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方以寒不明说,辛卯和江云邈也清楚得很。
他希望能让辛卯将三人的猜测都尝试一下,而将他的答案放在最后,其实也是怕自己出了错,而辛卯和江云邈的答案才是正确的。
辛卯看了一眼,想了想,随后道:“那就先试试老江的答案了?”
江云邈站在那儿,闻言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蓦地抬头惊愕地问:“为什么先试我的啊!?不能先试你的吗?!”
然而,方以寒对此置若罔闻,仰着头观望着辛卯的安全情况,直接是只回答辛卯的问题,说:“行,先试他的。”
完全当这个人肉垫脚石不存在。
而辛卯更是离谱,理直气壮地说道:“反正操作机关的人是我,想先用谁的答案就先用谁的答案。”
江云邈:“?????”
你们两个……对于这个试错机会这么儿戏的吗????
听见辛卯略显得意地语气,江云邈站在下面也是没办法,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随便你们吧,我这个做大师兄的也管不了你俩。”
“嗯。”方以寒很不给面子地说穿,“挂名的。”
江云邈:“……我真的会生气的,以寒,真的。”
没想到方以寒什么都没说,却温和地笑了笑,勾了勾唇角。
辛卯用终端的灯光照进了机关侧面的孔洞内,嘴里喃喃着“狡鼠、雪滴和雏菊”,一边看准了时机把手指探进去,将三个对应的轮齿拔起来。
她先拔起了“狡鼠”所对应的轮齿,过了大约几十秒的时间,门上圆盘的第二道圆环也慢慢地固定了位置,与先前中央被固定的的圆环开始一同转动起来。
她眨了眨眼,随后单手撑着门版,低头向下看去,微微拔高了声线对他们喊道:“朋友们——狡鼠也是正确答案——”
方以寒闻言,微微一愣,旋即说道:“那么现在我们就能够确定两个正确答案了。一个是飞燕,另一个是狡鼠。”
“我现在试一下‘雪滴’。”
辛卯说着,再一次将手探进孔洞内,将对应的轮齿拔出。
圆盘缓慢转动,最外圈的圆环也和第二道圆环一样,缓慢地以圆盘转动的速度,一点点地与其他的部分重合。
辛卯盯着面前这块不停旋转的拼图游戏似的圆盘,忍不住做了个深呼吸。
然而一睁开眼,便又是对江云邈的调侃:“老江,你运气不错啊,‘雪滴’这个答案也是对的。”
没想到自己的三个答案竟然中了两个,而且接连两个都是对的,江云邈不禁有些惊讶,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去……真的假的?”
方以寒闭了闭眼,轻笑一声,旋即说道:“还剩最后一个,雏菊。”
他完好的那只右手垂在身侧,不由自主地握紧成拳,又攥紧了几分。
希望这个答案……也是对的。
辛卯眼神平静地望着面前的机关——还剩一个圆环,以和其他部分完全不同的速度转动了。
方以寒原本以为,辛卯对于这最后一个轮齿的选择和拔起会比先前那两个更加谨慎一些的,没想到她手上的动作居然比先前快上了几倍。
“你……”方以寒彻底愣在原地。
实不相瞒,辛卯这家伙的脑回路,有时候就连这些人中认识她最久的方以寒都摸不清楚,比如现在——
一般对常人而言,就拿考试来说吧,面对最后一道题不都该是越谨慎越好,甚至希望能够使用的时间越多越好,这货却好像不是这样。
话音未落,方以寒就听见上方机关传来异样的声响。
下一秒就听到一连串的咔咔声——先前拔出的轮齿全数复位,而原本以同样速度转动的圆盘上的部分也随之而分裂开来。
“哦?”辛卯发出一声语气词,听起来不知是感叹还是幸灾乐祸,“看来你的欧气到此为止了。”
还没等江云邈回答,方以寒便已经迟疑着出声了:“你……确定不是因为动作太快,选错轮齿了吗?”
江云邈本想着回答辛卯说“那就试试其他答案呗”,却听到方以寒这么说,立刻来劲了:“哎小师妹,以寒都这么说了,不会真是你选错了吧?”
辛卯万万没想到,方以寒竟然也会提出这么不着调的质疑,不由两手撑着门板,颇为恼火地低头向两人喊道:“喂!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末了,她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这种事江大少就算干了不下十遍,都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好吗?!”
这番话说得江大少爷非常没有面子。
然而江云邈也深知,对付辛卯,努力辩驳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还不如威胁来得有效:“小师妹我警告你啊,现在你的命可在我手上。”
“没事,”她浑不在意,又朝着机关侧面的孔洞探头张望,“我的命在你手里,你的命在方老师手里,大家一样的。”
江云邈被这句话噎到无语,方以寒则站在旁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分明就没想出声偏帮哪一方。
江云邈撇了撇嘴,一脸的无奈:“……好家伙,现在是连威胁都不管用了。”
方以寒看着他,挑了挑眉,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扎心的话:“你对上她,好像就连威胁都没管用过吧。”
“……看破不说破,是待人接物最基本的尊重,”江云邈欲哭无泪地转头看着方以寒,可怜巴巴地憋出这么一句来,“望周知。”
辛卯听了,只是稍稍笑了笑,也没多说,只是问他们二人道:“那接下来的这个答案要试哪个?”她顿了顿,继续问道:“还是决定要试试荼靡吗?”
方以寒闻言,皱起眉头稍作沉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就试一下你说的这个答案吧。”
得到方以寒的回答后,辛卯拔起先前那三个正确轮齿的动作很快,随后便开始等待印刻着荼靡图案的轮齿进入视线范围。
看准了正朝着孔洞这里转过来的那枚轮齿,辛卯准备要出手将其拔起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还是犹豫了一下,眉心一蹙,伸进孔洞里的手指一翻,很迅速地将几乎要转过头的前面那枚轮齿拔了起来。
正前方的圆盘以惊人的速度拼合在一起,终于形成了完整的图腾——是一只与轮齿上的图案完全不同的飞燕。
不同于亲手操作的辛卯,站在下面的方以寒和江云邈还以为,最后的那枚正确的轮齿真的就是含义最为诡异的荼靡。
江云邈很是不解地又是皱眉又是挑眉,像是在询问,却又不像在等待谁的回答:“最后的答案怎么会是荼靡?既然将雪滴作为了正确答案之一……觉得希望与勇气非常重要的人,为什么会把杀戮与死亡和这两者摆在相同的地位?”
方以寒也是同样疑惑的表情:“居然是荼靡……”
辛卯注视着形成了完整图案的圆盘,轻笑一声,闭了闭眼,随后道:“不,不是荼靡。”
在下面等待的两名青年听了她说的话,纷纷愣怔地抬头。
她也低下头,与两人分别对视:“我没有选择刻着荼靡的轮齿,而是在它之前的绣球。”
没想到她居然临上阵改换了先前商量好的答案,方以寒和江云邈都是一愣,而前者的呆滞更甚。
因为绣球是他的答案。
“辛卯……”
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而辛卯居然听见了,于是也应了他一下:“嗯?”
见他傻乎乎地仰着头望着自己,辛卯不由得咧嘴笑了。
“方老师,你一直抬着头,脖子不酸吗?”她笑道,“还有……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临了我还是决定采用你的想法?”
方以寒凝视她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就像老江刚才说的一样,”辛卯说着,朝着图腾上的沟壑里缓缓注入自己的脉冲,“对于辛从安来说,既然她能把希望和勇气看得这么重,杀戮与死亡这样的答案,应该不会在她的字典里出现。”
辛卯只是朝着纹路里注入了纯度不高的白色金属性脉冲,在流入图腾纹路中的一瞬间,这些能量就自行转化为了其他属性的脉冲,从注入点起分为了两股源头,分别流入了飞燕的沟槽和作为图腾背景的沟壑中,前者所流淌的脉冲渐渐转变为了纯度极高的金色土属性脉冲,而后者则是极为鲜红的火属性。
两股能量从起初极其纤细的溪流,沿着各自的轨迹游走,旋即像是在经过某一处关卡后,流势猛地变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布满了整个图腾。
眼看着机关门已经掀开了一条缝隙,辛卯动作利落地从江云邈的肩膀上一跃而下,稳稳地在方以寒身边落地。
得到了辛卯这样的答案,方以寒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她落到自己面前,就如同机关上篆刻着的那枚飞燕的图腾一般,轻盈而灵动。
待彻底停稳后,辛卯才慢慢站起身,拍了拍刚刚摸着机关门和齿轮的时候沾到的一手灰,看向身侧的方以寒,朝着大门的方向歪了歪头道:“门开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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