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
耳畔传来熟悉而陌生的男声,楚宜清从混沌中挣扎而出,一睁眼,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男人面容凛冽,一道细长的疤痕贯穿了半张脸,抿嘴不笑时,凶神恶煞的样子很容易就会吓哭小孩。
可楚宜清却看得几乎想要落泪,因为这名为卫昭的男子,是一直守护在他身边,却在他落入溪华楼时被乱刀砍死的影卫。
卫昭见楚宜清不说话,以为他是因为发热一时恍惚,于是便解释道:
“主子,林家公子托人来信,邀主子今晚一同去依华楼小聚,但主子现在身子不适,可要遣人回绝?”
楚宜清愣了许久,才稍稍理清思绪。
林家公子、依华楼,还有依旧活着的卫昭,他这是……回到了半年前吗?
那时,他的假世子身份还未被戳穿,兄长楚信虽因为上一辈的事情厌恶他,但也只停留在口头上的冷嘲热讽,裴承允依旧待他如知己,而溪华楼楼主封延,也尚未与他再见。
一切依旧平静美好,却又将在一月后轰然崩塌。
“主子,您怎么了?”卫昭问。
楚宜清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面泪水,他狼狈地抹去,又掐了下自己的面颊,才发觉这一切不是梦。
他还来得及,救自己一回。
沉默片刻后,楚宜清沙哑着声音道:“去,今夜之宴,我会去。”
卫昭眼眸微沉,一边为楚宜清擦试着额上的冷汗,一边劝道:“主子身子还未痊愈,不宜出门,更何况林家公子素来风流,那依华楼恐怕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楚宜清因着幼时遭刺客所伤,身子落下了病根,天气一变便容易生病,若是平时,他当然不会去,前世亦是如此。
可这次,他就算烧到神志不清,也得去上一回。
“这回,我一定要去。”楚宜清说。
夜幕降临时,楚宜清在卫昭的陪同下登上了驶往依华楼的马车,此刻正值寒冬腊月,本就发着高烧的楚宜清在冷风吹拂下几乎要昏迷过去,卫昭无奈,只得将楚宜清的斗篷拢紧,让其怀中的暖炉驱散一些寒气。
好在路途不远,不到半个时辰,马车便在依华楼门前缓缓停下。
卫昭搀扶着楚宜清走下马车,一抬头,便看到了依华楼的全貌。
乐声绕梁,嬉闹声此起彼伏,显然是个风月之所。
楚宜清让卫昭在门口等着。不远处的林家公子林永阳见楚宜清来了,连忙迎了上来,嬉笑着道:“哈哈哈,楚世子可是稀客啊,以往都请不动你的!”
楚宜清强打着精神,一时也并未让人看出不对劲,他淡淡道:“往日家里管束得严,这几日家父不在家,才得了空出来。”
林永阳一边拉着楚宜清往里走,满不在乎道:“无妨无妨,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嘛,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听说依华楼藏了许久的头牌,要在今晚……嘿嘿……”
楚宜清轻声“嗯”了一声,眼神愈加清明。
今夜,是依华楼的头牌云景登台的日子,待会儿,一位来自江南的富商将会一掷千金买下云景。
而刚满十六的云景,则在富商图谋不轨前,将其打伤后仓促出逃。
一月后,经过几番机缘巧合,真世子云景被认回楚家,而他这个假世子,随即被扫地出门。
随着一声锣响,一位身形匀称、以红纱掩面的青年缓步走到了戏台上,台下随之响起热切的议论声。
这时,楚宜清望向了林永阳,缓缓开口道:“林兄可带够了银子?”
林永阳愣了愣,随即笑道:“我只是来凑热闹的,但若小爷我要花银子,依华楼也是允许赊账,付些订金,三日内将剩下的银子送来即可。”
“那便麻烦林兄借我些银子了。”
林永阳大惊:“什么?”
楚宜清望向了台上的云景,笑意不达眼底:“我要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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