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一派寂静。
和月叮伶所想不同,她原以为夜景焕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愤怒的冲向皇宫和巴雅尔对峙她为何要‘暗算’于他。
而此刻,月色高悬。
夜景焕只是坐在书房,露出一副头疼不胜的模样揉了揉眉心,抬起头来看向面前挂着的两套衣裳。
一套是今日成婚的礼服,醒目的猩红仿佛在提醒他的满盘皆输。
一套,是那夜事情发生时他所着的亲王服。
香色的衣衫之上,斑驳的血迹干涸深邃,欢爱的痕迹似乎打碎了他的一切计划……
夜景焕流连花丛不假,这却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投身于他的鱼塘。
尤其是在北宁贵族尤其奢靡的开放民风中,以……清白之身,
巴雅尔给他下药,故意投怀送抱?
夜景焕能当这么多年亲王,明里暗里谋划这么多事情,也不难想明白其中的关节。
他虽不曾征战北宁前线,却不表示他对北宁的局势一无所知。
巴雅尔在北宁同样是掌有兵权的皇女,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手刃亲兄,才选择了这条道路。
他并不怀疑月叮伶所说的话,就算那药真是巴雅尔所下,仔细想想,却未必能真正颠覆他的计划。
反倒是从迷局之中开辟出来一条崭新路径。
巴雅尔,是北宁皇族的贵女。
如今……既然有了夫妻之实,两人理应算得上是互相利用互不干扰。
左右并无感情,他可以继续依靠鱼塘中的鱼儿笼络情报和人心,却也可以借巴雅尔的身份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若皇权之争九死一生,那巴雅尔,就是他的生!
大不了投身北宁争权夺位卷土重来,于他而言并非坏事。
夜北冥能想到的事情,他未必想不到。
只是今夜不眠的人,并非只有他一人而已。
月明星疏,深夜的月府显得格外寂静。
许是白日睡得太多,哪怕是在夜北冥怀里躺了大半夜,月清音也全无半分困意。
她小心翼翼的爬起身来,吩咐秋葵备水沐浴,却不知自己前脚踏出房门,榻上‘熟睡’的夜北冥却缓缓睁开了双眸……
他的机敏,远超月清音所想。
这女人,不老实了一晚上,到底是没有睡着。
他一边想着,看来下次还是不能让月清音这般昼夜颠倒了,他唯恐这样会影响她的身子。
一边思绪纷繁缭乱,许是白日里的疲惫作祟,亦或是压在衣裳下的请帖令他心情沉重。
躺了片刻,夜北冥无奈坐起身来取出猩红烫金的请帖,脸上一派深沉。
月色高悬,月清音沐浴之后终于酝酿出几分朦胧困意。
不料她刚走到门前,却听房间内一道语声惊碎了所有思绪。
“阿影,你不必说了,明日的婚宴我不会去。”
“可是……主子,咱们之前的风评本就不佳了,若是此事您不出面,难免又要多生是非。”
月清音站在门前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阿影,可是他怎么会自己前来?难道自己走的时候吵醒了夜北冥?
而且……婚宴?谁的婚宴。
她张了张嘴,心知偷听别人说话不好,刚想出声表示一下自己能听到他们说话,却忽听夜北冥的低沉语声传来。
“夜景焕成婚,本王又不是非去不可,何况……我不希望她会因此难过。”
月清音闻言一愣,看了看天色,这才想起来。
夜景焕和巴雅尔那件事算得上是宫闱秘闻,影响甚广,婚契估计就在近日,只是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
看样子,请帖已经送到了夜北冥手上。
但他一整日只字不提,竟是因为她?
她长睫轻颤,似乎没想到夜北冥心思竟细腻如此。
思及此,她忽然想到‘抓奸’那晚夜北冥下意识挡在她身前的动作。
原来也是怕她看到夜景焕和巴雅尔那副样子心里难过……
而此刻,房间内。
夜北冥眉峰微蹙,不由得长叹一声。
想想若是自己和月清音缘分已尽,得知她的婚讯便已经足以令人心碎。
就算是两人如今已经一刀两断,可她从不在自己面前提起夜景焕。
得知这个消息,未必当真会毫无波澜。
他何尝不知,今日若他不去难免又要闹的满城风雨,说什么‘夜王妃旧情未了’这种胡话。
可比起让月清音难过,这些事他怎么会在乎。
“主子,这……”
阿影见状,欲言又止。
夜北冥可以为她承受满城风雨,但阿影跟了夜北冥多年,又怎么舍得自家主子再为了那个女人受尽委屈。
只是不等他说完,夜北冥已经挥了挥手,没好气道:
“本王说不去,就不去,此时休要再提,敢让王妃知道本王拿你是问,下去吧。”
夜北冥语声果断,俨然是动了怒气。
孰料他话音刚落,抬起头却豁然看见门外一道拉长的身影。
不由得一愣之际,月清音竟然已经踏入了房中。
“夫君,既然安王大婚递了请帖,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去一趟的。”
她说着,缓缓向夜北冥走来,看向他一副欲言又止之色,却见她轻笑一声。
迎着阿影见鬼般的目光,竟伸出手轻轻抚上了夜北冥的脸颊。
“夫君,我说过,我心里只有你,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你不必为我担忧。”
“可是……”
夜北冥抿了抿唇,似乎也没想到月清音回来的那么快,倒头来竟是自己走漏了消息。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月清音伸出手越过他的肩头,从桌上捡起大红烫金的请帖,轻笑一声。
“礼部监制的请帖,到底是比不上夫君。”
她尤其记得,当初她们大婚的时候,请帖可是夜北冥一笔一划亲自写的。
眼前仿佛可以浮现出他埋首于桌案的模样。
月色下,她的笑意清婉,夜北冥回过神来,阿影竟然已经识趣的退了出去!
他抽了抽唇角,不知自己那点小心思该如何面对月清音,却不知她心底深沉。
若是按照夜景焕的行事作风,明日她但凡不出面‘夜王妃旧情未了’的传闻恐怕就会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他攻心权数,将能利用的一切都榨干到淋漓尽致,连带着早早就明白了名望可贵这种事情。
是以前世,夜景焕几乎是极尽所能的在她身上做文章,险些利用她生生毁了夜北冥这个‘北宁战神’的好名声。
好在,这一世她发现的及时,绝不可能让夜景焕的阴谋得逞。
她眸光冷冷,回过神来,竟撞上夜北冥若有所思的目光。
月清音不由得一愣,却见夜北冥只是皱着眉,从她掌中抽出请帖扣在桌案上,语声中满是无奈。
“清儿,你不必在意他人眼光,今夜你没休息好,但凡你有半分不想去,我们……”
他话音未落,却被月清音的柔唇堵住了未尽的话语。
夜北冥蓦然一愣,迎上她湿漉漉的眸光,只听她语声柔柔道:
“夫君,清儿心里只有你一人,明日,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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