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趴在床边惊醒时,天光还没亮,青灰的天色上星光点点,木槿抬头去看赵秀兰,忍不住探探她的鼻息,确认了微弱的气息尚存,心下才安。
系统:自从你进入这个世界以后,剧情就不受控了,未来如何发展连我也不知道。但是该有的磨难是避免不了的。
木槿:是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求取真经吗?
系统:虽然这样说有些大言不惭,但如果不是系统匹配到你,其实你已经死了。想要死而复生就必须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你明白吗?
木槿:唉……人生啊……
“木槿,我回来了……”
随着一声轻唤,汤青青披着一身晨雾出现在木槿眼前,只见她两鬓的碎发被雾水打湿贴在脸颊上,整个人略显狼狈,与平日稳重端庄的模样判若两人。
木槿迎上去,“辛苦你了。”
汤青青喜不自禁,让出一个身位道:“你看谁来了?”
木槿不明所以,抬眸望去,一个清瘦的身影迈步进来,对她拱手行礼。
“你怎么来了?你不参加乡试吗?”木槿又惊又喜。
吴安舟道:“听汤小姐言语才知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区区不才,恰好手里有一支上好的百年人参,已经交给胡先生为令堂煎药。”
汤青青打趣道:“明日就是十八了,安舟一会还要赶回青州去,这一来一回的奔波,我还当他是舍不得人参呢?”
吴安舟解释道:“何谈舍不得,人参再珍贵也是救命的药材,能救人也算得其所了。”
百年人参还是很嚣张的姿态,我在这个故事里付出了所有。
胡当归小心翼翼的从人参上截取了几节粗壮的须子,这百年人参的药效太顶了,适量为妙。
待到公鸡第一声啼鸣,赵秀兰悠悠睁开眼睛,“孩子,孩子在哪?”
“孩子好好的,姐姐也好好的,别担心……”
赵秀兰听到木槿的声音,露出一个笑容道:“那就好,木槿啊,娘有些累了,想睡一会。”
“睡吧,好好睡一觉,我在这陪你。”
赵秀兰道:“我梦见你小时候了,你对着我笑,说自己是傻丫,不是木槿。我心说真是个傻孩子啊,傻丫不就是木槿嘛!”
“是啊,我可真是傻,不管是傻丫还是木槿都是您的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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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安舟匆匆赶回青州,待到十七夜里到了住所才发现来送考的吴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明日就要赶考,怎么还到处乱走?”吴老爷痛心疾首。
一向稳重的吴安舟有点尴尬的展开折扇,“因为乡试在即,儿子有些忧心,所以出去走走散散心。”
吴老爷道:“我儿为何忧心?江兄说以我儿的学识必定中举啊。”
吴安舟扶额道:“近日有些头疼,脑海里经常冒出一些没见过的画面,儿子被一片冰凉的河水包裹了起来,可儿子记得未曾落水过。”
吴老爷心惊道:“我儿自然是不曾落水,明早还要赶考,今夜先歇息,不宜多思。”
说着话,吴老爷拿余光瞥了一眼吴用,吴用一脸无辜,他平日在少爷身边伺候,从未见过少爷忧思,也从未对少爷吐露过往之事。
待吴安舟歇下,吴老爷将吴用拉到一旁道:“听闻木槿和汤家走的很近,与舟儿还有往来,你日后要更仔细些,莫要让两人再有纠葛,最好是再也不要见面了。”
吴用心里咯噔一声,每次可都是少爷往前凑,他哪能拦得住呢,“老爷,你是怕少爷想起以前的事吗?”
吴老爷后怕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再重蹈覆辙了。木槿对我家的恩情,我记在心里就行了,舟儿不欠她的。”
吴老爷心中所想与木槿不谋而合,吴安舟自然是不欠她的,她只是替傻丫还了以往的情分。
十八开考,连考三日。各县学子汇聚青州,吴老爷满含热泪送儿子进考场。
“老爷,该高兴才是!”吴用在一旁安慰道。
吴老爷背着手,任热泪纵横,“我就是太高兴了。”
木槿在赵秀兰身边伺候汤药,照顾起居,闲下来的时候也会想起在应考的吴安舟。系统提醒她不要太真情实感,但真实的处在这个世界中,所有给予她温情的人她心中岂能不动容。
月色皎洁,木槿对月期盼:愿娘亲早日康复,愿阿宝学业顺遂,愿姐姐和孩子平顺安康,愿吴安舟……金榜题名,意气风发……大展宏图!
待到夏日过去,桂花飘香之时,乡试放榜,赵秀兰也已恢复如初,她着急回家看孩子,木槿也都依她。与胡当归告辞之时,胡当归告知她一个好消息,吴安舟得了乡试头名。
木槿自然是高兴,只是未在胡当归面前表现太过。
“金春和粉墨都是应季而生,如今已经入秋,我瞧着金桂飘香,我想着该做秋季的新品了,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华桂如何?”
胡当归愣了一下,随即喜道:“我正打算催你此事,之前金春的口碑很好,粉墨一推出就抢空了,各地来要货的船把码头都挤满了。好多客人都追着问这个秋天会不会有新品!”
木槿笑道:“让先生费心了。”
胡当归又把话题绕回来道:“吴安舟中了举,吴老爷要大摆三天流水席,你与安舟关系匪浅,理应去道一声贺吧。”
木槿迟疑一会道:“理应如此,但家中母亲刚刚痊愈,姐姐和孩子还要人照顾,实在是脱不开身,就请先生代我祝贺,礼我也早就备下了,也烦劳先生一并转送。”
胡当归道:“木槿,我觉得你好像有点变了,没有以往的活泼了,以前的你可是风风火火的。”
木槿道:“先生……人总要长大了,以前年纪小,心气高,难免没心没肺了些,让先生见笑了。”
胡当归也不再追问了,毕竟刚刚经历娘亲差点撒手人寰,又将自家爹爹告上官府,亲手送他去充军塞外,这样的事情哪家又能遇上了呢。
胡当归抬起手,想了想还是去摸了摸木槿的头发,“到底还是个孩子啊,你肩上的担子是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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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你愁眉不展,是为未来的磨难而担忧吗?
木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什么磨难尽管来试试吧!
系统: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
木槿:我若是快死了,你会救我吗?
系统:我会看着你死透透的,转头再去匹配别人。
木槿:渣男……
系统:请叫我海王……
木槿:……
阔别许久,回到家中,盛惠一脸哀怨的迎上来,“你们走了这么久,放我一个人在家自生自灭吗?”
赵秀兰没解释,只是洗净双手去看孩子。
邻居刘婶在照看孩子,见两人回来了,大喜道:“你们可算回来了,瞧瞧这孩子长得多好啊!”
赵秀兰千恩万谢,又将准备好的礼物送上。
刘婶小声在两人面前说:“小惠受了不少罪,每日里自言自语,吓人的很。不行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赵秀兰问道:“你没跟她说吧?”
刘婶道:“我一个字都没透,女人生孩子就跟走一趟鬼门关一样,我哪敢再刺激她……”
盛惠忽然闯进来道:“你们在说什么?是在说我吗?”
刘婶打着哈哈道:“我得回家做饭了,先走一步。”
木槿上前扶着盛惠道:“说你受罪了,要给你好好补补,姐姐过来坐,我瞧瞧你气色。”
盛惠愤愤不平道:“你们干什么去了,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不见人,这时候才来装好人。只有阿宝还算懂事,回来好几趟忙里忙外的。”
木槿劝道:“别生气,气大伤肝,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情,我慢慢讲给你听。”
盛惠稍稍顺气,“那你说,我听着。”
木槿道:“有件事与你商量一下,自从娘拿了放妻书以后,阿宝该去改户籍的名字,阿宝也同意跟娘姓赵,这事你有意见吗?”
盛惠道:“你们都商量好了,我能有什么意见,他愿意改就改好了。”
木槿点头道:“那行,明日我就去找里正。还有一件事,梅聪尔被充军塞外,前几日已经上路了。”
赵秀兰拧着眉,朝木槿看了两眼,又担忧的看了看盛惠。
盛惠果然大惊失色,“为什么?他犯了什么罪要被充军塞外,你们消失这么久就是为了去救他吗?怎么不把他救下啊,他可是咱们亲爹啊!”
木槿道:“你怎么不问问他犯了什么罪?”
盛惠不满道:“他就是犯了天大的罪,他也是咱们血脉相连的亲人。”
木槿一字一句道:“入室抢劫,盗窃婴儿,贩卖人口,当街伤人。”
盛惠心浮气躁起来,梅聪尔被充军塞外了,那他就不能去京城找侯爷,那谁能救她们母子,难道她一辈子就只能待在这个小地方混吃等死吗?不可以,不可以……
“那又怎样?”盛惠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木槿不再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神色从浮躁变得安静,再从安静变得狰狞。
“你说什么?盗窃婴儿,贩卖人口?”盛惠咬牙切齿道:“他把我的孩子偷走卖给了徐嬷嬷了是吗?”
木槿无言默认。
盛惠脸色由白变青,再坐不住了,一下子窜了起来,仿佛屁股下的坐垫烧起了火,脸色难看的像是地狱来的恶鬼,“他为了钱把我的孩子卖了,他把我的孩子卖了……”
“为什么是充军塞外,不能让他去死吗?”盛惠情绪彻底奔溃了,她声嘶力竭的冲着木槿叫喊,“让他去死啊,为什么不让他去死……”
木槿和赵秀兰抢着上前抱住她,阻止她激动之下伤到自己。
盛惠眼前一片雪花,身边人化作了厉鬼张牙舞爪的冲她拉扯撕咬,激动惊恐之中热血瞬间涌向头顶,终于抑制不住的软了身子,晕了过去。
过了几日,盛惠渐渐从惊恐怨恨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只是变得不大爱说话,平日里最多和赵秀兰说几句话或是对着孩子自言自语几句。
自此之后,这个家再也没提过梅聪尔这个人,只当这个人从没有存在过。梅聪尔这个人虽然还活在这个世上,但已经没有人念着他,没有人记得他,就连个死人也不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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