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没进门,先被劈头盖脸一顿贬损,搁谁谁能高兴?钟朔听着柳惜月碎碎叨叨的叫骂,脑子有些发懵,身子靠在门口,探头往里瞄了瞄,“她为啥骂我是狐狸精?”

    “你长得好看呗,她嫉妒你。”叶棠音乐乐呵呵地望着钟朔,“墙根听也听了,坐下喝两杯?”

    钟朔依旧抱着双臂靠在门旁,没有一点要进去的意思。

    叶棠音自顾自倒了杯酒,“难道你没什么话想问我吗?”

    钟朔微微蹙眉,“想问的有些多,也不知该从何问起。”

    “啧!放凉了!”叶棠音重新温上一壶酒,半倚半躺地窝在席上,“你非要我仰着脖子同你说话?”

    钟朔挑了挑眉,随即关上门坐到她的对面,“大当家亲自温酒,小可受宠若惊,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肥鸡主动送上门,可就怪不得黄鼠狼了。”叶棠音眉眼弯弯,抿出几分妩媚娟丽,“长夜漫漫,良宵苦短……”

    “你……你要做甚!”钟朔顿觉头皮发麻,双手死死拽紧衣襟,喉间微咽,“你这样有辱斯文啊!”

    叶棠音哈哈大笑道:“我便是真想做什么,也不能在这里做呀,毕竟隔墙有耳,有碍观瞻。”

    钟朔抹了抹一脑门子凉汗,哆哆嗦嗦地道:“鄙人我甘拜下风!服了服了!”

    叶棠音单掌托首,冷哼道:“既然没话说,那你来做什么。想要不辱斯文,寻你的青梅和师妹去,免得在我这里丢尽颜面。”

    “醋了?”钟朔来了精神,“难得你为我吃回醋,丢脸我也认!”

    叶棠音冷笑道:“丢脸算什么,别丢了小命就好。”

    钟朔后背一凉,寻思着自己最近又怎么惹着她了?却见叶棠音从怀里掏出一枚月牙状的物什,甩麻烦似的丢过来。钟朔打眼一瞧便认出,那东西正是他娘的水月令!

    可不是他骂街,那东西真是他亲娘的令牌!

    怪不得她今日像吞了火球似的暴躁,原来是戏园子里的人来作妖喽!

    钟朔竖指向天,赌咒道:“我发誓,我毫不知情!”

    “你知不知情,不重要。”叶棠音揉着眉心道:“你只需拿出应对之策。”

    “我可没对策!”钟朔嘬了一口酒,死皮赖脸地道:“大当家冰雪聪明,深谋远虑,又那么擅长留后手,不可能没有对策吧?除却分手,大当家想怎么折腾,小可都能接受,这个要求不高吧?”

    “你可别后悔……”叶棠音挑了挑眉,话锋一转,“听说沈大人被罚停职了?”

    “罚俸一年,停职察看,就连沈尚书也遭了斥责。现下刑部一切外事,皆由杜旻代为主持。”钟朔弹了弹杯子,“大理寺借着东都这趟浑水,狠狠压了刑部一头,闹得御史台也跟着左右为难。沈大哥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失职却是板上钉钉了,手上两个案子,皆移交给念靖郡王处置。郡王爷的意思是,白燕园埋尸案归罪到郝家为止。郝家只有一对父子,均已经把命交出去了……”

    钟朔挑眉看了看叶棠音,叶棠音也瞄了他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到郝家为止……”叶棠音冷笑道:“孟北宵也答应?”

    “念靖郡王的意思,自然就是上面的意思……”钟朔低低叹息道:“臣子以忠为先,他不想答应也要答应。”

    “他是谁的臣子?你们又是谁的臣子?”叶棠音坐直身板,正色道:“为臣者,非君命而不受,是为忠;遇君王有错而不谏,是为佞。孟北宵并非不忠佞臣,他还是地位尊贵的郡王。除非龙椅上的那位下旨,否则他断然不会‘到郝家为止’。即便真是那位下旨,真相存于世间,凭什么为昏君与佞臣所掩盖!”

    “你在说什么胡话……”钟朔眸色一紧,不可思议地望着叶棠音。

    她眼中闪烁着点点光辉,熟稔而自信,充斥着无法言说的威势,仿佛她就是一介臣子,她就是一代君王……

    这样的念头委实可怕,钟朔迅速回过神说道:“若要往上深究,除却如山铁证,还需合适的契机。你应该明白,但凡牵扯朝堂政事与党争利益,绝非你我能随意染指触碰。”

    “我不明白!明知道谁作恶谁有罪,却还任其逍遥法外,难道这就是你们所遵循的律法?就是你们所信奉的天道?”叶棠音低垂眼眸,“当为恶者,端坐于明镜高台上,手握判罚的生杀大权,所谓的除恶务尽不过是一句空话!一句笑话!扒掉一层腐皮又能怎么样,不刮净骨子里的脓血,溃烂的肉就永远没有愈合之时。”

    钟朔眸色一震,沉吟半晌却道:“至少此案的主理者还是念靖郡王,既非沈扬清,也非杜旻,而是孟北宵这个不偏不倚的保皇党。”

    叶棠音眉眼微微一跳,狐疑地盯着钟朔,“是你找来了孟北宵?”

    钟朔摇头道:“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最多是给郡王爷透了一点口风,毕竟他日日琢磨,如何才能成为我妹夫。”

    “用上人家的时候,就想起那是你妹妹了?”叶棠音有点瞧不起这厮,甚至想替钟忆瓷胖揍他一顿!

    “先说清楚了,我可没有买妹求荣!白燕园一案看似简单明了,背后隐藏的关系却错综复杂,你我庶民皆看得明白,今上乃是励精图治的圣君,岂会不清楚其中利害?任何事一旦扯上党争二字,便危机四伏。你的所做所为,治标不治本,除掉明面上的恶容易,但若要除尽,就须得做到,一朝发作而一击毙命。念靖郡王要打的大老虎不止一只,相国的掌上明珠,东宫的麾下大将,哪一个都不好对付……”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叶棠音眸色微沉,“你比我预想的更狡猾。”

    “彼此彼此,你能留有后招,我自然也有渠道,查到一些事情。”钟朔眉心深锁,“李相国之女和安远王世子,这两个看似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去的人,谁能想到他们竟会结伴作恶。安远王手握兵权,膝下只有一个儿子被立为世子,倘若日后恶人承袭了爵位,那才当真是国之祸事!”

    叶棠音眼神阴郁,“光你知道有什么用,得孟北宵心中有数。”

    “仅是蛛丝马迹,足以让答案呼之欲出,不要小瞧念靖郡王,他的才华不输狄公。”钟朔悠哉地倒上一杯酒,“话说回来,你既有心攀附东宫,白燕园一案查到郝家为止,这样的结果岂非正合你意?我们将这张投名状递上去,不仅东宫会对你高看一眼,就连安远王也要卖你一个天大的人情,毕竟你保住了他唯一的混账儿子。”

    叶棠音沉眸冷笑,“恐怕我受之有愧,毕竟他那混账儿子也蹦跶不了多长时间喽!”

    钟朔闻言低低沉沉地笑开了。

    叶棠音嫌弃地皱了皱眉,“你笑个屁啊!”

    “咳咳……”钟朔拍了拍胸脯,“有辱斯文……”

    叶棠音翻了个白眼,心道不光嘴上有辱斯文,手上也想不斯文一回。

    “我笑自己之前小瞧了你,也笑自己终究没有看错你。”钟朔顺过气轻叹道:“你就那么信不过朝廷?”

    她那声“受之有愧”一说出口,便证实他猜的果然没错——

    她早就知道六年前白燕园一案的主犯都是谁,而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靠朝廷的力量来彻查此案。她知道朝廷不敢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既然能凭一己之力处决从犯,自然也有手段惩治主犯。

    兜了一个这么大的圈,她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叶棠音吞下了一口酒,讥笑道:“是了……这样的结果正合我意啊……”

    钟朔深深地看了看她,恍然间想明白了什么。“三起血案只是为了搅乱东都的浑水,这原是你与柳二小姐谋划好的,可她却算计了你。你之目的是大张旗鼓地昭告江湖,罗刹探花左锋臻昀回来了。你要用最热闹最盛大的方式威慑敌人,同时也是在向自己人发出某种消息——你已经回来了!”

    叶棠音面色一沉,“你觉得自己很了解我?”

    钟朔摇头苦笑道:“每当我觉着能看透你时,却又忽然看不透了。你看似步步为营,实则是遭人算计,苦心筹谋的一盘棋最后下输了,只赚得些许无味的虚名,反而搭上经营多年的暗庄,自以为是引人入局的幕后操手,却没想到自己才是被引下场的棋子。这一局你得不偿失,这一仗你输得一塌糊涂。”

    叶棠音疲倦地揉着眉心,冷冷地笑道:“一切才刚刚开始,急什么,来日方长。”

    “你想怎么着?”钟朔伸出拇指一抹脖子,眉飞色舞地瞪着叶棠音。

    “咦!”叶棠音一脸晦气,毫不掩饰对某人的嫌弃,“真辣眼睛!”

    钟朔:“……”

    他这双炯熠生辉,含情脉脉的星目,哪里辣人眼睛?

    她是不是天生就不分美丑,不知道长成啥样叫好看!

    他这张脸可是“以色侍人”的标准,这碗青春饭从前他是不想吃,怎么到她这里就变成不配吃了……

    “我能怎么样?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叶棠音目露凶光,“我要举世皆知,他们该受何种惩罚!”

    钟朔神色肃穆,转而又道:“其实你应该有所耳闻,杜旻还有一个义兄,天下第二刺客——惊雨剑李舟瑔。”

    叶棠音眼皮忽地一跳,看着钟朔没言语,但那幽深的眼神却已做出回应。

    钟朔继续说道:“相国党门下网罗了众多奇人能士,李舟瑔便是举足轻重的一位。与杜旻截然不同,李舟瑔平素深居简出,甚少露面,因为他的声音异常怪诞。当年杀害赵长乐的真凶,是个连郝孝平也不敢得罪的大人物。梨雨说能辨别出凶手的声音,如此排查范围已经缩到很小。可你们在京中潜伏多年,却没有任何发现。有没有一种可能——梨雨当年听到的那个声音是经过伪装的!”

    叶棠音的眼神越来越阴暗了。

    “你应该对那真犯的身份早有头绪吧,否则不会那么干脆地处决郝裕德和赵晓柔,他们虽是从犯,但更是知情者。我相信郝孝平非你所杀,毕竟他活着还有那么点用处,至少能指认杀害赵长乐的人是谁。白燕园一案上,你虽不信任朝廷的能力与决心,但尚且有实力惩罚首恶真凶。可面对虐杀赵长乐的凶手,你却不敢托大,哪怕不信朝廷,也只能借官府,借东宫的权势,因为那真凶不是一般的权贵。而这也是你猜到他的身份,却不告诉梨雨的原因。”钟朔的眸色肃穆,“天下第二的刺客,连你也没有把握能杀他报仇。”

    叶棠音沉眸道:“听闻李舟瑔的惊雨剑,原本是岱宗无涯的名兵。”

    “不只惊雨剑,李舟瑔本人也出身无涯。他曾是我的小师叔,十年前因偷炼无涯门禁术,被我师父以掌门之令逐出无涯,而后拜入相国门下,名义上是相国义子,实为相国戕害忠良,铲除异己的刽子手。”钟朔叹息道:“惊雨剑原本是我师公最得意的一件兵器,最后传给了李舟瑔。可李舟瑔心术不正,配不上惊雨风骨,辜负了师公的期许,玷污了名剑的美誉。可恨多少清白义士,皆惨死在惊雨剑下!”

    “禁术……”叶棠音追问道:“他练了什么禁术?难不成是凭那禁术,才一跃成为天下第二刺客?”

    钟朔眉心深锁,细细地回道:“李舟瑔偷炼禁术生息法,内力大涨,武功大成,而代价却是变成一只不人不鬼的猫妖,最明显的就是,他那已经毁成猫叫般的惊悚嗓音!因而他要么不说话,要么伪装声音,否则旁人一听一个准,一记一辈子,他还如何当一个活在黑暗里的刺客。”

    叶棠音眸色阴郁道:“现如今郝家父子与赵晓柔都死了,我们永远都无法确认,杀害赵长乐的真凶是不是李舟瑔,除非他自己主动承认。”

    “这本就是一个死局,你想要重启旧案,他们就一个也活不下去。即便你不杀他们,也有人去灭口,郝孝平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这说明郝家背后的黑手已经着急了。他们越是急,就越容易暴露破绽,念靖郡王查起来也就越有利。我不知道你会用什么样的办法去惩罚他们,不过有一点我能向你保证,无涯会助你诛杀李贼,头一个站出来响应你的便是皊嫣。当初李舟瑔挥起惊雨剑屠戮同门,杀的第一个人是皊嫣的亲师弟……”

    叶棠音皱眉道:“偷炼禁术,屠戮同门,你们竟还没有天涯海角地诛杀李舟瑔?”

    “师公临终有言,无论日后李舟瑔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师父都要念及同门之情,留李舟瑔一条命。”钟朔沉沉叹息道:“师公恐怕早就看出李舟瑔的劣根本性,临了还惦记着护他一回。师公对李舟瑔偏疼至此,终归是错付苦心。”

    叶棠音的眸色却微微黯然了,“至少你那师公疼惜弟子……”

    “纵容弟子为恶,不是疼惜,而是残害。”钟朔极不认同道:“为人父母为人师长者,若连是非善恶都不分,只一味地溺爱子女徒孙,终将酿成大祸,李舟瑔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吗!”

    叶棠音不以为然,“我就是个无规无矩,满手血腥的女魔头,一心只想护着我在意的,断不会为了狗屁道义与大局而伤害自己人。这世上最可怕的并不是真小人,而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披着羔羊皮的恶狼。狼不会吃自己的孩子,人就不一定了,尤其是你们这些大家族里的大人物。”

    “虎毒尚不食子,人不一定,真不一定……”钟朔似乎想到什么,丧戚戚地抿了口酒,转而又道:“杜旻手上的案子算是结了,郝孝平之死被归咎到药王谷头上,买凶|杀人者自然就是钱周氏,反正死无对证,圆的扁的皆任由杜旻编纂。薛峥从溺杀钱周氏一案中摘干净了,薛家应该重谢你的大恩大德。周氏灭门一案定罪于陆家,案情恶劣,朝廷明文下旨,判了陆家犯案的那一脉重罪,主犯杀头,从犯处以重刑,阖府流放西南三千里,幸未殃及陆家其余的人。大当家出手果然非同凡响啊,小可佩服!”

    叶棠音睨了钟朔一眼,托着下巴挑眉道:“你这是话里有话,为陆家打抱不平?”

    钟朔轻轻摇头,扒拉一下鬓角处的碎发,“我只是好奇,大当家到底对昤嫣师妹说了什么,让她对你赞赏有加,我这个当师兄的还从未听她用‘宝物’二字夸过谁。”

    “我不过是告诉她,只有舍掉烂叶子,才能保障根基强实。若水女侠冰雪聪明,陆家又是百年名门,岂会连这点道理都想不通?杜旻并不知道陆家那一支是墙头草,阴差阳错地剪除了,于东宫而言没有任何损失,于相国而言也没有任何甜头。”叶棠音没好气地哼道:“毕竟我想攀附东宫,谋求荣华富贵,又怎么会拿太子爷的岳家动刀?”

    钟朔撇了撇嘴,“我不是也爽快地答应帮你了,怎么我的好不见你念着,偏揪住这点啰嗦事不放了。”

    叶棠音冷脸道:“如今江湖上流言漫天,人人都道是我这个贪慕虚荣的粗陋女子手段了得,勾走了南少的七魂八魄,还将世代忠君清贵的钟家拖下了党争的浑水。我若不真金白银地捞些好处,岂非白受了这通无稽非议。”

    钟朔合计合计觉得叶棠音说的不无道理,莞尔一笑道:“我家那位贵人姑母对你颇有微词,你还是好生想想,如何挽回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吧,否则怎么说服她与刘妃联手给你办事?”

    叶棠音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这种劳心费神的体力活,自会有人会代劳。”

    钟朔狐疑地问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叶棠音不着边际地反问道:“你们家和隔壁邻居的关系如何?”

    “隔壁邻居……”钟朔一头雾水地看着她,“裴家?”

    “昔年钱塘曾有一对金童玉女,佳偶璧人,本该有情人终成眷属,怎奈天不遂人愿。一入宫门深似海,鸳鸯生死两相隔。”叶棠音别有深意地看着钟朔,他的脸色越是精彩难言,她的笑容就越是欢欣雀跃。

    “不是……你什么时候将我家底都摸清了?”钟朔无奈地轻笑道:“你是不是早就对我别有所图,心怀不轨?”

    叶棠音白了钟朔一眼,“我惦记你家财产,惦记你那群貌美如花的妹妹们,惦记你爹满后院风情万种的姨娘,这些理由够吗?”

    钟朔偏还嘴欠地接话,“够是够了,你要的这些,我家确实有,我也确实不怎么在意,钟忆瓷除外。那个泼皮猴子实在叫人不省心,放家里养着属实劳心费神,还是尽早将她嫁出去省事!”

    叶棠音:“……”

    这货是问薛大脑袋借了一张嘴吗?

    叶棠音言归正传道:“你那位大姑母入宫后,裴家二叔至死未娶妻纳妾,这份深情委实感人呐!世人心中皆有遗恨,倘若还有机会了却遗恨,也算是人生一件幸事了,毕竟有些遗恨放在那里,也就只能那么放着了。若我帮你大姑母了却遗恨,你说她会不会对我改观?”

    “她的遗恨便是那个永远都回不来的裴二叔……”钟朔皱眉道:“裴家二叔早已故去多年,难道你还能将陈年白骨,变为生生活人?”

    “不能……”叶棠音神神秘秘地笑了笑,“倒也未必不能……”

    钟朔愕而挑眉,“要么是你脑子疯了,要么是我耳朵疯了。”

    却听叶棠音没头没尾地道:“我们猜猜,沈扬清何时能官复原职,我赌最多不超过三个月。”

    “还赌?你赌瘾这么大吗?”钟朔心里盘算着日后得赚多少银子,才能养得起红眼的赌徒……

    殊不知,这红眼赌徒赌的从来不是钱,而是命!

    叶棠音唇边泛起一抹微妙的笑意,“裴家后辈中出了一个厉害角色,他就是沈扬清官复原职的帮手,最好的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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