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地直接回了将军府,了却一桩大事后的林佩涵心绪颇佳,一路哼着小曲。
“夫人今日怎的回来得这般早!”康叔见林佩涵跳下马车,迎上来。
“陆厌呢?可是在议事?”林佩涵现在的心情很兴奋,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同陆厌分享这个好消息了。
“今日太子殿下也来了,还有几位大人,都在书房里。”康叔回道。
“哦,这样啊。”既然还有外人在场,林佩涵只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先回了自己的居室。
到了中午饭点的时候,陆厌那边便散了场。
作为将军府名义上的女主人,林佩涵卡着点去了陆厌那边,好陪同陆厌一起送客人。
于是林佩涵第一次见到了太子李述。与小说中描写的很相像,太子看上去确实是一副病容,身形高大但面容消瘦,脸色也有些苍白,每每说不上几句话,便要转过头去咳嗽几声,一眼即知身体是不大康健的。
这副病病歪歪的模样,也难怪小说里最后是秦王上位,这看起来就是妥妥的炮灰男配啊。
林佩涵心中暗自吐槽,不禁有些发愁。
不过先不论太子的身体如何,态度倒是温柔可亲,至少对待下属很是和善。
离去之前太子还一直在问陆厌的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承蒙太子殿下的挂念。属下如今在夫人的照料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还缺一味药材便能解毒了。”陆厌低头恭敬答道。
“哦?还缺什么?孤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你只管提出来就是。”其实太子之前也同陆厌提起过要为他悬赏寻医,不过那时林佩涵已经找到了兰芝,陆厌便婉言谢绝了,只说已经找到了神医。
如今只是缺了一味药材,倒是可以借一借太子殿下的手。陆厌望了一眼林佩涵,眼神中带着些询问。
林佩涵忙出来道:“多谢太子殿下!那味药臣妇已经寻到了,就不劳太子殿下多费心了。”
陆厌也是第一次听说,神情透露着惊喜,眼中满是笑意,也不顾忌还有外人在场,还正儿八经地对林佩涵作了一揖,道:“多谢夫人!”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林佩涵被有些脸红,她以前怎么从没发觉,陆厌的脸皮这么厚。
太子殿下也有些怔愣,他还从未见过陆厌如此作态。好在他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储君,十分给面地顺着陆厌的话夸了几句林佩涵,赞她贤惠能干云云。陆厌的其他几个同僚便也跟着盛赞林佩涵。
等人一走,林佩涵便有些羞窘,跺脚道:“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你浑说什么呢?”
陆厌也知道自己刚才一时有些忘形了,却还是笑着调侃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也值得你羞成这样?”
林佩涵笑嗔了陆厌一眼,眼波盈盈似水。
陆厌清了清嗓子,移开了视线,转移话题道:“对了,我记得你说过这味药材很是难得,是从哪里寻到的?”
林佩涵料想自己不说,陈启也定会过来禀告,便自己先招认了,不过省略了些细节以免去陆厌的愧疚:“我今日去尚书府了,我知晓尚书府有这位药材,”没等陆厌说些什么,林佩涵便又紧接着道,“你放心,我是去求了我阿兄。阿兄待我很好的,我没有被为难,更没有卑微乞怜。”
陆厌微抿了抿唇,没说话,看不出内心所想。
林佩涵有些头疼,一见陆厌这副神情,她就知晓这人一定又是在自责了。她轻晃了晃陆厌的胳膊,娇声道:“我也好久没见我阿兄了,我是去叙旧的,顺便给你求药,你别想太多了。”
陆厌知晓林佩涵并不愿意同从前的人与事多有关联,连她从前最好的朋友相邀都要推三阻四的,如今若不是为了自己,又怎么再主动去尚书府?
陆厌心知肚明,但也不忍再拂林佩涵的一番好意,终是展露了笑颜:“好,那我们改日可要设宴请阿兄来府上。”
陆厌唤“阿兄”唤得十分自然,林佩涵却被惹得脸上有些烫。
既然拿到药了,陆厌的治疗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兰芝教给林佩涵的那套针灸之术,几乎涉及到了全身的大穴,用以贯通浑身的经脉血气。只用一次银针,之后再配合服药,估计用上十几日便能完全治愈了。
但是这也就意味着陆厌要和林佩涵几乎裸裎相对了。
其实林佩涵作为一个现代的医生,也见过不少□□了,按理来说,对待这些已经很难心有波澜了。可是也不知是不是穿越到了古代的缘故,林佩涵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心如止水。
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职业素养,林佩涵尽量严肃地告诉了陆厌针灸的实施方法,虽然微红的耳垂还是暴露了她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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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厌听后,反应更甚,整张脸都爆红了,要知道他的肤色是偏健康的小麦色肌肤,要红成这样可不容易。半晌后他结结巴巴地道:“这,这……”最后只憋出了一句,“这会不会不大妥当?”
林佩涵见了心中平衡了些许,相比这些古代人来说,自己已经很平静了,至于一开始的不自在,嗯,一定是原身作为名门淑女的记忆在作祟。
林佩涵放下了心理负担,反过来劝慰陆厌道:“无妨,我是医者,医者眼中无性别,大不了到时候你在腰间围一块布?”
林佩涵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陆厌的脑海中都有画面了,直接连脖子都红了。
林佩涵后知后觉,自己这话好似有些太过豪迈了。眼看着屋内的空气都变得暧昧了,她努力将事情的重心转移到另外的方向:“陆厌,你相信我吗?”
陆厌的黑眸中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懵懵然地点头。
“既然你相信我,把一切都交给我就好。”林佩涵忽然生出一种欺骗纯情少年的罪恶感来。不过很快她就将这个念头赶出了脑海,救人的事情,怎么能说是骗呢?
陆厌看起来依旧有些无措,但是林佩涵一个女子都表现得毫不在意了,他也就只能点头答应了。
其实在陆厌的心里,林佩涵早就是自己的妻子了,两人相识相伴一路,除了没有行过周公之礼外,情分似乎比起大多数的寻常夫妻都要深厚许多了。
陆厌一直在等,等自己能够完全恢复的那一日,就对林佩涵表明心意。之前的婚礼也太过草率,新郎官本人都没有参与感,若是林佩涵愿意的话,他还想再补办一次更加盛大隆重的。
林佩涵应该是愿意的吧?
她都不在意和自己如此亲近了,她一定也是愿意的。
陆厌这般想着,心里的不自在消减了些,害羞之余还多了几分窃喜。
林佩涵可不知道陆厌的脑回路弯弯绕绕的,已经想了这许多。在她开始准备施针的用具时,陆厌咳了咳,道:“涵儿,可否叫张旭过来,我想先沐浴。”
“哦,好。”林佩涵看似镇定地颔首,转身出去叫张旭时,却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有些发热的耳垂。
陆厌一直都不怎么使唤下人的,像沐浴更衣这种私密之事,更是从不假手他人,还是受伤后才慢慢习惯张旭的帮忙。
这回张旭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一向粗糙的自家主子,竟然还要求焚香,并且在沐浴完后还征求他的意见:“这样看上去可清爽了?”
“啊?”张旭愣了片刻,才答道,“很清爽。”不仅清爽,还很虔诚呢。不过他难得聪明一回,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会不会有些太刻意了?”陆厌轻嗅了嗅屋子里的熏香味,喃喃自语道。
“什么?”张旭听得不甚清晰,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你出去吧,叫夫人进来。”陆厌嫌弃地看了张旭一眼。
张旭摸了摸后脑勺,出去找林佩涵了。
陆厌如林佩涵所言的那般,只在腰间围了块布。在等待林佩涵进屋的这段时间里,他几乎连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放了,一会儿平躺在榻上,一会儿又半坐着靠在床头,简直辗转反侧,不得其法,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半趟在榻上的姿势。
林佩涵推门进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么一副美男出浴图。陆厌的身材极好,四肢修长,肌肉线条流畅,还有六块腹肌,有几条浅淡的陈旧伤疤,却也半分没有妨碍到男色,反而还增添了几分野性与英气。
陆厌病了太久,性情又是那样的随和,林佩涵几乎都快忘记了他还是个上阵杀过敌的武将。
许是室内的空气有些潮湿,又许是屋内的熏香太过迷人,林佩涵的脸蛋有些发热。
林佩涵心中默念着“色即是空”,慢慢地走近了陆厌的身边。她没敢与陆厌的黑眸对视,只是低头拨弄着银针,道:“一会儿若是有任何不适,可都要与我说,千万不要强撑着。”兰芝曾说过,这套针法主要是为了排出体内积余的寒毒,痛楚是一点点积累的,到最后须得排出淤血才算尽了最大的效用。
“嗯。”陆厌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你放心,这套针法我练习了许久的,连师父都夸过我两句呢!”林佩涵怕陆厌紧张,又温言抚慰。
“好,辛苦夫人了。”陆厌沉声道,目光一直追随着林佩涵。
哪怕早已练习过许多次,林佩涵的心中其实无法完全放松。这可是关乎着两人的性命,成败在此一举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道:“那我来了!你背过身去,先扎后背的穴位。”
陆厌轻叹了口气,乖乖地转过了身。
“嘶!”林佩涵克制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陆厌的背上竟然有一道一指宽,两掌长的刀疤,虽然早已结痂,但林佩涵透过这条疤痕,仿佛看到了当时在战场上是何等的惊险。她有些心惊肉跳的,内心微微刺痛。
“可是吓到了?”陆厌有些无奈,轻声道。
林佩涵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伸出手去触抚那道疤。
察觉到后背上柔软的触感,陆厌的身体颤了颤。
“疼吗?”林佩涵的声音很温柔,呼出的气息就这么不加遮掩地扫在了陆厌裸露的皮肤上,陆厌只觉得痒到了心里。
“不疼了。”陆厌的声音有些喑哑。
不疼了,不是不疼,只是已经疼过了。
林佩涵默了默,忽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没事了,都过去了。”陆厌也察觉到了林佩涵低落的情绪,笨拙又急切地安慰道。
林佩涵自是察觉到了,吸了吸鼻子,克制住自己的哭腔,道:“你下回可要好好给我讲讲战场上发生的事。”
“好。”陆厌哪里有不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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