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剑锋相撞,发出尖锐的脆响。
薛峥趁机骨碌到一旁,总算是虎口脱险,半瘫半坐地喘着粗气。
而那撞偏了惊雨剑锋的利器,如回旋镖一般转到它的主人手中。
那抹纤长单薄却铿锵凌傲的身影,逆着光落在薛峥激红的眼眸里,缓和了他满目的愤恨与惊怒。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捡起了陆离剑,重新挑起剑招,尽管手臂不受控制地颤抖,可他仇视李舟瑔的目光却格外坚决。
原本激烈的“蝗虫”车轮战,再一次因为惊雨剑被袭击而中断,叶棠音和钟朔得以喘歇片刻。即便再强的高手,也不过区区凡俗之躯,经不起无间断无休止且不要命的进攻。钟朔吹箫吹得嘴唇干裂,叶棠音也打得手臂微酸,索性扔了早已经燃尽的烧火棍,盯着李舟瑔的眼神却越发警觉而忌惮。
“当家的!”缄言突然指着远处的天际,却见浓烟冲上云霄。“外面打起来了!”
众人闻言望去,那冒黑烟的方向正指着薛府大门。钟忆瓷懵头懵脑地问道:“谁打起来了?”
没人回答。
李舟瑔微微晃了晃剑尖,虚目盯着那横插一杠的利器,似笑非笑地挑眉道:“瞧瞧谁来了,嫉恶如仇的小嫣儿……”
“李舟瑔!你还敢露面!”陆皊嫣紧握着若水剑,冲李舟瑔怒目而视呵道:“我今日定要杀了你,为温穆师弟报仇!”
“随意啊!”李舟瑔张开双臂,满不在意地笑道:“我一直在等着你们啊!”
“姑……姑外祖母……”薛峥刚张嘴喊了一声人,下一刻却又紧紧抿上唇,神色复杂地望着陆皊嫣。
薛荀岐早逝的原配薛陆氏,按辈分算是陆皊嫣的侄女,尽管陆皊嫣比薛峥还小几岁。可在得知了自己真正身世之后,这一声本就难为情的姑姥姥,薛峥现在就更叫不出口了。陆皊嫣收到消息赶来时,薛家已是这般惨烈情况,却没听到薛荀岐和荼蘼长老的那段恩怨情仇陈年纠葛。她本就年纪轻轻,自然也不清楚那些被刻意埋葬的秘密往事,此刻还只当薛峥碍于辈分关系而难为情。
陆皊嫣心里更多的是不解,她是钟朔的同门师妹,薛峥是钟朔的莫逆挚友,俩人本就认识,以往见了面也不会刻意强调那套没什么用的亲戚辈分,而是就着钟朔这层关系论亲疏,今天薛峥突然蹦出一句姑外祖母,着实喊得陆皊嫣一愣。愣的人不止陆皊嫣,钟朔听见发小这声姑外祖母,顿时觉得自己长辈分了,不过转念一想又好像降辈了……
陆皊嫣显然是匆匆赶到,方才那些墙根她是一句没听见。而李舟瑔分明是埋伏在薛家许久,就潜藏在附近听墙根,但叶棠音等人却没有任何察觉,他就像是一缕悄无声息的鬼魂,神不知鬼不觉地飘浮在薛家某处,暗中窥探,伺机而动。叶棠音惊惶于李舟瑔绝顶的轻功与内息,万幸她总算抓到了李舟瑔的一点痛处——或许那就是他最柔软也最致命的弱点。
这帮花脸刺客就像无声无息的鬼,早早混迹在薛府周围,只待李舟瑔下令便杀出来,数量如此庞大的死士潜伏在薛家附近,却没有被各方眼线所察觉,除却有荼蘼长老的人无意间恰巧替他们打了掩护,他们的隐藏表现也堪称完美。他们是李舟瑔豢养在长安城中的“猛兽”,没人知道这头猛兽究竟被养在何处,但无疑只要主人一声令下,这头危险的猛兽就会扑过来将猎物撕碎吞下,连骨头渣滓也不剩,事了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我在薛府门前遇到了念靖郡王……”陆皊嫣剑指李舟瑔,冷呵道:“你和你养的这帮刺客,今夜休想逃脱!”
李舟瑔不以为意地笑道:“孟家那个小崽子能成什么气候,他手底下不过三百亲卫,若是今夜意外以身殉职,文馨公主怕是要哭瞎双眼喽!”
陆皊嫣面色一沉,“你怎敢对郡王狠下杀手!”
“唉!休要胡言!”李舟瑔笑意更深了,“明明只是一场意外,毕竟刀剑无眼。只要你们闭嘴,今夜发生的一切都是意外。”
“你说闭嘴就闭嘴啊!”钟忆瓷愤然道:“我看最应该闭嘴的就是你!”
叶棠音突然冷笑两声,那轻飘飘的笑声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轻蔑,在李舟瑔听来格外刺耳。
“你笑什么……”李舟瑔沉着脸色问道。
叶棠音无视周围刺客,缓缓上前道:“你这人也没什么自知之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怎么知道,自己不是那只被黄雀盯住的螳螂?你当真有十足的把握,能在短时间内一次解决掉我们所有人?你凭什么小瞧念靖郡王,人家不仅靠自己的本事当上了大理寺最年轻有为的司直,而且是货真价实风光得宠的皇亲国戚,你见过哪个勋贵遇险还勇往直前?”
外面厮杀的场面定然惨烈,孟北宵好歹是个有勇有谋的郡王,就算他想身先士卒,下场搏杀,他的亲卫也不能答应,此时必然是猫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观望战局,最不济他们把命都留在薛家,外头也有喘气的来收尸。
“是你通风报信……”李舟瑔狐疑地看着叶棠音,半晌问道:“可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莫非你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未雨绸缪而已,原本我防的也不是你,碰巧了。”叶棠音最初提防的,确然只是荼蘼长老,在长安城里,要救薛家这么一个保皇党,自然只能求助于孟家这户皇亲。东宫和相国的人也不是酒囊饭袋,既然铁了心要收拾薛家,又岂会任人来搭救薛家,一方派鬼门夜半寻仇,一方遣李舟瑔灭人满门,皆下了狠手非置薛家于死地不可。
“所以你一直在拖延时间……”李舟瑔恍然大悟地笑道:“你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你在薛家大开杀戒,可算作寻报私仇。倘若你私下豢养的死士,暴露在孟北宵这么一个朝廷命官眼前,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棘手又麻烦的事。”叶棠音站到李舟瑔的对面,“西京城内,天子脚下,你养的这些花脸刺客见不得光。暗中豢养数量庞大的死士,与谋逆无异。只要我们中有一个人活着,便是翻不动的人证,就算你有本事将我们全杀光,外头还有一个孟北宵等着抓你这只螳螂。继续斗下去,你可讨不到任何甜头,拖得越久,于你越不利。”
李舟瑔目光一紧,却听陆皊嫣又补刀道:“念靖郡王府里的亲卫皆配备了精弓良驽,新制的兵器正需试练。”
叶棠音朝陆皊嫣投去一个赞赏的小眼神,陆皊嫣听出来叶棠音说这番话有什么目的——无论如何也要先逼退这群“蝗虫”,如此才能在绝困中窥得一线生机。“你和你养的这头‘妖兽’已经暴露了,一旦事情闹大了,你与你身后的相国党都将深陷谋逆大罪,到时候东宫趁机踩上一脚,李相国还能保住你这个便宜儿子?谋逆乃是万罪之首,你有几颗脑瓜子够砍?”
李舟瑔嗓子里发出诡异的笑声,叫人听了头皮直发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你们摆明欺负我一个孤家寡人嘛……”
“这话委实折煞我也!我以为,群起而攻之,是对你莫大的尊重。”叶棠音又捞起了一根烧火棍,“孤家寡人这四个字,也不是你能用以自称的,谋逆的话说出口也是会杀头的,慎言呐!”
“好一副伶牙俐齿呀!”李舟瑔轻轻地挥了挥手,却见花脸刺客纷纷撤退,原本乌泱泱的“蝗虫”转瞬间散了一个干净。李舟瑔挑起剑尖在半空中漫不经心地比划,轻笑道:“我已经遂了你的意,反正你们也活不过今夜。当然若是你愿意归顺,我之前的承诺仍旧作数,你不再考虑考虑?”
世人虚张声势所用的手段大同小异,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招。孟北宵手底下满打满算只有不到三百人的亲卫,什么新制成的精弓良弩,这话掺了多少水分,天知地知陆皊嫣自己知道,否则还不早就杀进来了。老奸巨猾的李舟瑔岂会看不出来,对方是在装横!不过双方皆有顾忌,这场博弈的关键就是——谁先心虚露出了底牌!
孟北宵在外接应,倘若薛府内情势险恶,好歹留条后路,不至于全军覆没,至少他本人藏在暗处,对李舟瑔而言就是一把悬颅利剑。万幸苍蝇再小也是一块肉,孟北宵的人再不济也是吃皇粮的兵,只要有这层关系支撑,李舟瑔背后的相国也好,荼蘼长老背后的东宫也罢,统统都要投鼠忌器,绝不敢将今夜杀戮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而这就是薛家活命的机会!
钟忆瓷愣愣地看着急转突变的情势,忽然有了深刻感悟,拥有绝对实力的强者,根本就不在乎即将面临什么样的境况,因为永远怀有战胜一切的底气。即便知道李舟瑔是个罄竹难书的恶徒,钟忆瓷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慨,倘若能像他一样拥有无所畏惧的绝对实力,那么行于江湖,走于世间,所到之处,就会无往不利!
“孽障!”就在这时,却见一道人影手持棍棒从天而降,虎啸生风之势,划破暗夜长空!
李舟瑔的眼神顿时紧绷起来,那棍棒已迎头砸落,威力厚震,直取天灵。对方棍法奇快,竟逼得李舟瑔咬牙后撤,甚至来不及出剑抗击一二。铁棍接二连三地砸在地上,留下一道道裂缝一处处深坑,飞扬的灰尘迷了人眼。钟忆瓷眯着眼睛盯得更专注,心说这又是从哪里杀出来的一尊佛,再定睛细瞧——这不是无涯门的老顽固吗!
“师叔!”钟朔与陆皊嫣异口同声地喊道。
叶棠音闻言眸光微紧,原来此人便是岱宗无涯行走喘气的活门规,守正道长。
守正道长本名余守正,既是陆皞玚的师父,也是陆皞玚未婚妻余晚晚的舅父。李舟瑔还是无涯弟子时,和余守正是推心置腹,无话不谈的挚友,当初李元尘下令将李舟瑔逐出无涯,一向铁面无私的余守正,破天荒地为李舟瑔求情,不惜在师祖牌位前跪了三天三夜。事到如今,昔日同心同德的师兄弟却挥刀相向,一心只想置对方于死地!
“师兄……”李舟瑔低低换了一声,却被守正道长厉声呵止。
“住口!谁是你师兄!你早已被逐出无涯!”守正道长义愤填膺地喊道:“你作恶多端,血债累累,人神共愤,天地共诛!”
李舟瑔愣了愣,戚戚喟叹,“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我若不接,倒显得有些不知好歹。”
“师叔!我来助你!”陆皊嫣提剑跃到守正道长身旁,“今日我们齐心协力,除了李舟瑔这个败类!”
李舟瑔却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膀,余光向侧后方一瞥,发现钟朔早已将他的后路堵死了。与此同时,薛峥挑剑指向李舟瑔,薛荀岐拄着剑将一双晕过去的儿女护在身后,缄言守着铭锋和梨雨,钟忆瓷看着自己的刀,所有人肃穆的眼神都集中在李舟瑔身上,除了叶棠音。
她站在被拉长的光影下,望着远方升腾的浓烟,右手心里攥着一抔土。
“师兄……”李舟瑔眼里竟闪过一缕惋惜,“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兄。我们同吃同住,一起挨骂受罚,每次师父说要打十棍子,你总是自己担下九棍子,生怕我受罚……”
“够了!”守正道长痛心疾首道:“就是我们往日对你纵容无度,才把你养成一头狼,让你变成了今天这副魔鬼模样!你屠戮同门在先,认贼作父在后,屡屡残害忠良,滥杀无辜成性,所犯之罪罄竹难书!不诛你不足以平江湖祸乱,以慰枉死者在天之灵!”
“何谓正邪?何谓忠奸?何谓无辜?当初你们可愿听我解释半句?除了师兄你,谁愿意相信我?”李舟瑔冷冷地笑了两声,“而今你也要来杀我,你们都要杀我!也罢,成王败寇,一切是非曲直,唯胜者才有资格评说!”
“荒谬!”守正道长一声大呵,抡着铁棍攻了过去。陆皊嫣与钟朔齐齐跟进,三人合力对李舟瑔形成密不透风的围攻之势。薛峥欲上前助阵,却被薛荀岐一把拦下,眼下情形说到底是无涯门的家事,他们这些外人不宜掺和,何况知子莫若父,薛峥耍剑有几斤几两,薛荀岐这个当老子的心里自然有数,要是由着他冲上前裹乱,那不是上赶子帮倒忙吗!
李舟瑔以一敌三,却不露半分逊色,在围剿之下仍能压制陆皊嫣与钟朔出招,且他的攻防也颇讲策略,死死咬住两个小辈,以守为攻迫使守正道长投鼠忌器,几个回合打下来,李舟瑔依旧应对自如,反倒是小辈们斗得狼狈,陆皊嫣在寥寥可数的几次对招中,被惊雨剑的剑气划伤持剑之手,一时间血流如注。
叶棠音见状不妙,飞身上前将陆皊嫣从对攻中拽了出来,亲自取药为其治伤。陆皊嫣疼得冷汗直下,死死咬唇却不吭一声,甚至不肯放下手中的佩剑。叶棠音细细瞧了瞧她的伤势,心道李舟瑔这只猫妖怎地专好挑别人筋脉,万幸划伤陆皊嫣的是剑气而不是那剑刃本身,若水女侠这一身武功全系于一手好剑,手毁了岂不是要武功全废!
“左手会使剑吗?”叶棠音突然问道。
陆皊嫣一愣,旋即摇了摇头。
“那就不要乱动,你这右手伤得不轻,若不好好将养,落下遗症便要抱憾一生了。”叶棠音叮嘱道。
“可是我不能停!”陆皊嫣焦急地看着正同李舟瑔恶斗的师叔与师兄,硬是强行换左手持剑,做势便要再冲上前。
“你现在的状况,还不如他呢。”叶棠音指了指薛峥,“硬上去也是添乱帮倒忙,没有你俩拖后腿,你师叔的铁棍子或许能砸得更果决。不过很遗憾,你们依旧没有胜算。事实上,至少在这院子里惊雨剑没有对手。”
陆皊嫣面色一慌,倘若别人说这种话,她或许还会觉得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这话从叶棠音的嘴里说出来,她听过便不得不心中发寒。因为她知道,这个人与生俱来一股狷狂气韵,这个人既有自知之明,又有识人慧眼,这个人是名副其实不轻易认输的强者。“当真没有胜算……”
“我是来捞人的,不是来送死的。”叶棠音转而看向薛峥和钟忆瓷,诚心发问道:“二位爷,趁乱走还是不走?”
面无血色的薛峥沉默良久,或许是尚未从一系列变故中缓过神,或许是自己也无法做个决断。
叶棠音实在不理解他为什么犹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们这些正道子弟,一到生死攸关之时,总爱摆出舍生取义的姿态,除却能死得凛然一些,又能改变什么?还是你觉得,宁折不屈,仇家便放你一马了?打不过还不逃,等着被剁成馅包了下锅?你活着,陆离剑就在,长安薛氏就在。况且又不是让你自己跑,大丈夫能屈能伸,不丢人!”
“我……”薛峥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荼蘼长老冰凉的尸首上。
“报仇也要有实力,否则就是在自寻死路。趁现在李舟瑔尚被牵制,你们还有机会出逃,再犹豫一盏茶的工夫,就只能等孟北宵进来给你们收尸了。”叶棠音意味深长地看向陆皊嫣,淡笑道:“在西京城有能力搭救薛家,且愿意趟这趟浑水的实在太少。即便是岱宗无涯,这次也不肯湿鞋。若非陆家与薛家曾是姻亲,若非还有薛峥作为维系两族的纽带,若非泾阳离长安尚不算遥远,你们二位也不会赶来捞人吧。”
陆皊嫣眉心紧了紧,沉吟道:“你只说对了一半,京畿肯救薛家者确然不多,但一定有无涯门。岱宗距长安迢迢,我与师叔恰因家事一直留在泾阳,得到消息便即刻赶来,无涯弟子从来义字当先,绝不会看盟友遭难而袖手旁观。却没想到今日撞见李舟瑔这师门败类,不杀他为我师弟报仇,我与师叔岂非愧对师门!”
叶棠音心下冷冷地笑了两声,陆皊嫣所谓的“家事”,怕不是陆皞玚在外头娶小妾那桩破事哦!
“那是你们师门的事情,与我等外人无关。我今日是来救朋友性命,人没救出来,再搭上自己,岂非亏大了!我最后问一遍,钟忆瓷,薛少闻,你们走还是不走?”叶棠音静静地盯着二人,那直白的眼神竟看得钟忆瓷心里发慌。
“你是钟师兄的未婚妻,算半个无涯门人,所以这件事也与你有关。”陆皊嫣反驳道:“李舟瑔重伤你的人,以你的脾性断不肯善罢甘休。你嘴上将自己摘干净,无非是想保这些朋友平安地离开。其实你诛杀李舟瑔的心,一点也不比我们差。”
叶棠音闻言笑了笑,“若水女侠倒是敢猜……”
“我同意你说的话,报仇要有报仇的实力。”陆皊嫣观望着那边凶恶的战局,“只恨我无能,今日杀他不得!”
叶棠音属实欣赏陆皊嫣这种当机立断之人,“原本指望着念靖郡王对抗鬼门,谁想到半路杀出一柄惊雨剑,可见世事委实无常得紧……”
还没等她感慨完,众人眼前晃过一道碧光。叶棠音腾身一跃,一把将那碧光截下来,竟是钟朔的昭明玉箫。
钟忆瓷尚未回过神,便瞧见印象里战无不胜的神仙大哥,竟如藤球一般被人家从战局里踢了出来。薛峥倒是彻底清醒过来了,奔上前一把接住钟朔,却见发小浑身布满浅浅的剑痕,血水已经染红了衣衫。钟朔脸上竟也挂了彩,右脸上一道半指长的血痕,明显是被剑气所伤,好在武功底子强,不至于被打得满地找牙。然而随着他出局,与李舟瑔对抗的只剩守正道长自己!
叶棠音还是头一回瞧见,钟朔这厮被打得喘着粗气,口吐淤血,遂将玉箫递还给他,“伤得可重?”
“无大碍……”钟朔勉强扯起一抹安慰的笑,“放心吧……肯定不能让你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
“呸!”叶棠音啐了他一口,“还是打轻了!”
“嘿嘿……”钟朔强颜欢笑,却软塌塌地趴在薛峥背上,“他使了生息法……”
“什么!”陆皊嫣大怒惊呼:“李舟瑔竟动用了生息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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