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wl考试的成绩单被发放到大家手里的时候,我正坐在长桌上吃一碗绿豆冰沙。我的猫头鹰艾格抖着翅膀掠过米兰达蓬松的头顶,将一张用绿色丝带卷起来的羊皮纸落在我的位置上,并不偏不倚地把成绩单投到了冰沙中,毫不回头地潇洒离开。
我:“……”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只好尴尬地从汤里捞出成绩单,幸运的是教授们似乎会考虑到会有像艾格这样的“笨蛋美女”猫头鹰存在,所以在上面加了防水咒。我拆开丝带,代表我过去学习成绩的一张单子赫然展现在我眼前。
一共六门必修课,两门选修课,我的魔药学、魔咒学、变形学、魔法史和古代如尼文都是o,算术占卜和草药学是e,至于黑魔法防御术,或许是沙克尔教授还是对我上课受伤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勉强给了我一个a。
“噢天哪,只有一个a,如尼文这样的变态课程居然能得o!”米兰达看了一眼我的成绩单,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斯莱特林长桌上的其他人也凑了过来,不约而同地“欣赏”着我那唯一的a。
我:“……”
成绩发放后,斯拉格霍恩教授照例找每个同学约谈选课和职业意向。
“我拿o的学科都是打算继续跟newt班的,”我指着成绩单说,“至于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我可能没有这方面的天资。”
斯拉格霍恩教授喝着姜茶笑道:“噢你当然不会选黑魔法防御课,毕竟你几乎每节课都在传纸条或画画。”
我尴尬地笑笑。
“不过,我倒是对你的职业意向很感兴趣,”他靠在椅背上,“毕竟斯莱特林的高年级们对……伏地魔?似乎比较认可。”
我抿着嘴不语,躲避开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目光。而他似乎也意识到了我的躲闪和闭口不谈,于是轻松道:“不过毕业还早嘛,你可以用明年一整年来考虑毕业后想要做什么,你可以回意大利去,或者你如果想留在英国的话,在newt考试后,我会帮你写推荐信。”
我谢过他的善解人意和帮助,然后心情有点沉重地走出了办公室。
没走几步,我就被一个学弟叫住了。他也是斯莱特林的学生,比我高出不少,有着淡金色的卷曲头发,蓝色的眼眸中泛着让我不太喜欢的冷意和莫名的挑衅。
“你好,学姐,”他主动伸出手来,目光变得柔和了些许,“我是四年级的学弟巴蒂·克劳奇。”
原来是克劳奇家族的孩子,我对这个家族没什么好印象,他们醉心于权力争夺和勾心斗角,也同样瞧不起麻种巫师,而且这个小巴蒂,也是著名的“清除麻种巫师”的极端主义学生。
直觉告诉我,小巴蒂很可能不怀好意,而且他也很有可能已经加入了食死徒。
我敷衍地和他握握手:“你好,卡莉娜·波吉亚。”
“久仰大名,自从学姐由德姆斯特朗转入霍格沃茨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在关注学姐了,你真的很优秀。”
句句都是赞美,可我听不出半点的景仰,有的只是些许阴阳怪气和别有目的。
“你的各方面都让我仰慕,学姐,”他突然上前一步,略微眯起双眼,死死地盯住我的眼眸,让我无法躲避他的注视,“在你谈恋爱之后,我甚至更加——仰慕你了。”
他刻意加重了“仰慕”一词,这让我的心底很不舒服。不同于之前的追求者,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莫名的兴奋和不容置喙,好像挑战我的底线和让我脊背发凉就是他的一种快乐。
“是么?那你的仰慕可真够刺激,谢谢你的欣赏,我该走了。”我亦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目光冰冷。
小巴蒂轻笑一声。
“伏地魔大人最赏识学姐这样的贤才了,”他低声道,“早加入的话,你的未来会无限光明。”
我吐吐舌,果然是来给食死徒打广告招聘的。不过这小孩给我的第一印象颇为阴暗,看起来不像个省油的灯,而克劳奇家族也是在魔法部有不少话语权的家族,我虽然会黑魔法,但我绝不能在毕业前就被他们盯上,祸及我的朋友们,尤其是莉莉。
忖度片刻,我还是决定做一个谜语人。
“可以考虑啊,不过你们能不能与时俱进一点,”我故作高冷地摆摆手道,“听说过58同城么?听说过boss直聘么?找工作和老板谈,现在无论是企业单位还是事业单位,招聘都很卷,像你们这样套路化的先夸后拉,显然很out。我真诚地建议你们老板去听听‘精通人性的女讲师’的课,比如如何一句话让男人为自己花十八万。只有拿捏住语言艺术,才能招到优质成员。”
一番废又不那么废的话给小巴蒂搞得一头雾水,他惊愕地盯着我,眼神中任何让我不愉悦的东西都变成了疑惑和惊讶。就在他还回味着“什么是58同城”的时候,我直接拍了拍他的肩:“宇宙的尽头是考编,要想成为‘别人家的孩子’,不妨考虑在魔法部挂个职,当然,意大利魔法部也可以。”
小巴蒂更加摸不清头脑了,而这也让我十分满意。本来是由他主导的话题,现在已经完全陷入了我的“废话怪圈”当中,话题的发起者,也就是他,也已经成功地被带到了无语凝噎的境地。
我“客气”地和小巴蒂告别,只留他在原地不知所措。
虽然绕圈子搪塞了小巴蒂的试探,我心中却还很不是滋味,他的话让我觉得伏地魔的势力似乎再也不容小觑,叫嚣的爪牙和邪恶的种子已经在斯莱特林生根发芽。而食死徒们就像一只沉寂在暗处的饿兽,睁着狰狞的血红双眼,在暗中观察着我们这些“生在庇护下,长在阳光里”的“好少年”,一旦我们从霍格沃茨的保护中脱离,这只蛰伏已久的饿兽就会立马扑上来,将我们舐皮论骨、啃噬殆尽。
暗流涌动,我们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漂泊,随时可能被翻涌的海浪打得支离破碎。
正当我忧虑时,一只手却轻松地搭在了我的肩头。
“嘿,皱眉头会有皱纹的,”西里斯语气高昂地说,“是谁让我们卡莉娜不高兴了?”
我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我只是在想成绩的事情。”
西里斯勾起一抹痞笑。
他照旧不系领带,两颗扣子解开,一只手揽着我肩,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段小树枝。他眼角弯弯,额前的发丝随意而飘逸地垂下,显得他不羁极了。
“噢拜托,你可是斯莱特林成绩最好的人之一了,”他轻松道,“难道你会因为那个a而纠结?还是在斯拉格霍恩教授那里听了些打击的言论?”
我努努嘴,表示自己并没有因为这些而闷闷不乐。
“那我就知道了,”他狡黠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柠檬雪宝,“是不是因为今天没吃到男朋友准备的糖果盲盒?”
阳光下的他眨着眼盯着我,细小的绒毛漂浮在我们之间,空气中似乎都弥漫了酸酸甜甜爱的气息。望着西里斯这幅样子,我接过糖果,惴惴不安和疑虑重重瞬间减了大半。
“其实我本来想把糖果换成别的东西的,”西里斯认真道,“毕竟很多男孩子都会给自己心爱的女孩送糖,可你和她们都不一样,你是最美好最特别的,我总想送你些不同的东西。”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仰起脸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灰瞳:“怎么能是相同的呢,送她们糖果的人可不是西里斯,但送我糖果的人是。就因为是你送给我,而你也是最美好最特别的,所以最简单的东西也会变得特别啊。”
西里斯灿烂一笑,阳光下的他仿佛在发光一样。
我们在楼梯口分道扬镳,西里斯去找麦格教授谈话,而我却走上了去校长室的楼梯。
手中的书被碰洒了一地,我抬起头,一只幽灵正调皮地在我身边上蹿下跳,时不时发出大笑声。
“皮皮鬼!闲得没事就找个厂上班吧!”我气冲冲地蹲下去把书捡起来,要是他是个实体,我一定会给他用点恶作剧咒语,可奈何他是个幽灵,我只好使用最无效的“语言攻击”。
没想到皮皮鬼却开始生气了:“我是个幽灵,我无法进厂上班!噢你戳我的痛处,恶毒,波吉亚!”
话毕,他就哀嚎着飘走了。
我有些气不过,为什么学校不能管管这种以捉弄学生为乐趣的幽灵呢?难道拥有这样的调皮鬼,能够成为学校的招生特色吗?
内部知情人员表示,招生特色谈不上,招生减章还差不多。
我抱着书来到了校长室里,邓布利多教授正坐在沙发上看魔法投影里放映的一档科普类综艺节目“神奇动物连连看”,这档综艺以幽默诙谐和更新速度快的两大鲜明特点,迅速袭卷了老中青三代群体,受众可谓相当广泛。老有邓布利多热情追剧,中有斯拉格霍恩教授购买其周边,青有赫奇帕奇的级长逢人就安利这档节目。
我突然想起小巴蒂的招聘宣传,不得不开始操心,如果他们把广告投放到这档综艺里,会不会比找一个情商为负的学生来线下宣传有效得多。
“噢你来了卡莉娜,”见我站在他身后,邓布利多教授慈祥地问道,“愿意一起看看这档优秀的节目吗?”
我拣了沙发的一处角落坐下,也开始观看起“独角兽投喂食物红黑榜介绍”来。
“听说你的owl考试成绩很不错,”他和和蔼地笑笑,“最近感觉状态如何?”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是决定把刚才的事情和盘托出。
“总之就是这样,教授,”我蹙着眉总结道,“我觉得食死徒这个组织在招纳一些极端针对麻瓜出身的巫师的‘狂热分子’,从他们口中的意外,也就是去年的袭击事件,到今天我被安利,我认为他们已经在往极端和杀戮的方向靠近了。”
邓布利多教授沉静地望着我,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我读不懂的复杂神色。
“其实事实正如你所言,”他呷了一口茶,严肃道,“我本来不想让你们过早地接触黑暗,但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独善其身,外面的世界已经能嗅到腥风血雨的气息,每个人都逃不过。最近,你们学院的一位学生会主席,已经翘掉了newt考试,宁愿以被开除为代价,来表示自己不愿意和麻种巫师身处同一屋檐下的决心。”
投影仪里还在放映着诙谐的综艺节目,纸做成的小仙女也在茶杯上方翻飞起舞,可这一切轻松而愉悦的氛围似乎将我们的心都隔绝在了外面,此刻邓布利多教授和我,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我心中有些不安。
“我不知道——教授,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了解到我能使用黑魔法,还有我是个吸血鬼的事情,”犹豫片刻,我还是将心底的担忧说了出来,“虽然学校里也有在偷偷学黑魔法的学生,可他们一定想要能够掌握杀戮类咒语的那群,他们也会对异族的能力感兴趣。我不想加入这种无脑乱杀组织,但我怕他们会以我的朋友作为要挟。我并不是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我不那么勇敢,也有些自私,我不想用朋友的流血牺牲来换取我们的‘大义’。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到那时候,我甚至都会答应他们,然后在其中潜伏当间谍。”
邓布利多教授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些许,他宽厚的大手抚了抚我的额头。
“孩子,最后这些就不是你该想的了,”他轻声道,“这不是不勇敢,也不是自私,不同于不顾一切地追求正义的格兰芬多,你作为一个斯莱特林,选择了另一种精明而隐忍的方式来追求正义,这在当下是弥足珍贵的。那么,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战争爆发,你会选择回意大利吗?”
我怔愣片刻,战争已经近在眼前了吗?邓布利多教授往往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和独到的前瞻性,可我还是不敢相信,在和平年代出生的我们,会离这个残酷的词那么近。虽然我也在心中设想过战争爆发的可能性,但或许是出于对未知未来的害怕和担忧,我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残酷的想法。
可眼下却是,邓布利多教授在认真地询问我关于战争中的选择问题,仿佛大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有人都不得不随波逐流那样。
至于我,我可以成为其中的一份子,也完全可以很快脱身去完成我的终极野心,但我不能将西里斯带走,他是一定会坚守在这里的。
这世上唯一可能成为我的家人的人,西里斯,我不能置他一个人于生死未卜的境地。
毕竟我以后是要睁开眼就能看到他的。
我皱着眉回答:“我想,不会的。虽然我的目标是改变意大利纯血家族对出身的偏见,建立一套新的观念和统治秩序,但我绝不能丢下朋友和爱人”,又顿了顿,补充说:“而且从功利和长远看,如果我坚守在英国直到战争平息,我也会吸取经验和历练,再回意大利时,也能多一份把握,不让它成为如今的英国。”
邓布利多教授浅浅一笑,语气中有些欣慰:“现在的斯莱特林学院里,能够出一位你这样的学生,我也算是宽心了不少。你需要西里斯,西里斯也需要你,从上次尖叫棚屋的事情后,我就发现,你们似乎很难再分开了。”
我有些失神地望着邓布利多教授的眼眸,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说的极对,我们早已成为彼此生命中的一部分,两个都有阴暗面和残缺口的灵魂,试图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图案。
而生命中互相渗透的那部分,将我们紧紧相连,以至于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剥离开来。
“是啊,”我柔声道,视线幽幽地飘向窗外的远方,“这种东西在东方叫做缘,不易结,更难以解。”
邓布利多教授的眼底掠过一丝惋惜与黯淡。
“年轻真好。”他突然慨叹了一句,语气复杂,却掷地有声。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话来。
“嗨害嗨,老年人日常念旧罢了,”他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摆摆手道,“对了,关于圣器,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这才想起来博金先生的话,于是将他关于项链坠的原话转述给了邓布利多教授。
他沉思片刻,斟酌道:“那这只项链坠有什么来历和说法吗?”
我将项链摘下来,说:“在慈善拍卖会上,他们说这是罗切斯特家族的东西。”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明朗起来,然后用魔杖指了指我的项链坠:“介意我在不破坏它的情况下,试着打开它看看吗?”
我有些许踌躇,毕竟这是西里斯送我的东西,但邓布利多教授已经表明不会破坏它,我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于是点点头,将项链坠递到了他手中。
他仔细地观察着项链坠的每一处纹路细节,镜片的反光落在他的脸上。半晌,他才抬起头问我:“可以给这个项链坠滴一滴你的血吗?”
我用魔法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项链坠上。邓布利多教授用魔杖抵着它,低语着一些咒语,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哒”声,项链坠从中间打开了,里面掉出一只小小的,双六角锥型的黑水晶。
我的回忆骤然被勾起,这好像是一件圣器!
邓布利多教授捏起这块水晶,在灯光下细细端详,然后转头问我:“你对它有印象吗?”
我点头道:“或许这就是第二件圣器……”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过除了圣牌以外的其他圣器不是失踪了吗?就连我本人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那博克先生怎么可能料到它就被塞在项链坠中,而且一定会流转到我手上。”
话毕,我又想起那次被传送到有求必应屋的事情,于是也将这个疑虑告诉了邓布利多教授。
邓布利多教授的眼眸暗了几分。
他放下那颗水晶,认真道:“有求必应屋的事情我并不知道,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博金先生……也许对你,或者说对艾索洛贝拉很熟悉,而且每次都能给你精准得令人难以置信的东西和消息。”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其实是罗切斯特家族的人呢?”我反问道,“从我进入他的店铺,到循着线索找到第二个圣器,我总感觉他和这个家族有种冥冥之中的联系,而他或许是参与了赤胆忠心咒之类,当了保密人,所以只能旁敲侧击的提醒我关于圣器的消息。”
可除了艾索洛贝拉和目前已经灭亡的齐氏家族,又会有谁想要保护圣器的秘密呢?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符合这个条件的活人。另一个猜想瞬间涌上心头,我不禁脱口而出:“或者说,博金先生就是纳瓦拉·罗切斯特,要么就是和他有很密切的关系的人?”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毕竟纳瓦拉·罗切斯特是古早时期的人,而博克先生却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他们怎么可能会有交集呢。
没想到邓布利多教授却开始认真思考这个猜想的可能性。
“也许艾索洛贝拉的心头血有让人延长寿命的作用,”他忖度道,然后不置可否地说,“套这位博金先生的话不是件容易事,但我建议你适当接近他,毕竟目前他并没有对你造成伤害威胁。而现在看来,越早掌握圣器的动向,就意味着你能越早学会掌控作为吸血鬼的一面,才能不让更多的把柄落在伏地魔那边。”
我认真地听完他的建议,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开始考虑暑假去博金-博克店做一份实习的打算。
毕竟暗流涌动之上,我们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有保护好自己和周围的人,然后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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