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景明山庄,娉婷阁。
楼外秋千送,却见鬓容愁。颜如玉攀倚着秋千绳索,眉间凝起淡淡的烦忧,柔情似水,浅笑如莲,一颦一蹙,犹胜西子。秋千上的力道忽然加重了,颜如玉惊讶地回眸,发现白洵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后,一下一下地推着秋千,脸上挂着和煦温暖的笑意。
颜如玉笑面如花,“洵哥哥你终于回来了,钟家大哥和小瓷呢?”
白洵脸上扬起幸灾乐祸的贼笑,“他俩就是劳碌命,活该辛苦受累!”
“人家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妹,再辛苦也能互相扶持。”颜如玉突然哀愁地叹道:“山庄里人人皆笑,我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假小姐,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孤苦伶仃……”
白洵闻言心里一咯噔,从小到大,他最怕弟弟妹妹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因而在身世问题上格外注意,景明山庄里最忌讳议论主子,尤其是主子们的身世。“哪个鳖孙乱嚼舌头,看我不给他拔了!”
“嘴长在人身上,你还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吗?山庄里住着朝廷的刑捕,父亲瞒得好生严实,若非我今日听紫衫提了一嘴,还一直被蒙在鼓里。”颜如玉心中委实不爽利,景明山庄里住着好些生龙活虎的外人,而她身为大小姐却对此一无所知,父亲这回真是狠狠打了她的脸面,日后底下人会怎样看待她,她又该如何树立大小姐的威信……
思及此处,几滴清泪潸然滑落。
梨花带雨惹人怜,百炼钢化绕指柔。捧在心尖上的人泣不成声,白洵那颗多情的小心脏都快碎了。“我最见不得你落泪了,这不是要剜我的心吗!我也是今日才知有这回事,老头子连我这个亲生的都瞒得溜严实,那我岂不是就要伤心死了!”
颜如玉被他抹了蜜的嘴巴,连哄带劝地给逗乐了,破涕为笑道:“你若伤心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那怎么成!便是我真的死了,你也要替我好好地活着!”白洵嘴上安慰颜如玉,可提起这件事他心中也不是滋味,沈扬清领着六个大活人住进他家,他愣是一点消息不知道,老子和发小合伙瞒着他,真不知道谁才是亲儿子!
怪不得钟朔这小子,从住进山庄就成天不见人影,每每去寻人,钟忆瓷便用各种奇葩的借口搪塞敷衍,连钟朔出去相亲这种荒唐鬼话,钟忆瓷都能睁着大眼睛编得一本正经!
不过气归气恼归恼,白洵倒也理解他们低调行事的用意。“老头子这么做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连我们都不知道,那外人就更不知道喽!”
话已劝到这个份上,颜如玉再揪着不放可就是真矫情了。“就当我小心眼了一回,不计较了。”
“胡说!谁小心眼,你也不能小心眼!”白洵殷勤地吹捧道:“你可是蕙质兰心,冰雪聪明的江湖第一美人!”
颜如玉自然听得甚是受用,“就你嘴甜!”
白洵嘿嘿笑道:“好如玉,姓叶的妖婆娘有没有为难你?”
颜如玉摇头道:“为难是没有为难,不过那位叶大当家真是好大的架子,不肯亲自送我回城,只遣了两个年轻的手下代劳。”
“年轻的手下……”白洵眉头一紧,“男的女的?有多年轻?”
颜如玉漫不经心地回应道:“一个唤作铭锋,一个唤作梨雨,皆是顶漂亮的少年郎。”
白洵脸上的笑意彻底消散,心道那妖婆娘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颜如玉察觉到白洵的不悦,“洵哥哥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没有……”白洵气得眉毛直突突,“趁我不在,挖我墙脚,果真是个好样的……”
彼时,被无缘无故嫉恨的叶大当家,在无缘无故地连打三个喷嚏后,揉着鼻子腹诽不已——
这又是哪个闲到发慌的龟孙瘪犊子,躲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可眼下她却没工夫去揪那碎嘴小人,毕竟拿人钱财,就要乖乖办事。
玉树庭还是往日里那个灯红柳绿的消金窟,风月情浓的生意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巴掌没打到自己脸上就不知道疼,便是活命的世道。十七家花楼一夜瓜分了属于醉月坊的客源,只给昔日共吃一碗饭的同行留下两盏昏暗的灯笼,犹在门前瑟瑟飘摇。沈扬清带着众人从城郊钻出来后直奔这里,就连叶棠音自己也没有想到,在搅得东都鸡飞狗跳过后,竟还能赚一笔朝廷的赏银。
捕吏圈里流传着两句话,流水的案犯,铁打的嘴舌。说的便是京门卫六大名捕中,以三寸不烂的铁舌,和滔滔不绝的铁嘴,而著称的两位问讯高手,铁舌洪文茂与铁嘴卢晟泽。随沈扬清到东都前,凡经他二人问讯的案犯,无论骨头多硬嘴巴多严,最后皆会乖乖招供。谁能想到,铁嘴铁舌的不败神话,竟在东都被彻底终结。
“人证凝脂已经被释放,眼下关在醉月坊,不得随意离开东都。”孟东祥解释道:“此女虽无作案嫌疑,却一问三不知。”
“她是唯一看见行凶者的人,怎么可能一问三不知!”沈扬清不免动了火气,呵道:“一个柔弱的小女子,难道还能扛得住京门卫的狼牙!”
“大人……”孟东祥无奈道:“人证是不能上刑的,此女被带到府衙问话,却如同泼妇一般疯疯癫癫,扯东扯西,大喊大叫,就是说不出来一条有用的线索。文茂和晟泽已经轮番问了她一整日,确实什么都没问出来。”
沈扬清眉头深锁,又问道:“那个花魁可想起来什么?”
孟东祥摇头道:“那花魁倒是不疯也不傻,还敢当众调戏老卢,差点挨了陈宇一拳头。”
“这也问不出,那也问不出……”沈扬清沉沉叹道:“你们是想看着我被杜旻冷嘲热讽?”
孟东祥尴尬道:“杜大人便是再嚣张,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和我们抢案子吧。”
“她抢的还少?”沈扬清面色黑沉,从案发到现在,他不曾合眼休息片刻,饶是黝黑的肤色也掩不住一脸憔悴。“这回出事的是郝家,李相国定不会袖手旁观,她是相国的义女,岂能不赶来为父分忧,找我们的麻烦。”
“谁叫您当年非要退了与杜大人的婚事……”孟东祥没敢接着往下牢骚,心道人家不找您的麻烦,怎么找回自己的面子。
“你小子胆儿肥啊,敢这么和我说话了!”沈扬清瞪眼道:“若是今晚叶大当家没办法撬开人证的嘴,你们就等着明日听杜旻的差遣吧!”
孟东祥紧紧咬着唇,朝叶棠音鞠了一躬。叶棠音抱拳笑道:“在下定当勉力一试,希望不辜负诸位所托。”
既然京门卫的铁嘴铁舌,皆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换个女子接近认证,或许能让对方放下戒备,吐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恰巧身边就有一个现成好用的女中丈夫,沈扬清即刻拍板让叶棠音上,当然也不叫人家白干活。他们到东都公干,兜里揣着一笔刑部特批的活动经费,其中一小部分原本是要给钟氏兄妹的酬谢,如今正好从这一小部分中再抽出一大部分,作为报酬付给叶棠音。钟氏兄妹出身清贵世家,自然不会计较这些俗物,但在叶大当家看来,这就是实打实的好处,毕竟没有什么比银子香!
毕竟初次见面,沈扬清并不完全信任叶棠音,之所以允许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参与刑部大案,就是因为眼下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今早他接到线报,冤家对头杜旻将在这两日抵达东都,在刑部里混过的人都知道,天下没有令沈扬清头疼的案子,只有令他头疼的杜旻。
刑部女令使杜旻出身贫苦,却机缘巧合下认了当朝相国作义父,得其一手栽培历练。与其说她是相国义女,不如说她是相国手中一颗顶顶好用的棋子,专门放在刑部里膈应东宫。刑部尚书沈鸿就是沈扬清的亲爹,旗帜鲜明地拥护东宫,公然对抗相国。老沈大人坐镇刑部,而小沈大人年纪虽轻,却屡破奇案十分争气,原本刑部实打实地就是东宫的地盘,却被相国硬塞进一颗眼中钉,而这颗钉子就是杜旻。
论办案,杜旻绝对是一把好手,能力不是一般地强,行事手腕继承了相国衣钵,说好听点是知人善任,说难听点就是工于心计,因此这位女大人也得了一个响亮的绰号——玄衣赤帝子。不过官道匪道却更乐意喊她另一个名号——毒蛇!
可不巧的是,被称作铁面神捕的小沈大人,也还有一个响亮的绰号——京门楚霸王。
刑部里长眼睛的人都知道,沈杜二人之争,就是东宫相国两党之争。一山不容二虎,面对东都这三起命案,沈扬清若不能制得先机,杜旻必定后来居上,他输一局不打紧,东宫却绝不能输给相国。
“有劳!”沈扬清拱了拱手,转身亲自去敲醉月坊的门。
“且慢!”钟朔却眉心微拢道:“叶大当家身为女子,随意进出花楼,恐怕不大合适。”
叶棠音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我去不大合适……你去?”
两个字,怼得钟朔哑口无言。
沈扬清仔细想想也觉有些欠妥,“叶大当家若有顾虑,我可以将人证带回府衙,毕竟姑娘家的清誉最重要。”
孟东祥闻言不禁腹诽,亏你还知道姑娘家的清誉最重要,那当初怎么还毫不留情地退了与杜大人的婚事,活生生将为情所困的母夜叉,逼成待字闺中的恨嫁老姑娘,她可不牟足了劲作你!
叶棠音瞪了钟朔一眼,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对沈扬清道:“大人多虑了,我并非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江湖儿女讲究义字当先,莫说进出这么一座小小花楼,便是要我立马横刀去塞外走一遭,我也绝无半字推拒。”
只要你把赏金给到位,谁会傻到和银子过不去呢!
“多谢。”沈扬清重重地抱拳,甭管这话是真是假,听着就叫人热血澎湃!他大步一迈,径直去叫门。
“义字当先……”钟朔挑了挑剑眉,“恐怕是银子当先。”
叶棠音嗤鼻冷笑,“你该不会是记恨我分了你的赏钱吧?”
钟朔轻笑道:“我没这意思。”
叶棠音摇头唏嘘道:“你就是心有不甘,也只能忍着了。半路杀出些无法掌控的变数,这便是人生……”
话音未落,钟朔突然出手,趁其不备偷袭叶棠音,竟一把钳住了她的右腕!钟朔武功本就不低,若与其正儿八经地对打,叶棠音亦没把握稳赢,更没料到他会突然袭击,脸色一沉,猛地挥起左手,一个掌刀劈了过去。
岂料,那狠疾的掌刀稳稳砸在钟朔的左肩上,却绵绵软软得毫无力道可言。
“怎么,舍不得打?”钟朔星眸里笑意融融,如此软绵的掌刀与姑娘撒娇无甚分别。他趁机按住叶棠音的脉息,轻笑道:“我可捏着你的脉门,你也不想有命赚银子,却没命花吧。”
叶棠音眸色一紧,忽然反应过来,这厮不是在威胁她,而是在探她功夫的深浅,当即将真气卸了大半,不屑道:“你若想切磋武艺,改日我们约一架,用这种偷鸡摸狗的伎俩来探我的底,我都替你觉得丢人。”
“咳咳!”这时孟东祥突然走过来干咳几声,“大人还在前面等着,二位的私事,不妨回去解决。”
钟朔见她已经看破了自己的意图,只得悻悻地松开手,换来人家一记白眼飞刀。
所谓树倒猢狲散,醉月坊横遭祸事,红牌姑娘们自然要另谋出路,只剩下无处可去的半老徐娘混吃等死。小厮将大门拉开一道窄缝,不耐烦道:“我们不接客了,几位爷到别处寻乐子吧!”
孟东祥一个箭步窜上前,呵道:“休要胡言!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家大人是谁!”
小厮被吼得浑身一激灵,哆哆嗦嗦地打量了半天,才发觉敲门的人正是官差头头!“小的有眼无珠!官爷您请!”
他连忙将大门全部拉开,恭恭敬敬地将沈扬清一干人等迎了进来。老鸨听见动静出来一瞧,连连道:“妾身失礼,诸位大人切莫怪罪!”
沈扬清哪里有功夫怪罪她,问道:“人证凝脂现在何处?”
老鸨指了指楼上,说道:“凝脂从衙门回来后便一直待在房里,不吃不喝也不与人说话,疯疯癫癫地捂着嘴巴,好好的人已经魔障……妾身的意思是,她被昨晚的命案吓破了胆,不是说大人们将她怎么着……”
“闲话不必多说!”沈扬清打断老鸨的话,指了指门口的叶棠音,对老鸨吩咐道:“立刻带这位姑娘去见人证。”
老鸨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就在这时,醉月坊的大门再一次被敲响。小厮拉开门一瞧,惊呼道:“秋楼主!”
老鸨顿时喜出望外,竟殷勤地迎上前,脸色不知比方才和悦多少倍,“秋楼主!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听闻醉月坊出事,我就怕你想不开,特意来看看你。”秋楼主揽着老鸨的手,语重心长地开解道:“千难万难都不如自己的心难,你万万要保重自身,有任何需要可差人来告诉我,我虽势微力薄,却总好过你一人扛着。”
说着,秋楼主朝身旁的侍女递了一个眼色。谁知那侍女却心不在焉,没瞧见似的愣在原地。
秋楼主面色不悦地呵道:“芬儿!”
“在!芬儿知错!请楼主息怒!”侍女匆忙将手捧的木盒呈上前去。
甫一打开那木盒,只见里面竟放着一排排白花花的银两!
“秋楼主您这是……”老鸨虽面露迟疑,眼睛却到底亮了几分。
“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早日渡过难关。”秋楼主亲手将银两端给老鸨,不经意间掉了手中的娟帕。
老鸨痛哭流涕道:“怪我平时不懂做人,眼下只有秋楼主有心帮我一把,秋楼主的大恩我铭记于心,日后必定好生报答!”
这老鸨平素仗着生意红火,一向不将玉树庭的同行们放在眼里,对手底下的姑娘更是苛责惯了,对粗使的丫头与杂役动辄打骂,在东都风月场里是出了名的臭人缘,可想而知此番遭祸下场有多凄惨,一连串天翻地覆的打击叫她老得飞快,只不过一天光景,两鬓竟白了大半,脸上的皱纹也隐隐欲现,饶是再厚的脂粉也盖不住一脸憔悴神衰。
更要命的却是,老鸨平素光顾的赌场,闻信后竟落井下石打上门讨债。眼看着她就到了卖店保命的地步,如今却有银子送上门,恰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当即感恩戴德地接过来,恨不得跪在送财恩人的脚指头前涕泪横流!
秋楼主淡笑道:“报答这种话,今后勿要再说。你我原本都是混迹风尘的辛苦人,谁这一辈子还没个艰难的时候?我今日过来看你,并非要你承诺什么,只盼你能好好地保重自己,大不了重新来过。”
“百花丛中争妍斗,一枝芍药笑春风。”叶棠音笑意融融地看着秋楼主,“丽色芍药,果真娇艳。”
秋楼主欠身福了福,盈盈笑道:“叶大当家过奖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大当家,不知大当家何故来此?”
“受几位朋友之托,来办件事。”叶棠音和颜悦色地解释道。
老鸨闻言心下却咯噔一紧,狐疑地瞄了瞄叶棠音,总觉得这位姑娘的声音有些耳熟……
“这位夫人是何人?”沈扬清语气微冷,捕吏的本能再次占据上风。
醉月坊是命案现场,一般人唯恐避之而不及,可这位秋楼主却主动登门,嘘寒问暖,出手阔绰,趁机笼络人心,拥有此等心机与胆识,定然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这位便是相思小筑的主人,秋婼离秋楼主。”叶棠音主动介绍道:“秋楼主艳绝江湖,人送芳名——丽色芍药!”
广陵阁所排的江湖美人榜上,这位年近四旬的女子依旧能位列第三,美人在骨不在皮,说的便是秋婼离这样的人间尤物。
秋婼离以美貌精明,温柔解意著称,别看人家年纪不小了,却照样艳压无数侠女闺秀,不仅颇受江湖人士追捧,上至当朝权贵,下至富贾商人,不惜一掷千金以博佳人一笑者大有人在。可她却是东都风月场有名的清高主儿,名下相思小筑更是冠绝京都两地,多少江湖风流客皆以成为她的入幕之宾为荣。她的独门技艺不是琴棋书画伺候枕席,而是酿得一手上等的竹叶青酒,但凡尝过她亲手所酿竹叶青的酒徒,莫不贪杯求醉,可惜她的酒就像她的人一样清高,若亮不出叫她心悦诚服的本事,任凭你是天王老子也休想沾上一滴她的酒!
秋婼离肤若凝脂,丰腴婀娜,一颦一笑尽是道不尽的风情,身穿华美,头戴精丽,走起路来婥约窈窕,可谓脚下生莲,步步迤逦。此等佳人近在眼前,哪个正常男人瞧着,心肝不得颤上一颤,连叶棠音这个女人见了都压抑不住欣赏。话说回来,事无绝对,在场还真就有那么一根不懂怜香惜玉的木头。
叶棠音下意识地瞄了瞄钟朔,想瞧瞧这位“洁身自好”的“登徒浪子”,在绝色面前能不能露出尾巴。只可惜这狐狸精道行颇深,竟面不改色心不跳,看见也装作没看见。叶棠音不屑地挑了挑眉,心道早晚将这厮的狐狸尾巴薅下来!
秋婼离眼波流转,浅笑道:“妾身备好了竹叶青,已遣人送至大当家的雅苑,请大当家品鉴。”
叶棠音拱手一礼,“楼主亲自准备的必定是酒中佳品,我先谢过楼主的盛情!”
“大当家这边请!”老鸨见叶棠音与秋婼离十分熟络,便也跟着唤了一声大当家,对叶棠音的态度也越发殷勤谄媚,全然不见方才的顾虑重重,还暗暗地敲打自己,这位叶大当家必定是大有来头,否则秋楼主怎会亲自为她备酒,她又是与那群差大爷同来的,指不定是谁家微服私访的官贵,自己哪来的胆子什么人都敢猜疑。
叶棠音吩咐道:“一碗蜜饯一壶酒,蜜饯要含桃蜜饯,酒要竹叶青酒。”
“是……”老鸨嘴上哼哈应和着,心里头却甚为惊诧,训话还讨酒喝的官爷,这能是正经官爷吗……
叶棠音客气地道了一句谢,转身目光却扫向了秋婼离,而秋婼离的红唇竟也勾起妩媚会心的笑意,一来一往看似是最寻常的礼数,微妙的默契却在彼此眼神中悄然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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