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在外等了一盏茶工夫,却见明蓁红着眼睛出来:“爹爹请母亲和兄长都进去呢。”见她摇摇欲坠,玄凌连忙上前,伸手揽住她:“可还好?”
明蓁只摇摇头。一行人进了里屋,听得夏衍交代了夏虞氏几句,又嘱咐夏晟:“你做了皇上的臣子,要好生为皇上做事,不要毁了夏家的清名。”夏晟自然应是。
他便又看向明蓁,目光倏而柔和下来,对玄凌道:“臣膝下子嗣单薄,只有明蓁这一个女儿。她被臣宠得任性,若是来日她有何过错,都是臣教女无方。还请陛下,念及臣多年报效君王……勿要、勿要……”
“岳父放心。”夏衍话未说完,玄凌便道,“明蓁是凌心中挚爱,凌待她的心意,永远不变。”
夏衍闻言一笑,打量着屋中的众人,缓缓合上了双眼……哭声一齐响起,明蓁亦是难过将脸埋在玄凌胸口。窗外东方吐白,已是第二日了。
乾元十八年春,户部尚书夏衍病逝,帝念其多年辛劳,追封为武邑侯,许爵位世袭。
明蓁跟着玄凌回了宫,一路上精神恍恍惚惚。玄凌还要去上朝,吩咐宫人照顾好明蓁,但他前脚刚走,明蓁后脚就被皇后叫去了凤仪宫。六宫众人都未散,坐在位置上看着明蓁款款而来。父亲病重之时,能以宫妃之身出宫探病,这是前所未有之事,贤妃越是得皇上心意,她们就越是恨她。
皇后坐在上首,见明蓁素衣淡妆,眼眶还有些红肿,却难掩清丽之姿,更添楚楚动人,肃然道:“贤妃,你可知罪?”
明蓁也不辩解,自顾自跪下:“臣妾知罪。”
见她认罪认得如此干脆利落,皇后便道:“自古以来,都没有宫妃出宫探病的先例。你蛊惑皇上,开此恶习,违背祖宗规矩,你说,本宫应当如何处置你?”
明蓁垂眸不语。父亲刚去世,她实在没心情同她们争辩这些。
见她不说话,皇后眼底有得意之色:“太后有旨,念及贤妃失了父亲,心绪不宁,想来也无心照料皇子帝姬。遂将二皇子交由太后代为抚养,而昭华帝姬,则交由本宫。”她盈盈笑道,“贤妃妹妹放心,本宫定会好好照顾昭华的。”
明蓁猛然转头去看,却见正是剪秋抱了昭华走进来。昭华哭闹不止,她站起身要去抱昭华,却被剪秋避开:“娘娘放心,皇后娘娘定会好好照料帝姬的。”
明蓁又看向皇后:“皇后,臣妾自知有罪,可昭华还是一个襁褓婴儿,她和予洐从未离开过臣妾,皇后娘娘也是养育大皇子的人,怎也忍心叫臣妾也一尝母子分离之苦!”这宫里头,要想让一个襁褓婴儿死去,办法实在太多了。皇后与她素来为死敌,她怎么可能会放心将昭华交给她?!
语罢,她便要去抱昭华,春风连忙上前帮忙,欣妃看着不忍心,亦求道:“皇后娘娘,贤妃娘娘纵有过错,也应当告知皇上啊。”若无皇上肯准,明蓁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绝不可能出得了宫。可皇后就是执意要明蓁担下“蛊惑天子、破坏祖制”这样的罪过。
敬妃亦是恳求道:“是啊,这都是母女天性,怎能分割?请皇后娘娘将昭华帝姬还给贤妃吧。”
陆陆续续的,又有莞昭仪、沈婕妤、徐采女等人出来求情。昌嫔见状,在一旁凉凉道:“贤妃果然深得人心,这一下子,可跳出了不少姐妹啊。”
明蓁一把推开剪秋,抱起昭华,哀哀不语。皇后自然大怒:“放肆!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胁迫本宫吗?!来人,还不快将昭华帝姬抱走。”
听得昭华的哭声,明蓁更是深恨皇后,哭道:“皇后娘娘若是要责罚臣妾,臣妾自然无话可说,可昭华真的离不开臣妾啊。”又听得殿外有吵闹声,予洐挣开宫人跑进来,一把扑到明蓁怀中:“母妃!我不要离开你和妹妹!”
明蓁搂紧一儿一女,她看向皇后,泪眼朦胧:“太后娘娘一片苦心,臣妾感激不尽。可是予洐生性好动,只怕扰了太后娘娘养病。臣妾求皇后娘娘恕罪。”
欣妃与她交好,自然替她求情:“贤妃如此,也是顾念二皇子和帝姬。皇后娘娘不如请示了皇上,再行惩处吧。”说到底,太后和皇后搞这一出,不过是因为玄凌此刻在上朝。想在他下朝之前,将事情办好。
哭声、斥责声、恳求声……殿中乱成一团。玄凌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一群宫人在拉扯明蓁,昭华和予洐的哭声也无人去管,全失了体统:“放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玄凌一脚踹开一个拉住明蓁的宫女,脸上全是怒气。这下子,殿中所有的嫔妃都跪了下来,皇后也不例外,众人都在迎接玄凌的雷霆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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