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一阵电闪雷鸣,雨势骤然增大。

    “呵呵……”钟朔挑眉冷笑道:“大白天的,怎地有人说梦话。”

    妫葳扬声说道:“南少何必为这么一个祸水,搭上自己的前程。”

    “阁下方才还要杀我,此刻却替我担心前程,你……”钟朔指了指脑袋,“这里有问题?”

    叶棠音啧啧道:“那应该让不虞给她开颅瞧一瞧,放一放脑子里灌进去的水。”

    钟朔目露杀气,“何须劳烦燕二哥,我的手艺也不差。”

    “静安殿下所言甚是,留着你,就是留着祸害。”妫葳眸色阴沉,恶狠狠地盯着叶棠音,“只有你死透了,苗疆六诏才会真正获得安稳与太平。”

    叶棠音不耐烦地皱眉,冷哼道:“说什么废话,老子的命就放在这里,你有本事便来取,没本事麻溜滚蛋!”

    “就此止步,不要北上……”妫玖突然开口道:“你可以随他去钱塘,相夫教子,安度此生,离开所有的恩怨,过你安稳顺遂的一生。”

    叶棠音眸光一紧,狐疑地盯着对方,意味深长地笑道:“是谁告诉你,我的行踪?又或者说,你勾结了谁?”

    妫玖原本温柔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北地动乱频发,实在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你觉着这套说辞,我信吗?”叶棠音眼中寒光凛凛,“若我执意,你能奈我何?”

    妫玖扣上眼罩,肃声低念道:“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你当真以为,我杀不了你?”叶棠音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双手,“她的九徒已经伏诛,你的也想试试吗?”

    妫葳眼里却透露出一股得意,“谁告诉你,九徒只有九个人?我说过,我的羽毛数不胜数!”

    话音方落,却见又有九道黑影自街旁屋顶上飞落,瞬间便将叶棠音与钟朔团团围住。叶棠音立刻明白了,鬼门九徒实行的是这种死了一个换一个,死了一茬换一茬的制度,只要没有连根拔除,他们就会如野草般无穷无尽地冒出来。

    叶棠音瞥了瞥钟朔,“一人打一群,靠不靠得住?”

    “小意思。”钟朔横箫身前,挑衅般地盯着妫玖,扬头问道:“阁下的韭菜,何时登场啊?”

    妫玖抬手,又有九名黑影自那屋顶一跃而下,组成第二个包围圈。钟朔余光瞥了瞥那屋顶,心说这镇上人家建房子用的瓦片真结实,藏了一波又一波七尺大汉愣没塌……

    妫葳盯着叶棠音,两眼冒光,刻满了兴奋与贪婪。“左锋臻昀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许碰她,她只能是我的!”

    钟朔瞧着妫葳便揪心,朝叶棠音使了一个小眼色,“怎么男的女的都盯着你不放,你回去要反省反省。”

    叶棠音垂眸笑道:“或许是因为我太能打了,这个就叫实力,有些人羡慕不来的!”

    妫葳剑指叶棠音,夜逻九徒听令便齐齐举刀杀去,下一刻他们的刀口却砍在另外九把一模一样的刀上——长风九徒反戈一击,拦住了夜逻九徒!

    同样的兵刃,握在不同人的手里,没有过多的招式可以发挥,胜败只在力与力的对决。电光火石之间,夜逻刀尽数残碎,被震飞的刀片划破了双方的衣衫,留下道道猩红的血痕……

    转瞬间,长风九徒已经将刀口架于夜逻九徒的脖颈之上。

    妫葳怒不可遏地呵道:“你疯了!你这是要叛门造反吗!”

    妫玖冷漠地回道:“本座竟不知,夜逻堂何时能作鬼门的主。”

    “你究竟是怕我抢功,还是一心想护着她,你自己心里清楚。”妫葳将剑尖移向妫玖,“你与我内斗,让敌人渔翁得利,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你想清楚。”

    “是你在用剑指着我,一样的兵刃,一样的招式,夜逻终究不敌长风。”妫玖沉声道:“江淮一带不是夜逻堂管辖之地,趁着本座还有些耐心,带着你的人立刻滚。”

    “你威胁我?”妫葳咬牙道:“你想清楚,今日所为会带来什么后果!”

    “后果……”妫玖喉间微哽,死灰般的眼神望向叶棠音,“本座早已承受最坏的结局……”

    “诚节殿下莫要忘记,这个女人是南诏的死敌。”妫葳不甘道:“我要取她性命,你却百般阻拦,你已犯了死罪!”

    妫玖眸色阴郁,“没有任何人会给你下令,取她性命。你口口声声‘奉命行事’,奉的究竟是何人之命?”

    妫葳一时语塞。

    “阿葳,要叛门造反的是你。”

    妫葳一再被激怒,急红了眼。“我与你们不一样,你们心慈手软,注定难成大事。你永远都只能活在父兄之下,永远让自己的命运握于他人之手,永远任人宰割!”

    妫玖眸光一寒,猛地攥紧了拳头——长风堂的刀当即割下了夜逻九徒的头!

    鲜血迸溅满地,被削去首级的躯干,轰然倒在血泊中。

    “阿葳,江淮从不是夜逻为所欲为之地,本座的刀还有许多。”

    妫葳虽然不忿,却也不敢明着对抗,毕竟在江淮一带她的确毫无势力可仗,再这样耗下去,吃亏的一定是自己。“玖哥,今日之仇我记下了,来日定当报还。”

    妫玖眼中杀意甚浓,“我等着。”

    妫葳愤愤地转身,瞬间没于大雨中。形势急转直下,这一出内斗戏码,上演得何其戏剧。钟朔偷偷敲了敲叶棠音的手背,递了个眼神询问她下一步怎么行动。他已打定主意,今日她说怎么办,他就怎么办——

    她要战,他就做她的马前卒;她要和,他就当她的狗头军师。

    必须叫那帮旧的不能再旧的旧人瞧瞧,他这个新欢多么得力!

    叶棠音冷眼看着妫玖,问道:“你在这里等我,到底想做甚?”

    妫玖重复方才的警告,“不要北上,我可以当作今日没有见过你。”

    “我真好奇,你究竟有什么底气敢拦我?”

    “不要逼我……”妫玖低低叹息道:“我亲自来见你,你当明白我的心意。”

    “咳咳!”这话钟朔听着耳朵可就不舒服了,“好狗不挡路,阁下还是让开的好!”

    “你想拦我,就不应该赶走妫葳,至少她的武功是这个——”叶棠音竖起大拇指,竟对一直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敌人毫不吝啬地赞赏,却对妫玖不屑一顾地摇了摇头。“和她比起来,你还差得远。”

    妫玖笑了笑,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哀丧气。“你一直强势,可你认识的那个我,只是当年的诚节,而非今日的妫玖。”

    “是啊,当年耿直的少年,早已成为阴诡的臣子,成为我不得不面对的敌人。但有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当初那个少年是我的手下败将,如今的你依旧没办法赢我。”叶棠音眼神中散发着难掩的决胜光芒,这是一个人烙印进骨髓的自信,任何沧桑挫难都无法磨灭的自信。“当年我如何打败你,今日你便如何输给我。”

    “圣雪宫主告诉我,只有畏惧,才能让你也明白——什么是畏惧。在我的印象里,你何曾畏惧过什么,但今日我不免要试上一试。”妫玖缓缓摊开右手,却见一朵白栀子静静地躺在他的手掌心。

    “你威胁我?你知道,我平生最恨被人威胁!”叶棠音瞬间黑脸,阴郁地盯着他,“你以为,握着一个小角色,就能拿捏我?”

    “她是你在景明山庄里的眼线,忠心耿耿为你卖命。你重情重义,我自信拿捏住她,至少能让你投鼠忌器。”妫玖不着边际地慨叹道:“你知道吗,阿葳和你很像,所以她一直在追逐你……”

    “妫葳有句话说的对极了,我是你们南诏王室的死敌。”叶棠音眸色微沉,“所以你为何要阻拦妫葳杀我?”

    “因为……我舍不得……”妫玖哂笑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都舍不得你……”

    “好一句舍不得……”叶棠音面色冰冷,“当年我以身许国,你却不肯见我最后一面。”

    妫玖茶色的眼眸突然颤了颤。

    “你不敢反抗,也不敢挣脱。我不甘投降,更不甘屈服。从你决定放弃我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你我没有今生今世,更没有永生永世。”叶棠音下意识地向钟朔靠拢,“诚节,你就是一个懦夫,而我要做这世间最勇敢的人。”

    “她的今生今世,她的永生永世,今后都只会是我。”钟朔揽住叶棠音的肩膀,“我会生生世世守护她,让她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妫玖面如霜雪,眸中含冰,抿唇无言。

    叶棠音瞄了一眼钟朔的手,虽未言语,但那警告的眼神却甚是到位。钟朔无奈地撇嘴,悻悻地将爪子背到身后抹了抹水渍,心说才用完就一脚踢开,就是卸磨杀驴也没这么快吧!

    “你舍不得的从来不是我,是你自己。你的喜欢与放弃,一直都是你自己。”叶棠音直视妫玖的眼眸,“你不愿意杀我,不是因为什么狗屁舍不得,而是因为我死了,白洁夫人留下的秘密就会石沉大海。”

    妫玖心下一紧,“你在王室留了眼线……”

    她竟知道这样重要的机密,她竟什么都知道!

    “被我说中了?你们南诏王室从来不缺和我有关的传说,既如此,我更要好生听一听自己的风评如何。白洁夫人留下的秘密,关乎苗疆六诏的基脉。皮逻阁给你们兄弟下令,谁拿到那个秘密,谁就能独掌兵权。抓了我的人,的确会让我投鼠忌器,可你应该清楚……”叶棠音面色平静,无波无澜,然而那双幽邃的眼眸,却透着点点黠光与狠戾,叫人望一眼就止不住发寒。“死而复生的邓川臻昀,对于南诏王室而言,将是一场怎样的噩梦!”

    振臂一呼,重燃战火,她自诩能做到。

    妫玖心弦一颤,下意识地咽津,“你不会,否则你早就行动了,你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憎恨战争。你很清楚当年的苗疆是怎样的人间炼狱,血流成河,白骨露野……你也曾亲历那场噩梦,便绝不会希望噩梦重演。”

    “我知道战争是什么样子,战场又是什么样子——刀剑有多么锋利,人命就有多么脆弱。我所有的手足至亲,也永远葬身在那地狱之中……”叶棠音双眸湛湛,“但我不是悲天悯人的佛陀,地狱再可怕,我还是爬了出来,好端端的站在你们面前,让你们感受着恐惧与不安。如今有多少潜藏在南诏角落里,盘踞在苍山深谷中,蠢蠢欲动的反叛力量,他们都在等待一个绝佳时机,改旗易帜,光复家国。谁最适合成就那个时机,你们心里应该比我清楚。”

    振臂一呼,重燃战火,还有谁能比死而复生的苗疆战神更适合。

    妫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你何不直接杀了我们,报仇雪恨,以你的本事一点也不难。”

    叶棠音像是听到一个笑话,“几颗人头哪里够还债,我所失去的何止几条性命那么简单。”

    “你……”妫玖眸色一震,“你想要……毁掉南诏!”

    “诚节啊,与阁罗凤相比,你的格局还是忒小了些。”叶棠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目光幽沉而深远,“站在你面前的是邓川臻昀,曾经的苗疆战神,她的人在你们手上少了一根头发丝,你们的南诏必将在她手中万劫不复!”

    “为何要告诉我……”妫玖如鲠在喉,“我是云南王次子,我是你的死敌……”

    “这些年,我总算从生死中悟出一点道理——世事无常,人心凉薄,唯一不会背叛的就是‘利益’两个字。”叶棠音沉沉叹道:“诚节,在我心里你终究和他们不一样,比起做纯粹的仇敌,我们更是天生的对手。”

    妫玖茶色的眼眸渐渐深邃,“从前你最厌恶的就是权术。”

    叶棠音笑道:“世道变了,还是少些多愁善感,没有权力便只能任人鱼肉宰割,这种滋味有多痛,你比我清楚。”

    妫玖默了默,他当然知道,那种滋味有多痛楚。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赴死,被迫与自己最爱的人为敌,那痛彻心扉的无助,仿佛决堤山洪将他淹溺于深渊,他拼命呼救却望不到哪怕是一根脆弱的稻草……

    叶棠音凝视着妫玖的眼眸,仿佛施咒般地叹道:“权势就像是令人上瘾的毒药,多少人为之生为之死为之疯魔!凡夫俗子,谁能不为之心动?一旦沾上了,谁还能戒掉?”

    “心动……”妫玖愣住了,他怎能不为之心动!

    权势就是他那根救命稻草,抓住了它未必能活,可没抓住却一定溺亡。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又能给我什么?”

    叶棠音缓缓笑道:“那就看你想要什么,又能给我什么了。”

    妫玖的唇边泛起一抹苦笑,“我想要的……”

    他想要的从来只是一个她。

    他不愿相信却不得不承认,昔年所有的纯真美好,皆已随着烈火烽烟而灰飞烟灭。如今他和她之间,除却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就只剩下阴谋诡计。

    “你想用那个秘密作筹码,与我交易?”

    叶棠音幽幽向前迈了一步,“白洁夫人留下的秘密归你,你把我侄子还给我。”

    妫玖却道:“你兄长的遗腹子,就是邓赕王族的继任者,我没理由让那孩子活着。”

    “你根本就杀不了他,只要叶君竹活着,你们谁都动不了他,因为叶君竹舍不得。”叶棠音眼中透着绝对的笃定,而这也是她一直不受千宁威胁的原因。“叶君竹从里到外薄情冷血,可只有她的舍不得,才是真的舍不得。”

    叶君竹的狠是真的狠,狠到最后剩下的不舍,便是真的不舍。

    妫玖道:“君竹是我的王子妃,她不会为了旧缘而背弃南诏,背板王室。”

    叶棠音低低地讥笑道:“叶君竹舍不得的是利益,她同你绑在一起,苍山蓉素也就与你诚节殿下荣辱与共,但我师尊却不会将筹码全押在一边。蓉素为你鞍前马后,已是阁罗凤的眼中钉肉中刺,万一日后你兵败身死,蓉素总归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就像当初我败了一样。”

    “我情愿,你恨我。”妫玖眸色颓然,“恨我背叛你,恨我娶了她。”

    叶棠音垂下了眼眸,她的恨远不在儿女私情上。“成王败寇,利益所趋,叶君竹嫁给你避祸,以求保住蓉素满门。你想与阁罗凤抗衡,也恰需要蓉素作为助力。你们利益一致,自然结为同盟,一切合情合理,一切顺理成章。倘若那孩子真是慕泽的遗腹子,便可以作为苍山蓉素的一条后路。他日若你败给阁罗凤,那孩子就将是蓉素求生的利器。”

    “若我败了,一个孩子能有何用?”

    “能有何用?”叶棠音有些怀疑,自己是否高估了这位浸淫权势多年的王子,问出这种问题,可见心思没全放在权谋上,和那位心思深沉诡计多端的老鹰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二殿下是故意这样问吗?”

    妫玖眼神一紧,“什么……”

    “还什么?”钟朔嫌弃地说道:“你是不是傻?她觉得你头脑简单,不值得她费心算计!”

    叶棠音虚目睨了他一眼,钟朔傲娇地挑了挑眉,在自己嘴巴前贴了一张空封条。

    却听叶棠音继续道:“退可求安,我的侄子在阁罗凤心中分量不轻,尤其我还活着,用他来威胁我再好不过。进可求战,慕泽的遗腹子就是名正言顺的邓赕之主,只要我还活着,用他作为筹码来与我合作再好不过。叶君竹这个疯女人,为了蓉素的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因而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那孩子,伤害蓉素的护身保命符。”

    叶棠音笃定叶君竹不会任由别人伤害慕泽的遗腹子,不是觉得叶君竹会念旧而手下留情,毕竟当初叶君竹背弃她时不是一般地果决。她是完全从利益的角度考量,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左右叶君竹,那就是苍山蓉素的利益,再也没有其他了。从叶棠音知道这个侄子的存在起,她就明白世上除却叶君竹,谁也不能用那孩子来要挟她,包括千宁和他的圣雪宫,也包括南诏王室。

    “白洁夫人留下的秘密,关乎苗疆六诏的根基。倘若拿到这个秘密,你就可以与阁罗凤平起平坐,平分南诏朝野上下的权与势。”叶棠音深深地看了妫玖一眼,话锋一转道:“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是半年,直到我想起,南诏王室要将怜苼卖进大明宫,将和亲的日子定在八月。眼下只有我北上,寻到寒玄玉石,怜笙才有一线生机。这是你我的第二笔交易,我将寒石给你,你将伽罗歆偠给我。”

    “若静安王姐顺利前往长安和亲,大王兄便会借机独揽大唐支持,这于我而言大为不利,我更没理由放你离开。”妫玖话音方落,长风堂九把钢刀,便齐刷刷朝南拦在叶棠音与钟朔面前,挡住他们往北的去路。

    “你拦我,就是断了怜笙活命的机会。”叶棠音眸光泛寒,竟添了几分缜密。“于私她是你王姐,于公她是你们南诏给大唐的献礼。若她死在和亲途中,或者死在大明宫里,南诏该如何向大唐交代?”

    妫玖眼神紧了几分,“这无需你费心。”

    “我抛出白洁夫人留下的秘密作为交易条件,换作阁罗凤听了也会心动,你却不为所动……”叶棠音沉眸冷笑,“我琢磨来琢磨去,原因恐怕只有一个——拦我北上,可以给你带来更大的利益!”

    妫玖的脸色当即阴沉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说的对极了,一旦怜苼顺利地和亲大唐,阁罗凤在南诏的地位势必更加稳固,这样的局面你虽然不愿意看到,却也无力改变只能接受。”叶棠音啧啧道:“阁罗凤得大唐支持,你若想撼动他的地位,就必须另觅靠山,比如找回纥,又或者是找吐蕃……”

    话音刚落,妫玖的眼神竟遽然一惊!

    “看来我又猜对了,阁罗凤的靠山是大唐,而你的靠山就是吐蕃!”叶棠音幽幽笑道:“虽说现在不打仗了,可一旦剿灭雄关匪寇,大唐北境一带得以安稳,也绝非吐蕃愿意看到的局面。北地多匪寇之患,你怕我跑去剿匪,故而在此阻拦我。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心怀二主的下场,可都是不得善终。”

    “我君父乃是大唐圣人钦封的云南王,我是云南王次子,南诏二王子。我对南诏别无二心,若因大王兄得大唐王朝看重而心生妒忌,只需阻止静安王姐去和亲,一切便迎刃而解。”

    “若南诏因和亲不力而开罪大唐,大唐王朝的雷霆怒火,区区南诏根本无法承受。你是对南诏别无二心,你们南诏对大唐是否也别无二心啊?”

    妫玖的神色彻底崩怒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叶棠音笑得却越发惬意,“你的靠山到底是谁,我一点也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我要北上雄关剿匪的消息,究竟是谁告诉你的?恐怕那个透露消息给你的人也没料到,你居然是双面细作。”

    妫玖握拳道:“你还像原来一样,将所有聪慧都用在不该用的地方。”

    钟朔呛声道:“何为应该?何为不该?只要她乐意,用在哪里皆无不妥!”

    叶棠音挑眉瞄了瞄钟朔,“嘴还挺甜。”

    “肺腑之言。”钟朔挑眉回应道。

    叶棠音幽沉的潭眸,闪烁着洞察人心的精明。“诚节殿下,你若是不想与吐蕃勾结一事,传进大唐皇帝的耳朵里,就莫要再纠缠我们,这是我想与你做的第三笔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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