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依旧选择离开木叶。
“我想看看,经由她的手改变的世界是怎样的。”
大家都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默许了,没有多余的挽留,只是目送他离开。
佐助这样的人,他永远都不可能释怀。
一族的灭亡,爱人的死,好像所有的痛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似的,他是一个受害者,他其实一个都放不下。
兄长何尝不是这样,族人的悲鸣在那个晚上后几乎每日都响彻耳畔,他又怎能不痛呢?好在现在,他也有了妻子,有了上天给予的最大慰藉。
他问了很多人同一个问题。
鸣人说:“寻斐啊,虽然有的时候有点刀子嘴,在我看来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吧,但是我也感觉,她好像总是一个人,在听说她有一个叫做泉夏的同伴后还高兴了一下,也不会那么寂寞了,现在的真相又并非那样,所以寻斐也是一个很孤独的人吧……”
卡卡西的评价是这样的:“总是一副没干劲的样子,但背地里做了很多努力去挽救局势,很优秀的忍者。”
纲手这么觉得:“很喜欢乱来逞强。”
南贺神庙的雕像也出现了裂缝,佐助很久没有来这里了,发现这里明明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两座雕像倒是除了有点风化,还是很干净。
他望着那尊因陀罗雕像,喃喃道了句:“这就是…宇智波的祖先吗?”
那另一尊必定是他的妻子了。
佐助仔细观察了一下,冉的样貌不论发色和瞳色,可以说跟寻斐是很相像的,而且还有点模糊,这样看起来就更像了,他觉得有点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
或许,因为她们都独一无二,就算寻斐和冉的雕像立在他面前,佐助也能一眼认出来他的寻斐是哪一个。
……
在小憩的时候,佐助时常会梦到那人。
那人的一生,在佐助的梦境里加快,像幻灯片一样播放着,一个一个的拼凑成她。
他站在不远处,也清楚的明白这是一个梦,是世界给他最后的…对这个人的完整。
寻斐六七岁模样,黑发被扎成小辫子,两颗眼珠跟黑曜石似的闪着光芒,她泛着光的童年并不比佐助以前差。
他在梦境里凭着思念将意识驱赶进了十年前的幻术世界,见到了寻斐,可以说是来到了她一生里最昏暗的时光,为她带去了一丁点光。
即使她认为自己在做梦,但还是感到了一点窃喜。
可是很快,她又变成了一副充满戾气的模样,与佐助追逐鼬时的样子几乎无异。
可寻斐是嚣张的,而且她也有能力嚣张。
就问你气不气吧。
小学时的赛跑,最后两三米张开双臂倒着走过终点,勾起唇角露出挑衅的笑容,隐隐显得病态。
可她就是第一,你觉得这人很找揍,但是你干不掉她。
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总有人叫她低头,但她又不惯那种憋屈的样子,这个社会略显的杂乱无章,不知道是不是澜和尘提前安排好的,一些麻烦都会找到她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查克拉转世的原因,拥有这样查克拉的人,在曾经总是嚣张跋扈还干不掉。
十三岁的她一只手挡住了面前人砸下来的椅子,对面是男生,力气比她大一点,她的整只手都在颤。
“叫你读书非要去放牛。”那男的被她骂了一顿,又掀翻在地,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乱七八糟的教室。
十五岁的寻斐一个人在忍界,恢复了嚣张跋扈的性格,拒绝了不少无人道的交易,也遭到了一些人的不满,被一些奇奇怪怪的变态追杀。
让人哭笑不得的马桶盖盖子几乎是她的招牌,却在滑稽中透着一丝名为“你死定了”的危机感。
正经一点的还是缘之斩。
整个过程游刃有余,一个一个的封印术跟不要钱似的往外甩。
万花筒怎么会轻易战胜轮回眼和永恒万花筒?佐助和寻斐的那一战,他清楚认识到。
他慢慢的,赶上了她。
但是很短暂,她永远停滞在那一刻,他也逐渐超了过去。
……
岚之国的花火祭,佐助在黑暗里目睹全部,没有走到绚烂的烟花下,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去放烟花。
岚之国的英雄之一躲在角落里看烟花,怎么看都显得有点滑稽。
因为烟花下少了一个人。
他偷偷告白的地方,浸满回忆。
现在是夏天,樱花绽放的时节,原本的缘纺楼改建成了大商铺,旁边生长着一棵巨大的樱花树。
树上挂着彩灯,也有红色的丝带飘着,伴着微黄的灯光,在一片粉色里若隐若现,上面写满了祝福与思念。
人们都聚集在花街,这棵樱花树下的人明显少多了。
佐助慢慢走过去,扫过那些字眼,大都是些祈求平安的话。
“那个,先生,您需要……”
“不用了。”佐助并没有看他,抬头望去,将花色尽收眼底。
“好吧,祝您万事顺遂,”小男孩这么说着,但是没有动,下一句话成功吸引佐助注意力。
“寻斐桑…不在了吗”
佐助猛然转过视线,盯着那张脸半天,可算是认出来了。
男孩衣着干净,变化还是很大的,隐隐保留着以前的影子,那双眼睛的变化倒是很大。
佐助唇齿微启:“亦深。”
上次见面,还是佐助恼怒地揪着他的衣领质问他。
腰间的小海豚依旧干干净净,保持着原样。
亦深笑了笑,双目中倒映着漫天的樱花,道:“佐助桑还认得我。”
“你没回木叶?”
“那样的地方,我为什么要回去,团藏先生被杀死,我还能去哪里?岚之国挺好的。”
“是吗?”他又把视线转向大树,风起了,吹开刘海露出了轮回眼。
远处响起小提琴悠扬的旋律,岚之国也是文化的交汇点,什么乐器出现都不奇怪,这琴声来得突然,而且很熟悉。
佐助闭上眼仔细聆听,是寻斐在缘纺楼拉的那一曲,她唯一会的一曲,还装了一大把。
“这可是那位英雄演奏过的曲子啊。”
“寻斐真是了不起。”
“可惜了,才十八岁。”
“她跟她的恋人都是这个国家的英雄……”
路过的人们说出这样的感想,没想到那个时候用易容术的事情也被人扒了出来,这么久过去了,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佐助还是依照着岚之国的习俗,在红色的飘带上写上了思念。
“重逢”二字被写的锋利又张狂。
因为这是他和寻斐分别两年重逢的地方。
亦深悄然离开了,让佐助和这棵樱花树单独呆着。
“寻斐。”
佐助的脸上传来隐隐冰凉的触感,像是她对他呼唤的回应。
‘我在这里。’
被鲜花簇拥的墓碑上,多了一小截雏樱与几本笔记,笔记的页尾已经有点泛黄了,混杂着寻斐的血与佐助落下的泪,春天的讯号和某人的思念…亲爱的你是否收到了呢?
铺天盖地的爱意与落花同时埋藏于此,而非埋葬。
园之国已经被重新修建,谭仓的寺庙成了旅游景点,在这里也刻下了上个时代的终结者——谭仓单凡的雕像,少年闭着眼,好像不愿再看世界的任何一幕。
宇智波寻斐与谭仓单凡一同解救园之国百年诅咒的故事,不知道被谁记录了下来。
佐助独自去了他们一起去的每一个地方,独自收集两个人之间的回忆,即使每当这时候他都会自不觉地落下泪。
他在她的谎言里窒息,不断寻找真话的遗迹,反反复复,自己却陷进去了,成了寻找回忆的拾荒者。
羽翼无法被折断,因为太过光辉。
一生追寻自由与和平,斐然间奋矜自容。
在黑暗里绽放光芒,在黎明前消散。
“一定要来接我。”
“我来接你了。”
“不许瞒我。”
“我要死了。”
“骗子。”
要她活着,成了一种奢望。
他离开前,兄长和诺影已经领了证,但是没有正式办婚礼,诺影说想等寻斐回来再办。
连诺影都能做到坚信寻斐的回归,难道宇智波佐助就会动摇吗?他坚信着,可又有点觉得是在蒙骗自己,麻痹内心。
过了三个月佐助才准备离开木叶,离开时,传来诺影怀孕两个月的消息,也不由得佩服了一下兄长。
回来时,刚好一年。
……
诺影抱着小生命,小家伙已经四个月大了,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名字是她起的——宇智波伊熏,第二个新世代(第一个应该是未来)。
侄女的眼睛又黑又大,眉眼间已经能看得出诺影的影子,只是很少哭闹,性格上比较像鼬。
佐助只是由衷地为兄长感到高兴,为自己当了小叔叔,多了一个亲人有点窃喜。
但他又好像并不是那么高兴。
大蛇丸那一直杳无音讯,好像忘了这档事似的。
佐助又一次去探望了死去的爱人。
墓碑上的糖果不知被哪个捣蛋的小鬼拾去了,可寻斐貌似很乐意看这种景象,这是她想看的。
白鸽张着翅膀,稳稳落在墓碑上,好奇地望着佐助,似是在欢迎他的回归,与一年前他所见到的貌似是同一只。
高处的天空,雄鹰翱翔。
刹那间,白鸽扑腾着翅膀飞起,在佐助脑袋上盘旋了一下,往他身后飞去。
佐助转过身顺着白鸽的方向望去,顿时被一大片粉色花瓣掩盖住视线,花瓣漫天,十分壮观,他还想开写轮眼一探究竟,结果图案还没转出来就恢复了视线。
白鸽稳稳落在一人的小臂上,那人披着白色的披风,看不清面庞,黑发垂在胸前,发尾微微曲卷,裤脚被树枝划破了一点,露出白皙的脚腕,有点病态的美感,身上穿的有点像睡衣,那人微微喘着气,看来是急急忙忙过来的,现在是勉强扮作游刃有余的样子。
花瓣落了一地,几乎每一座墓碑都飘着一片,她摘下了遮着半张脸的兜帽,佐助记忆里的面庞浮现了出来。
她微微抬手,白鸽腾空飞起,飞向了远处。
佐助垂了垂眼,那人正往他的方向靠近,乌黑的长发恢复了被她一刀割断前的模样,软软的披在肩上,有几根被风吹的略显凌乱,在脸上乱动。
她微笑着,脸色有点苍白,但是疾病已经被抹去,只要加以调养就能恢复。
“我回来了。”
接着,她收到了一个最温暖的拥抱和排山倒海、令人窒息的爱意,名为春天的讯号,那人身上的味道扑面而来,是她最怀念的味道。
“欢迎回来。”
寻斐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在他怀里拱了拱,半天才老实下来,手慢慢抚上他的后背,又变成紧抓着他背后的衣服。
“我爱你…”佐助说的很轻,寻斐却听的一清二楚。
这是她说给别人的还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最动听的话,时长一年的告白,佐助总算得到了可以用言语正式回应她的机会,并且永远也不会放开。
“我也是啦。”鼻尖酸酸的有点不好受。
一生追寻自由与和平的白鸽兜兜转转,终究带着伤痕停在了雄鹰的巢穴边,甘愿放弃她所追求的“自由”,等待来的不是无情的驱逐,而是被宽大的羽翼永远爱护。
这样就好,永远这样就好。
落花时节又逢君,爱不会只在回忆里完整。
“如果你会恨我的话也没有关系…现在改变想法了也没有关系,怎样都没有关系……我想要你活着,这样就好……”
寻斐的肩膀颤了颤,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很是霸道地往她的方向拽,温热的触感让佐助一时间睁大了眼。
她不是很熟练去吻佐助,每一次基本都是佐助主导,她只是轻轻啄了一下,然后就放开。
眼角还是红红的,好像受了偌大的委屈。“没有改变想法,没有恨你,”她的视线漂移了一下,“也没有不爱你。”
佐助被她的话触动,小心吻上她的唇,轻轻咬了咬,就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物品似的,一边偷偷思考着怎么把怀里的人养胖一点。
风是抓不住的,那就做有归宿的风。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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