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想法如巨潮涌来。
看不到的丝线,快要把他缠着窒息。
渺尘转过身,审视着这个教了三年的徒弟。他的小徒弟也确实聪明。早在刚入峰便猜出了点苗头,而今已将真相揣测出了大半。
只是,与庄七而言,知晓越多,就越痛苦。
“你可知,九儿这次是强行破关。”
“你说什么!”
一句话,猛地将庄七拉回来,眼睛一下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他。
渺尘语气听不出情绪,只是平静地说着:“他强行突破境界,根基本就不稳,需要再闭关巩固修为,却没想听你的动静,乱了道心。”
庄七唇齿微微颤抖:“会怎样?”
渺尘侧身睥了他一眼:“境界不稳,随时会被反噬。”
话音未落,人已不见。
九亥的住处不算远,可就这么点距离,在这一刻却变得很远。
庄七一路都快疯了,一境反复跌落,在泥泞里碾压摔打,一句话又提上了云端。白日还想着守着他,等着他,此时却只想冲过去,不顾一切的那种。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门轰的一声被推开。
九亥正准备入睡,一头青丝散在背上,见他突然到来,面上少见的慌乱。
庄七像疯了一样地冲进来将人扯进怀里。
“你做什么!”九亥错愕,挣扎地想将人推开,哪知这力气大得出奇。
庄七死死抱住他,急促着喘气,眼眶都泛起血丝。
九亥察觉出不对,一边试图将人推开,一边问:“今天去了哪里?”
庄七没有回答他,低着头,半边脸埋在阴影里,声音听不出起伏。“厉红缨都还没个人影,师兄竟用了三年便出关,真是可喜可贺!”
九亥错开审视的目光:“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庄七抓着他手腕,不温不火地问着:“师弟就想请教下,师兄是怎么出的关。”
此时已是深夜,屋里安静得只剩下急促呼吸声。
庄七盯着九亥,那双眼中冰霜化尽,闪过一丝惶恐。
“你说不出口?。”
庄七不肯罢休,眼神悲戚又愤恨,“你在怕什么!”
九亥被伤情灼伤了眸色,背上渗处冷汗,濡湿了清素的薄衫。
庄七快被逼疯了!
九亥一举一动,都是拿着钝刀,一下一下割着他的肉他的心。明明动了心,为了自己命都不顾,可偏不承认。这种默不作声的好意,割得他浑身是伤,还偏偏不给个痛快!
“你还不说?好,我帮你说!”
庄七盯着他,突然笑了,声音一字一顿。
“你怕拥有,怕拥有之后再失去!你怕羁绊,怕被任何事物牵着鼻子走!可你都怕成这样了,为什么要出现在擂台!你强行出关,吃下增聚丹,就是为了个同门师弟!?”
紧闭的唇终于张开缝隙,九亥颤抖着薄唇,来不及开口,庄七已经攥起了他的手腕。
他送给庄七的匕首被塞在掌心。
庄七攥紧他握着短刃的手,眼眸几近赤红。
“什么道门礼法,仙途百年,统统放屁!你根本不在乎!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失去的!”庄七嗤笑一声,俊朗的面容冷了下来,“你不说没关系。我把命还你!”
霎时,手上刀锋刺破衣料,九亥病容不减,震惊失色。
“你疯了!”
“我是疯了!”
九亥未来及制止,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匕首已刺入胸膛。
庄七神色癫狂:“你既心里无我,管我作甚!今日我便还剑宗一个冰清玉洁的大师兄!”
鲜红的血液刺痛了九亥的眼眸,灵力顿时迸出将匕首抽飞,当啷甩落在地。
九亥愤怒不知从何而来,扯过庄七的衣领,目眦欲裂:“我做什么与你何干!你才多大!你见过几个女子,你……!”
没等话说完,唇上被炙热覆盖。
庄七毫不客气地吻着他,熟稔又霸道,像是已做过千回这般此事。
九亥唇齿之间断断续续迸几个字。
“放肆!”
“我今日就放肆了!”庄七将人抵在床上,喘着粗气:“你今天要么打死我,要么休想逃!你想做无欲无情的大师兄,我偏不让!”
“九亥,好师兄,你不是很厉害吗,来呀,敢不敢陪我放肆一回!”
九亥浑身一震:“我”
庄七眸光变得更沉,托起他的后脑,又是一阵强势的掠夺。
阵阵酥麻冲上了头顶,眸光都染上一层雾色,九亥声音断断续续:“你的伤”
庄七任由鲜血滴落,用沙哑的嗓音一声声唤着名字,腰间的手死抓住不放,着了魔一样要将人刻进骨血里。
什么规矩准绳都抛了开,眼下他只想侵占掠夺,做土匪应该做的事!
蓦地,一双苍白的手陡然抓住衣袍。
九亥一边输着灵力止血,一手拽着他的衣领,眼眶通红,“你赢了,庄七,你赢了!”
音未落,人便已俯身而至。
两人在孤寂的冰川里行了太久,都需要温暖,夹着数不清的欲望和羁恋,卸了伪装,抵死相缠在一起。
梨云梦暖里数不清的艳事与现实重叠。
九亥呼吸急促,眼里无措,抓着身下半褪的白衣不知如何是好。
庄七唇角露出得逞的笑容,猛地翻身覆在九亥身上,舔舐着红透的耳垂,低低笑了。
“师兄玉洁松贞,还是师弟来伺候您。”
猎物掉入陷阱,猎手毫不犹豫的拿捏软肋。
九亥微微仰头,想在潮热里挣扎,爱与欲交叠发酵,犹如炙火将仅有的理智烧的干净。
黑暗之中二人紧紧拥抱,血泪夹着汗液,要将枷锁撞破。
攒了三年的思念尽数落在身上,庄七不肯罢休,不依不饶地缠着,直至休战都要将人紧紧抱着,一刻都不愿撒手。
九亥伏在胸膛上,无声地喘息着,全身的酸痛无不提醒他做了什么,眼见被圈在臂弯,动弹不得,他用嘶哑的声音斥道:“你滚。”
庄七收紧了力道,笑得肆意:“无情无欲的都是圣人。九亥,我就想要你,你身上每一处我都想尝,最好拆骨吞腹,吃抹干净。”
九亥咬牙:“放肆!”
“放肆?”庄七悠悠说道,“我还有力气,是可以再放肆一回。”
话音未落,下巴蓦地被捏起,九亥挣扎不开,被吻得窒息发麻,破碎的声音中,艰难的拼凑出一个“滚”字。
庄七迫使他看着自己,声音很轻,但极为得坚定。
“你别想赖账。你现在是我男人,得负责。要再敢推开我,我就和全剑宗说你骗我感情,还骗我身!”
“你!”
四目相对下,斥声陡然止住。
九亥在漆黑的眼里,看见眷念不舍的自己。他该生气的,该把他推开的。
庄七看出了他眼里的犹豫,眼神更加晦暗手指钻进攥着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恶狠狠地说:“九亥,你这辈子别想再离开,除非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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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正午,渺尘刚吃了一口茶,便看见慢慢吞吞的大徒弟,和落落大方的二徒弟一并进了屋。
渺尘瞥了一眼大徒弟红肿的嘴唇,和裹得严严实实的高领,抿了口茶,悠悠说着:“年轻人血气方刚呐”
一语未了,九亥急叱了一声:“师父!”
庄七一脸无谓,摊了摊手:“师父你该感到幸运,自个大徒弟和二徒弟成了,你晚年也不会孤寡。”
渺尘地捻着点心,不疾不徐地说着:“一个根基不稳,一个剑心未成,怕等不到晚年,你们就做了同命鸳鸯。”
“嘁。”庄七拉着九亥坐至一旁,说起了正事:“昨晚你说的那么平静,想必有办法处理反噬。”
“白沙书院能治,但得等过了中州青会。”渺尘摆弄着茶盏,继续说:“现在太多双眼睛盯着你。”
“中州青会?”庄七极力回忆。
中州青会,是每六十年一甲子,轮流在各大宗门举办,是数一数二的大事。届时中、青、燕三洲各大仙道宗门皆会派出最优秀的弟子逐鹿,而白沙书院隶属青州,自然也会到场。
庄七盯着地看他:“为什么一定要等到过了中州青会,现在去中州,也不过几日一个来回!”
“不该问的别问。”
渺尘漫不经心地说:“若没有我,白沙书院的圣手骆阳不会出山,你即便去了也是徒劳无功。”
庄七还欲辩驳,就被拉住。
九亥淡淡道:“听师父的。”
庄七一下止住了声,颇有幽怨地望着他,后者冷冷一瞥。
渺尘轻笑一声,道:“此次青会在剑宗举办,在此之前,九儿少动些武,倒也无碍。”
九亥低下头,算作应了。
出了主院的门,九亥的手腕就被拉住。
“放开。”九亥眼光冷冷,似是不想与此人多说一句。
“怎么,师兄玷了我的清白,就想跑?”庄七目光幽幽,“刚才在你屋里,还对我有几分颜色,换了衣,出了门,怎么就不认账了?”
九亥气极,究竟是谁占尽好处!?若论九州谁最不要脸,唯他莫属!
“陪我去个地方。”
庄七笑了笑,抓着他手腕,扯着人朝试剑崖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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