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闹得这样大,明蓁于后宫之中,难免有所耳闻。大周朝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历来都有太后垂帘听政,如今的昭成太后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玄凌不欲让明蓁也听见这些糟心的话语,命李长送贤妃回去,让她不必担忧。
魏释闻言更是觉得昭贤妃不能留:“皇上!议政殿乃朝廷重地,贤妃以妃妾之身竟敢来此处,岂非大逆不道之举!请皇上处死昭贤妃!”
“放肆!”玄凌勃然大怒,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朕看你是诚心不想要脑袋了!”他素来温文尔雅,如今却如此失态,可见确实已经愤怒至极。
玄清心道魏释不知死活,一边又对玄凌道:“大周历来就没有嫔妃不得踏足议政殿的规矩,只是不许后宫干政。如今昭贤妃娘娘只是于议政殿外求见皇上,又怎会是大逆不道之举?魏大人所言,实在过于诛心。”
玄凌缓和了脸色,见李长进来,问道:“贤妃回去了吗?”
“这……”李长一脸为难,“贤妃娘娘跪在议政殿门外,脱簪待罪。只为求皇上一见。”
玄凌闻言,自是十分触动,他立刻走出了议政殿,于议政殿外,见明蓁一身素衣,跪在殿外,见他出来,遂抬起头,双眼通红,似是已经哭过了。
脱簪待罪是后妃犯下重大过错请罪时的礼节。一般是摘去簪珥珠饰,散开头发,脱去华贵衣物换着素服,下跪求恕。最严重的还要赤足,因为女子皆重视自己的双足,不能随意裸露,所以是一种侮辱性惩罚。相当于“负荆请罪”。明蓁虽远不及此,却也让玄凌十分心疼,他上前,欲将明蓁扶起:“昭昭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
明蓁眸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魏释,避开玄凌的手,对着他连连叩首,连额头都磕出了血,玄凌果然更加心疼,她便依依哭道:“君王如今这般为难,皆是妾的过错。妾德不配位,竟使皇上与臣子相争,让臣子不顾冒犯天威之罪,亦要惩处臣妾,实在是妾之过。皇上是旷世明君,生而便注定拥有天下,谁人敢不心悦诚服?若是因为妾,而使皇上圣名有污,妾万死难辞其咎!使得君王如此,都是妾的罪过,妾本当一死以换君王清白,只是皇上待妾之情谊,实在叫妾难以割舍!妾怯弱,恳请皇上,万般惩处皆可,哪怕是打入冷宫,妾亦无怨无悔,只君王看在妾多年侍君,可叫妾能再见得君主,哪怕是余生遁入空门,妾亦死也甘愿了!”语罢,又是一番啜泣。
玄凌自然大为触动,对魏释更是恼怒,对着明蓁却是愈加怜惜,见她额头通红、泪流不止,却依旧对他拳拳真心,感慨道:“这世上,唯有昭昭待我之心最为真诚。”他使了些力气,将明蓁拉起来,“快起来!纵使有过错,那也是我的过错,与昭昭何干?此话日后莫要再说。”
明蓁闻言,却是又要跪下,玄凌自然拉住她,她便只能在玄凌怀中哭道:“妾德不配位,还请皇上依着妾的话,将妾贬为末等更衣吧,如此也好叫妾安心。”
“若是你安心了,我就不心安了。”玄凌自然不允,“你在我身边多年,我难道不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吗?若有过错,那便必定是我的过错。我可勤政爱民,亦可平定四海,来日史书上记载一生功过,只诟病着我与你情深义重,又有何妨?且,此于我而言,本就不是劣迹。”
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今生我只做这一件出格之事,至于史册上功过几何,自由后人评说。
明蓁自然感动,却是道:“君王如此厚待于妾,妾唯有一命可以报之。只妾乃有罪之人,侥幸得君王垂爱,却万万不敢依旧如往日一般泰然处之,请皇上降罪于妾,以平前朝后宫之义愤。”
玄凌又是拒绝,可架不住明蓁万般哀求,只好答应了她:“降为更衣就太过了,既然昭昭执意如此,那便降位贵嫔。你放心,我绝不叫旁人欺侮你半分。”
明蓁终于破涕为笑,声音越发柔婉:“妾记得,当年妾初初进宫之时,就是贵嫔。如今又是做回昭贵嫔了。”
玄凌闻言,忆起往昔,心中更是柔软,伸手揽她入怀:“是啊,如今想来,还恍如昨日一般。”
听着玄凌的话,明蓁只安分地靠在他怀中,也依旧笑着,眼神却落在魏释身上,似乎能将他剐下一层皮来,目光之凌厉,让他毛骨悚然。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