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可以说是傅家军的基地,和吴不言交谈的片刻,守在城门的士兵早就往傅家军大营里通报。等庄七刚下了城楼,就见傅文展和崔耿一路跑过来。

    几人没有废话,一路往大营上走,路上傅文展便详细说了这一天的情况。

    随着曌汉大军进攻,傅家军惊人发现,曌汉冲锋的重骑皆是蛮力惊人。傅家军始料不及,伤亡惨重,加上青州盟会在边境民心尽失,百姓一路让道,曌汉军队如过江之鲫。傅家军逼不得已只好退至云城,准备拼死一战。

    庄七听完眉头都拧成了川字:“傅家军的重骑曾屡战屡捷,上一次曌汉为了进攻青州,皆以轻骑步兵为主。二十年的时间,曌汉怎么做到的!”

    九亥目光冷厉。“曌帝用药了。”

    傅文展沉声道:“我与大哥也是这样想的,可派出去的探子一无所获,那还有修士镇守,无从查起。”

    庄七问:“你觉得是什么药?”

    九亥思虑片刻:“不好说,普通提升体力的药物,最多不过半时辰,这群人至少能维持一天。”

    两人边走边谈,一路行至了城中最大的营帐,到了门口,崔耿却拔腿就跑:“我就不进去了!”说完人就一溜烟的跑没影。

    庄七一怔,望向傅文展,后者叹了口气,认命解释:“她不想见我爹。”

    掀开帘,就见傅清身旁立着一人。五十多岁的年纪,挺拔如苍松。

    庄七行了一礼:“大将。”

    傅大将一生纵马,即便十五年身处樊笼,仍旧没盖住一双如猎鹰的眼神。他目光如电,直视庄七,丝毫没有掩饰其间的审视。

    庄七也无惧,立在原地,与他双目对视。

    营帐静若寒蝉,即便是身为儿的傅清与傅文展,也是乖乖垂首在旁,不做言语。

    过了半晌,傅大将收回目光,淡淡道:“庄峰主边境一战,让傅家军轻松不少,傅某此番谢过。”

    见大将开了口,傅清也真心实意地道:“没了修士插手,又加上崔家提供粮草,即便曌汉军队有蛮力,我们也不惧。”

    庄七直奔主题:“据说曌汉重骑可疑。”

    “不错。”傅清神色凝重。“他们远比想象的凶猛,他们的重铠已达百斤,兴奋异常,即便受了伤也浑然不觉。”

    傅文展附和道:“傅家军的武将自幼从军习武,曌汉军队许多兵是近年招募的,如今力大无穷实在蹊跷。”

    九亥问:“此时曌汉军队在哪?”

    傅清指了指沙图上的一处点:“现在他们还在百里之外,不出所料,后天上午就能到达云城。”

    庄七抿了抿唇,忽然朝上首问:“大将,可否借一步说话。”

    傅大将摆了摆手,众人行了军礼,立即退下。

    整个帐篷,只剩下庄七与大将两人。

    庄七行了一礼:“敢问大将,可否联系过燕州?”

    傅大将眼里透着精光,上下打量着他,却并未回答。

    庄七又自顾说道:“青州联盟协民挖矿一事已闹得沸沸扬扬,日后必要解散。以如今形势,即便此战赢了,青州也是无主之地,既是如此,大可与燕州交好换的一方太平。”

    “既然这样,傅家军早早归顺曌汉,也可以。”傅大将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注视着庄七一言一行。

    “唯独曌汉不行。”庄七道:“如今中青两洲局面,皆因朝廷与修士来往过甚而起,想必大将比我更清楚。”

    “你接着说。”

    庄七坦言:“我此行目的,其一是让中青两州修士不参与战场,其二就是斩断修士与朝廷的往来!曌汉一借修士,二对士兵下药,此等手段,等青州落于曌帝之手,只怕朝廷与修士的来往愈加紧密。”

    “但燕州不一样,燕州一向禁制朝廷与仙门世家往来,又有血枪宗坐镇,几十年来未出一乱,若能与燕州交好,对青州百益无害。”

    傅大将又问:“你又如何确保燕州同意援兵,燕州大可当只黄雀。”

    “不需要他援兵。”庄七沉声道:“只需要他们出兵攻打曌汉。曌帝打的太急,他想迅速占领青州,以防燕州突袭。只要燕州大军压境,曌帝便会退兵!此番不非一兵一卒,就能捡到青州这个便宜,燕州绝对会同意!”

    营帐内一片静默。

    傅大将目光深沉,过了许久,突然说:“你让我起十六年前的渺尘。”

    “当初三洲之乱,他也曾这么劝导,我没有听,执意与白沙洞主组成了青州盟会。”傅将沉笑一声:“如今他的好徒弟又来劝我。”

    庄七抿了抿唇,冷硬道:“他不是我师父。”

    傅将付诸一笑,随而说道:“信传不出去。你能想到的,曌帝也能想到,他已让修士在边境严防死守,就是阻断我们与燕州的联系。”

    “我去。”庄七直接应下:“我能隐藏气息,你只需告诉我地点!”

    “过了燕州边境,去驿站寻一个叫楚知颜的人。”傅将对庄七的计划早有所料,递给他一封信和令牌,“届时出示令牌便可。”

    庄七得了信,便起身告辞。

    出了帐,见九亥仍在外面等着,便说了自己的计划。

    九亥当即反驳:“不行,你伤还没好,我陪你去!”

    庄七摇了摇头:“我有护腕隐匿踪迹,出不了什么事,一日的脚程就能回来。你留下正好去查一查曌汉的军队怎么回事,九心冰莲你拿着,或许有用。”

    九亥仍旧皱眉,庄七见状沉声道:“你该担心自己,曌帝既然继续和三途教合作,兴许军营就有他的人,见势不对赶紧撤!”

    “我知道,你早去早回。”九亥见他态度坚决,也不继续阻拦,果断道:“我现在去。”

    “晚上再去,我回来正好能接应你!”

    庄七抿了抿唇,忽然将他抱住,似有不舍。

    “自己要小心!”

    “我知道。”

    二人旁若无人地在营帐前相拥,惹得巡逻的士兵频频侧目,庄七却毫不在意,他们甚少分开,如今九亥只身入险境,他一颗心七上八下。

    九亥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去吧,我不会出事。”

    “等我。”庄七吻了下他发间,随即讨世剑冲天而起。

    主帐内

    傅文展站在下首抿唇不语,之前两人都忙,倒也没什么交际,如今独处一室,父子两人近乎十年未见,一时他也不知该开口喊什么。

    “听傅清说,你当了不动峰的剑主。”过了许久,傅大将终于开了口。

    傅文展盯着剑柄上的剑穗,低低应了声:“是。”

    傅大将瞥着他:“所以,你是不打算回了。”

    傅文展目光闪烁,似是辩解地说:“傅家军有大哥,我”

    “青州是你的故土。”八年的分离,作为父亲已经不想苛责什么,只是淡淡说着:“你大哥和大嫂这些年都念着你,记得回去看看。”

    臆想中的责骂没有出现,傅文展怔怔出神,过了片刻,猛然双膝跪地,低声道:“爹”

    傅大将闭目揉了揉眉心,自己的小儿子,向来都多愁善感,如今带回的女子倒有几分像他娘。“不悦楼并非等闲势力,但若你与崔家丫头两情相悦,就挺起腰杆去提亲,让别人无名无分跟着你,算作什么。”

    傅文展闷闷道:“我也想,崔耿不让。”

    “不让什么。”傅大将哼了一声,“不悦楼势大,我们傅家军也不是白担的名号,此战过后,你就给老子去不悦楼提亲!”

    说到此处,傅大将心火旺盛起来,自己大孙子都能喊爷爷了,小儿子在外八年,连个媳妇都没捞着,随即大手一挥,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下次成了亲再回来,滚。”

    燕州边境以北,庄七催着灵力一路疾行,碧绿草原随之被黄沙取代,在接近边境时,他便发现数十名修士的气息,凭着护腕隐匿气息,加上他感官远比常人明锐,轻松便躲过了追查。

    等越过百里鸿沟,便算入了燕州境内。最近的驿站是在燕州边境的兵马道上。

    此时已是下午,庄七有些心急如焚,甚至都懒得去通报,借着隐去踪迹,直接潜进驿站。越过前厅,庄七便听见侧方的厢房里,传来一丝略有熟悉的声音。

    “殿下,边境如今被曌汉修士严防死守,如今燕州大军已整装待发,要我说,便将青州中州,一锅端得了!”

    “不可,且不说傅家军还有二十万大军,再说边境有修士镇守,燕军又如何过鸿沟!”

    庄七推门而入,惹得屋内二人俱是一惊。

    屋内的将军刚要抽刀,就被身边儒生拦下。“别动手,我认识。”

    庄七打量了半晌,终于认出来人:“竟是你!”

    若非声音和身形,庄七绝对不会将眼前一派儒生的形象,与当日混在矿工中,蓬头垢面的男人混在一起。

    “庄峰主,有缘了。”儒生行了一礼:“在下楚知颜,幸得你相助,才得逃脱青州。”

    庄七听了名字,将信和令牌给他:“我是来送信的。”

    楚知颜看了令牌,露出早有所料的笑容,接过信也不看,给了旁边的将领。

    将领看了信,眸光微微闪动,随后道:“光是信中的条件,换不了燕州援兵。”

    “不需要燕军一兵一卒,只需要燕军压境,迫使曌军点燃烽火台。”庄七沉声道:“燕州物质匮乏,青州有东海之滨,十年内低于市价四层进贡燕州,对燕州来讲,这比割地更加令人心动,再者燕州不费一兵一卒,这是个只赚不赔的买卖!”

    “可青州已迫在眉睫,我大可坐地起价。”将军收了信,继续说:“况且一口气重创中青两州,对燕州更好。”

    “燕州没有这么大的胃口。”

    五年来,在渺尘的影响下,庄七早已对三洲势力熟悉,自然而然地说:“三洲之内,以燕州版图最小,物资最匮乏,重创两军对燕州无异于两败俱伤,而吞并青州,对你们而言更是负担。但若结盟,十年内燕州完全可以凭借青州资源崛起,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将军沉默。

    楚知颜拍了拍手,微微一笑:“归来峰出来的弟子,没一个是平庸之辈。”

    庄七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不喜自己与那人联系在一起。

    楚知颜微笑:“此事燕州应了,两日后大军如约压境。”

    庄七上下打量他:“刚才这位将军喊你殿下?”

    “不错,在下是燕洲太子,楚知颜。”

    楚知颜微笑解释:“当初我冒险去青州,其一是看青州之况,其二便是想与傅家军结盟,不料半路被掳。也多亏庄峰主出手,我才能借势造势。”

    庄七了然,当初九亥并未修书给师门,青州盟会胁民挖矿一事掀的沸沸扬扬,原是此人手笔。

    “即使如此,信已带到,我走了。”

    庄七不在逗留,御剑而起,就只奔青州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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