话,神经质地呢喃着。
“他竟然真的活着…”
夜风来袭,他下意识地拢紧了身上的衣服,遮住了手腕上那块疲老干涸的肌肤。
……
四楼的餐厅这个时候大多没有什么人,就连纪子航他们都因为要去花园里调配自己的设备,无缘光顾。
所以程辙得了个清闲时刻,坐在最里面的桌子上刷着手机,盘子里的零食多数被少年一点一点地吃了个干净。
“专家预测,今年首场流星雨将于今晚十一点降临。”手机公众号自动推送,程辙蹙着眉头,右滑,删除,勾选不感兴趣。
什么流星雨,看着就不靠谱。
其他流星雨前面都有什么猎户座小熊座,这场什么都没有,它自己不感到羞耻吗!
程辙餐刀一切,把焦糖布蕾的第一口奉献给自己。
浓郁的奶香充斥味蕾,少年愉悦地眯起眼睛,走到前台对着服务生露出笑容。
“帮我来一份草莓奶油蛋糕、巧克力可颂、一杯草莓奶昔、苹果派奶油卷……”
程辙一口气说出十几样甜品,在店员姐姐的震惊眼神中,抱着一大堆回到了座位上。
他很喜欢吃甜的,尤其是奶油制品,不过因为独来独往,几乎没几个人知道。
“你很喜欢吃甜品?我以前都没发现过。”
程辙就着奶昔咽下一口奶油卷,抬头看了过去。
自己独占的桌子对面又多坐了个男人。身着黑色高定西装,跟自己说话的同时,手上掐着的香烟闪着红光,上面的火星落在烟灰缸中。
“你不认识我了?我在孤儿院当过一段时间的志愿者。”
少年一瞬间停下动作,手上的刀叉叮铃一声,砸在了盘子里。
“江南西。”
这个人,只在孤儿院停留过很短的时间,相比于整天摸鱼混履历的江南西,让程辙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孪生哥哥—江空。
他还记得那个刚成年的男生永远散发着善意,温柔地对任何孩子一视同仁。
更记得那个困倦的午后,江空摸着他的头,轻声细语地说着:“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吧。”
“我还记得你那时别扭的很,像个刺猬一样,现在变化真大。”江南西那双指骨分明的手上带着一黑石金属表,此刻表盘正指向七点。
“有一个没变,我还是不喜欢烟味。”
程辙单手轻轻朝江南西点了一下,男人手中的烟在他的力量下瞬间熄灭,随后又换上了一副惋惜的表情。
“真可惜,我说什么就灵什么。”
江南西拿着打火机点了好几次,没有一次是不熄火的,索性只能换棒棒糖叼着。
“算了说正事。我哥,他上周去世了,坠楼。”
“所以呢。”程辙默不作声地数着桌上的可颂:“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江南西讽刺一笑:“你知道什么叫命运吗程辙,我就是在这里出差,你就刚好在这。”
说完,他把一个金属零件丢到桌子上,古铜色的外壳,上面遍布着象征老旧的锈迹,而最中央,歪歪曲曲地刻着程辙的名字。
“这是我哥,第一次见面送你的礼物。”江南西的牙尖狠狠咬碎了糖果,一股脑地都咽了下去。
“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件东西,会在我哥死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我家。”
“我根本不知道你什么意思。”程辙勉强勾起唇角,表情淡淡地:“这玩意我离开的时候根本没带走,也不喜欢。”
“我没说和你有关系。”江南西双手一杵桌面:“所以我得搞清楚,我不能让我哥就这么死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救世主情结,我又不是警察,和我有什么用。”
程辙挪开椅子,冷漠地朝餐厅门口走去。
“程辙你等会,程辙!小兔崽子!”
“啊!”
一声江南西的尖叫传来。
程辙下意识回头,只见一根玫瑰花藤缠绕住了他的右腿,花瓣刺破衣料扎进血肉,周围的服务员赶紧呼唤医护人员,整个餐厅瞬间乱成一团。
程辙心念一动,那根玫瑰花藤立刻退了下去。
少年没再停留,双腿迈出了门槛。
……
“楚兰你快点磨蹭什么呢!”
“知道了催什么催!”楚兰挂着电话,不耐烦地朝手机那边喊道:“不就是一个破项链吗!我拿了就拿了,你让他跟我说去!”
“什么值钱玩意啊也就你信,挂了啊,同学找我呢。”楚兰毫无犹豫地摁下挂断键,甩甩手机,拉开书包的一小条缝。
书包的夹层里,是一条镶嵌着蓝宝石,缀满碎钻的华美项链,夕阳的照射下项链的那颗蓝宝石正发出熠熠的光辉。
少女把那枚项链系到自己的脖颈上,对着窗户上玻璃的倒影左右打量。
“嗯,配我才好看嘛。”楚兰得意洋洋的一扬头,兴高采烈地走出了门。
她身后的玻璃倒影中,那枚项链的末端兀自挥动交织,默默系死了楚兰的脖颈。
夕阳彻底落下,夜幕降临,晚风泛着雪花堆积在山野上,从酒店这边看去,隐隐约约地闪着银光。
“纪子航,我好看吗!”
纪子航坐在室内花房的长椅处,双手捧着手机,正用心控制游戏里的人物砍杀,听着人的动静,敷衍地抬起头简单说了一声:“好看,美女,就是有点紧。”
被这么一说,楚兰倒也感受出来脖颈上的不适,手绕到后面想用力把项链系松。
“可恶,这个玩意”
项链仿佛焊死,无论楚兰怎么用力,都没有放松一点。
“啊!”她下意识大叫一声,只见她的指尖被链头划破了好长一道口子,鲜血正汩汩流出来。
“没事吧,这么不小心?”
“没事,我去取个创口贴就回来。”楚兰摁住伤口,疼得长嘶一声。
纪子航撇撇嘴,继续专注手中的游戏。
这时,玻璃花房里的灯突然暗淡下去,随后又高亮而起,纪子航往上抬头,吊灯又恢复成原样,整个花房一片静默。
手上的手机不知何时直接黑屏,纪子航摁了好几下都没有再打开。
“没电了?奇怪了。”
纪子航熟练地从包里拿出充电宝续上,却也没注意到那张黑屏的手机面上,模糊的倒影出他的那张脸。
……
房间内,程辙埋进被子里,空调以十八度的温度吹着冰凉的冷风,他缓缓吸过一口气,攥紧了拳头。
玫瑰玫瑰。
少年不断在心里默念,可刚才的玫瑰花藤这次怎么也使用不出来,如同刚才缠绕住江南西的是虚影而已。
程辙反复调动着体内的能量流动,对着一栋墙壁不耐其烦地练习起来。
“叮咚--”
在第二十次失败的时候,笔记本电脑独特的信息音打断了这次练习。
是温特斯上次介绍的古语言学专家。
那本大事记上面的书终于翻译出来了出来,程辙飞速地点了进去。
那人的信息言简意赅,不过他的知名古语言教授的简介确实是被认证加v的,头像是一片空白,名称上直接用字符写了一条横线。
“那是珀赛尔古文字,我要清楚你为什么会有他。”
程辙斟酌着,把聊天框里的文字删了又加,最后发了过去。
cz:上次那个自称泊赛尔后裔的人在其中一个废墟中,留下了这个痕迹,我想看看具体是什么意思。”
这条消息结束,对方又离开了好久,等到程辙不耐烦的时候,才传来消息。
“好,我马上发给你。”
啪——————
吊顶突然熄灭,周围瞬间变得一片漆黑,唯有电脑那边发出微弱的光。
程辙再一看,屏幕上不断弹出蓝框,很快便挤满了整个界面,而那些蓝框中无一不写着三个字:“小心!!!”
“程辙。”
黑暗中,似乎有人低声呢喃着自己的名字,少年单手拱起,聚成一个硕大的火球,直冲冲地朝声源处砸去。
砰————
火焰转瞬即逝,吊灯重新恢复工作,那砸去的地方,则满地是破碎的玻璃碎片。
电脑上的蓝框自动清除,恢复成了最初的样子,而那名教授发过来的翻译是。
“我们被命运抛弃,我们被世界囚禁,但无妨,因为那新生的君王啊,已然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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