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邈敲了敲门,无奈地抄起双手靠在门口,顺势抬头望了一圈周围,发现没有人跟踪之后,又很是无语地抬手再一次叩门。
直到里面传出了方以寒的声音——“门没锁,自己开门吧。”
江云邈闻声撇了撇嘴,随后应声打开门,很是大剌剌地往里迈,差点一抬脚就踩到了门口坐着的人身上。
“我去——方以寒你有病啊坐在门口……诶?”
脱口而出的怒骂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短促的疑问。
发现门边坐着的不是方以寒后,江云邈后知后觉地抬头,才发现方以寒此时此刻正坐在辛卯的床边,一脸鄙夷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好像在很嫌弃地问他“你到底在干什么”。
江云邈尴尬地抿了抿嘴唇,低头看了一眼坐在门边的女人,见她正一脸惊慌地仰头望着自己,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听见方以寒开口问道:“我问你,辛卯之前施加的九转封印,有没有开始松动?”
“靠……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被你叫过来之前我就在跟老何老沈他们两个讨论这个问题呢——”江云邈听见方以寒这么问完,才进行了一通输出,却又突然停了下来,觉得有些不对劲地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转而问道,“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以寒眼神凉飕飕地朝坐在墙根处的陌生女人的身上扫了一眼。
江云邈立刻领会到了他的意思,露出了了然的神情,还很是欠揍地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哦……原来是你啊。让我猜猜——”
他说着,表情有些恶劣地凑到了女人的面前,笑得异常灿烂地问道:“你背后的那位,是不是方炁长老啊?”
听他这么问,女人愣了一秒,旋即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回她什么也没说,这个江云邈就已经都知道了?!
见她露出这种神情,江云邈无奈地撇撇嘴,随后直起身:“不是吧,这么不经吓,这么随随便便就能被我给噱出来?”
方以寒显然也是非常赞同他的说法:“我刚抓住她的时候也是,随便在她面前一猜,稍微威逼利诱一下就彻底暴露在我眼前了。”
江云邈咂了咂嘴,还一边摇着头:“哎呀……真不知道方炁怎么会派这样的人来接近我们……也不明白到底是太看不起我们这群人呢,还是有别的什么用意在。”
方以寒低垂下头,手上在给霍思慎发消息的同时,又和江云邈说道:“所以封印松动的事确实是真的。但是从这里也不难猜测,封印松动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江云邈闻言,毫不避讳地翻了个白眼:“肯定是方炁找人弄的呗。为了能夺取家主和塔主的位置,他还真是比方怀宇那家伙还要疯狂啊。”
“叫你来是想拜托你件事,”方以寒发消息的手指不停,头也不抬地继续说着话,“这个女的就交给你了,问点东西出来,能薅出多少消息就薅出多少来。”
“……?”江云邈听了瞬间觉得有点儿无语,“薅可还行?你当薅羊毛呢。”
还有——“这个女的?”江云邈皱起眉头,继续吐槽他,“合着除了小师妹和你认识的女性以外,都是‘这个女的’?”
方以寒听了他的吐槽,还很认真地抬起头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江云邈被他这么一反问,直接语塞。
他撇撇嘴:“……没有。”
方以寒看他一眼,随后朝着坐在墙脚处的女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语气淡淡地说道:“她就交给你了,找何部长或者沈部长,跟你一起,问问她,要是能问出些什么来那当然是最好,要是问不出来——”
他特地拖长了音,眼神又往墙角处飘,而江云邈也是会意地顺着他的目光,跟着一块儿扫过去。
“要是问不出来,你们稍稍用一点特殊手段,应该也不是不行。”方以寒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刻意挑了挑眉。
而这会儿,从他们俩嘴里听见何降和沈恽名号的陌生女子已经缩在墙脚瑟瑟发抖了。
江云邈见状,顿时对这个素不相识的年轻姑娘同情了起来。
于是他凑到方以寒耳边问了一句:“她到底是怎么得罪了你了……?你要这么整她?还把老何老沈这两尊大佛给搬出来砸她跟前?”
“她没有得罪我,”方以寒抬眸看他,“我只是怀疑她被派来可能不仅仅是针对我,而是……”
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眼神停留在了依然还躺着、似乎没有丝毫要转醒的意思的辛卯的睡颜上。
江云邈也跟着看过去,随后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你怀疑方炁还想针对辛卯?”
方以寒又是抬眸看了他一眼:“他想做的事,或许不仅仅只是针对。”
江云邈在听了他这句话后,很是惊讶地微微睁大了双眼。
他听明白了方以寒的言外之意。
不仅仅是针对,方炁对辛卯已经动了杀心了。
“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方以寒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江云邈也再一次跟着看过去:“你是说……”
“以方炁的谨慎与狡猾,怎么会派一个这么单纯的人来,仅仅只是为了要对我,对辛卯不利呢?”方以寒眸光沉静,语气异常冷静地和江云邈分析道。
“唔……”江云邈沉吟一会儿,对着方以寒挤眉弄眼地问,“你确定不是这位在装傻?”
说话间,他还偷偷摸摸地翘起大拇指,往肩膀后面的方向指了指。
方以寒很无奈地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要是装傻,用得着在我面前扮成你的样子吗?”
江云邈闻言,抬手摩挲着下巴,“嗯”了一会儿,说:“倒也是……咱们俩这关系谁跟谁啊,都这么熟悉了,稍微有一点儿不对劲就能一眼看破么。”
“……”方以寒闻言,原本还带着无奈眼神的一双眼睛立刻翻成了死鱼眼。
这就是什么呢,典型的给了根杆就顺着往上爬,不给他杆,这人还能自己找一根来然后自说自话爬上去的家伙。
有外人在,方以寒也不给他面子,毫不留情地抬腿一踢他的小腿:“差不多行了,赶紧把人带走吧你。”
江云邈踉跄着往旁边躲了一下,笑骂道:“嘿?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方以寒抿起嘴唇,无语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反倒是江云邈先耸了耸肩膀,撇撇嘴,很是顺从地将女人从地上拉起来。
而被他拖起来的女人,一脸惊恐地挣扎了一下,随即便被一个凛冽的眼神刺得没了动作。
接下来,她身上便是除了方以寒给她套上的箍索以外,又套上了另一圈新的箍索,还比方以寒加上的那圈更紧。
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这两圈跟捆仙索似的玩意儿,顿时觉得一阵无语——刚才两个人在那儿聊的时候,还当着她的面毫不避讳地说她这手段使得有点傻,这会儿把她绑起来的时候倒是一点也不手软。
最让她不能理解的是,他们俩居然还好意思说方炁长老不够谨慎。
在一个心怀不轨想要针对他们的人面前,虽然有些时候已经足够压低声线了,但是这两位少爷的行为那不还是光明正大地在敌人面前暴露己方的所思所想吗?!
感谢他们,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大声密谋。
江云邈尽管是个世家少爷,跟方以寒比起来是个喊着金汤匙出生的,家里人也算得上宠爱,但他见识得东西可也不少。
或许比不上方以寒经历得更多更特殊,可在看人看事的方面,江云邈也不一定比方以寒要差。
比如这种时候,他看着这个女人细微的眼神和表情变化,就知道她心里面憋着什么屁。
江云邈意味深长地瞟她一眼,冷笑一声,说:“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吐槽,说我俩也跟你们那个老不死的头儿一样,嘴上说着谨慎,平时表现得也挺小心,关键时刻是个傻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本着人道主义,江云邈还是走近她身边,半蹲下来,从怀里的收纳匣里取出绷带等工具,稍稍替她的弹伤包扎了一下。
女人闻言一惊,但是鉴于之后要被他带走去审问,而那可能审问她的几个人里,眼前的这位可能是最心慈手软的一个,她默默权衡再三,觉得还是乖乖闭上嘴,不要激怒他为好。
“奉劝你一句,”江云邈见她一副顺从乖巧的模样,皱了皱眉头,又说道,“你这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再轻,我还是能听见,有些事情明知道不可能的,就别抱有无谓的期望。”
他说完,又稍稍凑近了女人跟前,表情颇为欠揍地补充了一句:“能不能对你手下留情,那可不是我说了算。”
女人咽了咽唾沫,一张看起来长相算不上出挑的脸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显得极其的僵硬,甚至看起来似乎还隐隐泛出些惨白。
江云邈轻哼一声,露出了倍感无聊的神色。
“哎,说了这么多了,好像还不知道你名字啊。”大概是真的无聊透了,江云邈待在辛卯躺着的这间屋子里,开始将话题朝女人身上引。
方以寒在一旁听两人扯皮听了很久,直到发现江云邈到现在还没有把人给带走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出声赶人了。
他皱起眉头,颇为嫌弃地冲着江云邈说道:“江大少爷,要调查户口就去寰塔户籍科,这里是加开的特殊病房,不是给你做户口调查的地方。”
“啧啧啧……小气鬼,多问两句也不行。”话虽这么说,江云邈还是乖乖地伸手,又施展了一道术法,直接不用手,便让人被这箍索带领着往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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