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余沉提着书包,站着等沈彦收拾完东西,两人走出教室,余沉视线朝外一看,笑意染上嘴角。
南飞单肩挎着包,手扶着栏杆,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目光锁定余沉:“上任第一天,来送男朋友回家。”
余沉接住他的目光,问:“你不住麋山吗?”
麋山和双清路,一个在市中心环线的最左边,是海城的风景区和别墅扎堆地,一个在最右边,刚好被划分进海城的商业圈中。
“这又不影响我送你。”南飞拿过余沉的包,懒洋洋跟着人往校外公交站走。
沈彦打了个哈欠,思考了一下,说:“麋山,嗯,确实有点远啊。”
三人到了公交站,南飞侧脸,看沈彦一眼,沈彦回以微笑。
南飞皮笑肉不笑:“也不是很远。”
沈彦:“就不麻烦你多跑一趟。”
余沉瞅瞅沈彦,又瞅瞅南飞,面无表情下决议:“各回各家,ok?”
“我不介……”沈彦保持微笑,话还没说完,南飞眼眸一沉,抢先一步,委委屈屈开始茶言茶语:“啊,好羡慕沈彦同学能和余沉哥哥一起回家,不像我,想送哥哥都送不了。”
“哥哥开心就好,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唉,车来了,余沉哥哥你和沈彦同学先走吧,不用在意我的。”
余沉:“……”
我刀呢?
最后余沉在南飞看似善解人意大度体贴实则暗藏威胁的目送中,和沈彦一起坐上公交。
总感觉这事没完。
果不其然,一到家,南飞就火急火燎地打电话过来。
余沉把双肩包放在沙发上,抱着白狸,选择以理服人:“沈彦我发小,住对门那种,不谈他去集训不来学校,平常我和他都一起回家,而且确实,你住麋山那边,和我又不同路,送我干嘛?”
“可你男朋友吃醋了。”南飞一句话就把余沉哽住了。
余沉撸猫的手一顿,半晌,低声笑道:“需要我哄你吗?”
“需要。”
手机那边安静了一会,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南飞皱眉,等的有些不耐烦,听筒里终于响起余沉低低的嗓音,有些延迟、失真。
“看消息。”
南飞点开消息框,余沉发了一张图,南飞点开,加载了半天,是一张腹肌照。
照片中的人用嘴叼着校服下摆,轻轻咬着,露出半张脸,鼻梁高挺,往下看,少年腹肌紧致,腰身劲瘦,手虚虚搭在裆部,裸露出来的皮肤白得晃眼,透着漂亮的粉。
南飞手指一抖:“艹!”
余沉轻笑:“消气了没?”
南飞咬牙切齿:“没、有。”烧得更他妈旺了。
余沉闻言,眼睛弯弯,故意道:“嗯,哄好了,拜拜,男朋友~”
余沉说着挂断电话,划到消息页面,果然南飞立马发来几个意味不明的省略号,余沉恶作剧得逞一样,依着沙发大笑。
小样。
南飞见人没回复,压着眉给人打视频,被拒接后,揉揉额角,眼神又冷厉又无奈,他被余沉撩的蠢蠢欲动一身躁意,火都没处泄。
南飞拧着眉,低骂了一声,起身大步走近卫生间。
余沉笑够了,把白狸放下来,看手机上的时间。
六点半,不多不少,刚好是余女士航班的到点时间。
余沉起身,去厨房做饭。
余知知以前在家的时候余沉还会精心准备饭菜,现在一个人惯了,吃的很随便,于是翻遍整个冰箱才勉强凑出一荤一素一汤。
不过两个人吃,绰绰有余。
余沉把菜在餐桌上放好,余知知还没到,他就去打扫主卧,主卧太久没人住,弄的余沉满手是灰。
余沉皱眉,去洗手池洗手。
“叮铃——”
门铃声响起。
余沉动作一顿,关了水龙头,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去开门。
余知知扶着白色行李箱,一身红色碎花裙,长发被夹至耳后,全然露出一张画着淡妆的冷淡面孔来,她不爱笑,面上不见一丝皱纹,年轻得好像余沉的长姐。
“妈。”余沉笑着叫了一声,去接余知知的行李箱,余知知动作躲了躲,才不习惯地松开手。
接受、接受……这是你儿子,不是那个混蛋。
余知知闭了闭眼,心底叹息一声,走到餐桌边坐下,她稍稍柔和冷脸,探寻着语气关心道:“最近……怎么样?高三,压力大吗?”
“不大。”余沉给余知知碗里夹了一块肉,见人没拒绝,嘴角轻勾,活跃着气氛:“您儿子从小学习就好,什么时候让你担心过?倒是您,工作累了就交给小林去做,别累着自己。”
“那就好。”余知知点点头,把余沉给她夹的那块肉吃下去,入口鲜嫩多汁,余知知心思却全然不在味道上。
安静了一会,余知知放下碗筷,累极似得用手撑住眉心,眉眼间凝着复杂难明的情绪,不说话。
余沉沉默地看着她。
余女士留给余沉最多的记忆便是如此,冷淡、沉默、又忧愁。
她像雾中花一样神秘悠远,是爱与恨故事落幕后的一页空白昏黄纸张。
余沉听到她说:“明天,林行秋出狱。”
林行秋,余知知年少时的爱人,法律上的丈夫,也是余沉名义上的父亲。
十八年前,林行秋因犯故意杀人罪被判处二十年有期徒刑。
入狱后,林行秋因在狱中表现良好,减刑两年,将于最近刑满释放。
余沉夹青菜的手一顿,回过神,把青菜夹到碗里,笑容牵强:“啊,是啊。”
余知知抬起头眨眨眼,摸掉泪渍,恢复冷漠的样子,看着余沉,哑声道:“以前他给我说过,他出狱那天,他希望我能和你一起去。”
余沉垂眸,良久,答:“好。”
夜深。
睡着后,意识再一次进入白狸身体里,南飞已经业务熟练,睁开眼环顾四周。
卧室一片黑暗,余沉微微蜷缩着身体,侧躺在床上,空调被盖在腰侧,头压着手臂,睡姿安稳。
睡这么早?
白猫起身,从猫窝里爬出来,顺着猫爬架往上爬,动作轻盈地跳到余沉床上。
白猫迈着小心翼翼的步伐靠近余沉,先是蹲在枕头旁安安静静地看了会,然后垂下脑袋,动作轻柔地侧躺进余沉怀里。
月光如一条流动的光带,柔和穿过飘窗,落至相拥的一人一猫身上。
耳朵里传来熟悉的“怦怦”声。
缓慢、匀速,令人安心。
南飞闭上眼,就这样听余沉的心跳声,听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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