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穆氏,韩英三门宗案是萧、谢、韩三家的纠葛,你无权申辩。如若再要干扰公堂审判,本官要依律惩处。”李昭道。
穆芸毫无惧色,仰面直视李昭,道,“李大人刚才可是称呼我为萧穆氏?”
李昭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穆芸低头瞥了一眼泪眼婆娑的谢蕖,道,“既然我是萧垠的正妻,那萧家便由我做主。不管萧垠养子或者纳妾,哪怕是收个伎子,也得我点头……”
话还没说完,李昭重重地摔了一下惊堂木,吓得穆芸一惊,后退半步。
“萧穆氏,谢蕖虽然婚前失身,但到底是官府中挂良家籍的女子,公堂之上,岂容你如此污蔑?”李昭挟怒呵斥。
穆芸虽然被他突然的恼怒吓了一跳,但她没有惧色,只是冷笑一声,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大人何必对号入座?我可没指名道姓地说这谢氏。”
白珊珊道,“萧垠的正妻还挺嚣张的,对知府言辞之间不见敬语,有些咄咄逼人。”
楚天佑道,“李昭审案一针见血、干脆利落,不给人丝毫辩解的机会。她应是对此不满,可能不是本性跋扈。”
楚天佑坐在穆芸旁边,察觉到了几次穆芸的情绪变化。
李昭道,“你言语之中,不见对公堂敬畏之心,又对谢蕖有讥诮讽刺之意。如若不收敛,本官便要以扰乱公堂的罪名惩处。”
话音方落,两边站列的衙役便用手中棍敲击地板,大喊威武。
穆芸知道这里是知府而非县府,不由她周旋,且这个李昭长于刑狱诉讼,刚才萧垠已经吃了亏,她没必要多碰钉子,达成目的即可。
于是,穆芸便跪下了,对李昭道,“是,民妇知错。”
李昭点头,道,“萧穆氏……”
此时,公堂之外传来了声音。
“莲玉县令姜淮姜大人到!”
百姓们起身让道,姜淮及其属吏已经到了公堂之上。
姜淮对李昭行礼,道,“下官莲玉县令姜淮见过李大人。”
李昭道,“姜淮,此案昨日本官已经差人传召,你因何耽搁?”
姜淮道,“大人,县衙之中尚有公务未决,故而姗姗来迟,请大人见谅。”
“来人,给姜大人摆座。”
“是!”
随后,穆芸看了一眼姜淮,对李昭道,“大人,韩英在谢家虽然有舅父谢朝文,但是谢朝文自有家室,韩英在谢家终归是客,庶子身份,成长过程必定艰难困苦以极。而韩家,韩公与韩英血缘不如他人亲近,仍撺掇谢蕖来替他争韩英,怕是心有鬼胎,更遑论舅甥之间还要避嫌的顾虑。”
李昭道,“你所说有理,但谢蕖在萧家无名无分,而韩英确系其艰难生下,没有教她母子分离的道理。”
“若民妇愿意给谢蕖一个名分呢?”穆芸道。
李昭顿了一下,问道,“你是说,让谢蕖到萧家做妾?恐怕与在谢家,无异吧?”
穆芸沉了一口气,道,“民妇愿意拙夫以正妻礼数迎娶谢蕖,韩英仍以谢蕖为母,承萧家宗祠。”
李昭皱眉,“你是说,你要与谢蕖两头大?”
“正是。”
楚天佑低声问白珊珊,“珊珊,两头大是一夫二妻的意思?”
白珊珊回道,“是,两个妻子,不分大小,同等地位。民间说是两平妻,俗称两头大。若是谢姐姐同意,她嫁到萧家,韩英便是萧家嫡子。”
“她要是答应,以后就是王八坐月子。”丁五味气得挥了挥扇子。
楚天佑问丁五味道,“什么意思?”
“玩蛋!”丁五味气哼哼道。
白珊珊对楚天佑道,“平妻是一种旧俗了。因为平妻平起平坐,所以中馈之事会有互相推诿扯皮的情况。平妻之间也会有明争暗斗、互相算计,以求获得压过对方的地位。而且,经常会将娘家掺和其中,将一家人的事,闹成三家人的纠葛矛盾。故而,平妻已成旧俗。”
楚天佑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丁五味道,“你看这穆芸精明强干,谢夫人明显不是她的对手。而且,萧母左右不肯谢蕖过门,却让萧垠迎娶穆芸,说明穆芸家世比谢家优渥得多。穆芸压过谢夫人是毫无疑问的事,表面上是平妻,背地里还是妾。”
白珊珊道,“五味哥说得对,不止如此,内宅中为了夺子是有很多阴狠的招数。”
楚天佑当即明白了穆芸的意图。
她看起来张扬跋扈,定非愿意与人做平妻之人,她肯委屈自己为萧垠求娶谢蕖,应该也是为了韩英。
楚天佑还想不明白的是,她为何一定要帮萧垠收养韩英,给自己留下来日争夺继承权的隐患。
丁五味的话倒是楚天佑解惑了,“对,把狗骗进来杀!干掉谢夫人,霸占她的儿子,然后萧家又是她的天下,萧垠也牢牢地握在了她的手心里!”
如此,让楚天佑不寒而栗了。
白珊珊又用手肘戳了戳丁五味,道,“你怎么这么说谢姐姐?”
丁五味呆愣一下,转而赔笑,解释道,“珊珊你不要误会,这就是个俗语……”
白珊珊白了他一眼,嘟囔道,“有够俗的。”
李昭犹豫许久,穆芸提出的办法确实可行,但是是否合适,他心里并没有定数。
于是,他转而问谢蕖意见,道,“谢氏,你可愿意?”
谢蕖斩钉截铁道,“大人,谢蕖宁死不从!”随后,她转眼看向萧垠,眼中充满了怨恨。
她伸手指着萧垠,“萧垠杀了我舅母,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绝对不会嫁给仇人,让我舅母九泉之下不得瞑目。韩英,就算是让他在谢家当一个不主不客的庶子,我也绝不让他认贼作父!”
认贼作父,这话说得太重了,令萧垠极难接受。
“谢蕖,你我相识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么?我说了我只是错手推倒了她,是她自己起来站不稳磕在石头上滚落水中。”萧垠为自己辩解。
谢蕖红着眼,侧目而视,“你是什么人我已经看清了,我不会让韩英变得像你一样薄情寡义。”
至此,李昭觉得三门宗与韩柳氏之死两案牵扯甚深,若不能确定韩柳氏之死的责任所在,三门宗案便总有人不服气。
恰好,李昭派去了解两案详细的属吏陈山回来了。
“属下参见大人。”
“陈山,事情办得如何了?”
陈山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姜淮,道,“大人,属下迟了一步,韩柳氏已被火化草葬。属下带的仵作,无从查实韩柳氏死因。”
起初李昭还觉得韩柳氏确系推搡之下,误跌倒失足落水而死。但,韩柳氏被潦草火葬,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其中绝对有猫腻。
李昭望向了一旁坐得不安的姜淮,眼带探究,复问陈山,“是什么人的主意?韩公,还是其他什么人?”
“莲玉县乡民似是受人挑唆,以韩柳氏死于莲溪,惊扰莲溪水神的理由逼迫韩公将韩柳氏火化草葬。谢朝文前往阻止,被乡民打伤。”陈山道。
李昭问,“那你可有其他办法?”
陈山道,“属下勘察过事发现场及韩柳氏停尸的灵堂,搜取了一些物证,可供大人分析判断。此外,还从莲玉县衙中押出参与夺子的萧家家丁数人及事发现场的证人、韩家仆人、莲玉县大夫等人证,请大人传唤问证。”
李昭点头,“好,你暂退一旁。”
“是。”
随后,李昭看向了一旁有些神思恍惚的姜淮。
“姜淮。”
姜淮愣了,蹭的一下站起来,又僵硬地跪下,“下官在。”
“今日三门宗及韩柳氏枉死案,由我黎平府受理再审。越级上告,首告莲玉县衙错判。本官想问,莲玉县衙对三门宗案判决如何?”
姜淮道,“三门宗,下官思量萧家家底雄厚,家风端正,利于韩英此后成人。故判给萧家。”
李昭道,“莲玉县问案如此潦草么?萧垠所行及萧家纵容、助长压妻为妾之事,称得上家风端正么?况且谢、韩两家家底殷实,供养不起一个孩子么?”
“大人,下官……”
李昭不容他为自己申辩,继续问道,“那韩柳氏枉死案,你是如何判决?”
姜淮道,“萧家家奴因寻衅滋事,误推韩柳氏落水而亡,判其三十年□□。”
“仅此而已?”李昭问。
四个字教姜淮汗流浃背,半天才道了一声是。
李昭冷笑一声,翻开了谢蕖所写韩柳氏枉死案诉状。
“传韩家丫鬟沁娘。”
衙役齐声高喊,“传韩家丫鬟沁娘。”
沁娘上堂跪下,“民女沁娘拜见大人。”
“沁娘,当日是你跟随韩柳氏带韩英出门?”
“是,”沁娘抬头,“民女与小厮冬瓜一起陪夫人出门……”
沁娘说话之时,李昭已经发现她脸上的伤。
据沁娘描述,当日谢蕖母子身体不适,韩公外出送友人,谢蕖硬撑着要带韩英外出看病,被韩柳氏阻止。
韩柳氏强行将谢蕖留在家中,自己抱着韩英,和沁娘、冬瓜一起出门去了。
一路上没什么事,但其实一直在萧家人的眼线监视中。
他们走到了莲溪的一个小码头的时候,忽然被萧家的一群家丁围住了,要他们把韩英交出去。
韩柳氏自是不肯,于是,沁娘和冬瓜挡在了韩柳氏前面。
冬瓜被他们打得很惨,趴在地上抽搐,一点点吐着血,没有力气再起来保护韩柳氏和韩英小少爷。
沁娘会点跑路用的轻功,韩柳氏知道,冬瓜被打伤以后,主仆二人后退。
萧家家丁上前要来抢孩子,韩柳氏将孩子塞到了沁娘的怀里,沁娘抱起孩子就从后面的小巷子里跑了。
韩柳氏则捡起了倚在墙边的扁担来打萧家的家丁,跟他们打斗起来。
“因为我带走了韩英小少爷,去了和老爷相熟的医馆,找林大夫给小少爷治病。所以我也不知道夫人被萧家的家丁怎么了。”沁娘自责道。
“你脸上的伤也是萧家家丁打的?”李昭问。
“是,我有些三脚猫的功夫,他们打冬瓜的时候,我上去拦了,没拦住。冬瓜让我保护夫人,我才退到夫人身边去抱小少爷。”
李昭道,“传冬瓜。”
冬瓜被人抬上了公堂,艰难地想从担架上爬起来。
李昭道,“冬瓜,躺着回话。”
冬瓜很艰难地开口,“谢大人……”
据冬瓜所说,沁娘抱走了韩英没多久,萧垠就出现了。
他的脸如罩黑云,问家丁,“小少爷呢?”
“被韩家婢子抱走了。”
“废物,你们一帮大男人,追不过一个婢子?”萧垠骂道。
韩柳氏累得浑身是汗,握着扁担撑地,啐了萧垠一口,道,“你不也是个大男人,就会欺辱女人!堂堂萧家的独根儿,就这种货色!”
这话惹恼了萧垠,他抬腿就踹了过去,直冲韩柳氏的胸口。
韩柳氏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捂着被踹的胸口在地上翻滚。
冬瓜见状,拖着身子来抱萧垠的腿,不让萧垠继续伤害韩柳氏。
萧垠甩了好几次,但是冬瓜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贴在他的腿上,于是他眼神示意家丁们。
他们捡起了韩柳氏丢在地上的扁担,痛打了冬瓜一顿,冬瓜就这么被他们打晕了。
“我醒来以后,已经在一个医馆的床上了,夫人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几天以后,才有人告诉我,夫人落水死了。大人,夫人绝对不是落水,一定是被萧家人杀死的。夫人是弱女子,萧垠踢她的那一脚,真的很重……”
冬瓜几乎是在用自己所有的力气将当时的情形描述给李昭听,说着,他的眼泪就从眼角流出来了。
他没有保护好夫人,自己活下来了,夫人却没了。
“萧家人杀死韩柳氏,是你亲眼所见?”李昭问冬瓜。
冬瓜道,“是,就是萧垠踢了夫人一脚,不然夫人不会死的!”
“韩柳氏断气,是你亲眼所见?”李昭又问。
“我当时昏过去了,并不知道。”冬瓜道。
于是,李昭对陈山道,“冬瓜晕过去之后的事情,除了萧垠及其家丁等嫌犯,可还有见证者?”
陈山道,“回大人,有个撑船的船夫见到韩柳氏落水的情景,也是他救起了韩柳氏。”
“传他上堂。”
“传刘渔夫上堂!”
刘渔夫上了堂前来,李昭问他,“韩柳氏落水,是你亲眼所见?”
刘渔夫回道,“回大人,我在莲溪撑船,远远看见了几人聚在码头上,还有两个躺在地上。他们将一个女人拎起来,到那个公子面前,说了两句,公子就抓着那女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又推出去。那女人往后倒,脚步不稳,不知为何就滑倒了,从码头的几层石阶上滚进了水里。公子推完人就怒气冲冲地走了,没看到女人落水,其他人看见了,围观了一下,见四下没什么人,就匆忙跟着公子跑了。我于是用力将船划过去,和岸上的一个路过的乞丐一起将这女人救起来,只是,她那个时候已经断气了。”
李昭沉思,陈山道,“大人,是否传唤救人的乞丐。”
李昭道,“不必,将箫家的几个家丁押到刑房,招供则免刑,将供词呈交上来。”
说完,李昭与陈山意味深长对视一眼。
“是。”
随后,萧家这几名犯事的家丁都招供了,李昭阅览几份供词,均是一致。
萧垠教他们抓起了韩柳氏,问韩柳氏,“你让那个婢子把我儿子送哪去了?”
“你这衣冠禽兽,韩英有你这样的生父,是他终生的耻辱!”说完,韩柳氏还不甘地啐了他一口。
萧垠怒不可遏,用力将韩柳氏推了出去,然后亲自去找那个抱走了韩英的婢子。
没想到萧垠推人的力道大,家丁们一时没抓住,韩柳氏后退踉跄,踩着了码头上的青苔,滑倒在地,从石阶滚入了溪水里。
他们在岸边犹豫要不要下水去救,见远处有船家过来,而萧垠又在前面喊人,他们抱着侥幸的想法离开了。
没想到韩柳氏就这么死了。
李昭面露疑色,道,“船家证词与家奴供词,都是萧垠推人误杀,为何莲玉县初判,系家奴误杀,与主人萧垠没有关系呢?”
说完,李昭看向了跪在地上垂首的姜淮。
姜淮不敢言语。
“大人,船家也说了,他是从远处瞧见拙夫推人,他并未看得清楚。”穆芸为自己丈夫辩解。
李昭指着自己桌前几个家丁的供词,道,“那你们家家奴的供词呢?”
穆芸仍要为萧垠辩解,“大人审这案子,上了多少次刑?上刑拷问出来的,多是大人想得到的答案,而非真相。”
李昭道,“这几个家奴系分开上刑,各自招供,既然你以为上刑拷问出来的是他们对本官意图的猜测,”李昭指着桌上的几份供词,声音渐趋凌厉,“为何会如此一致?!他们都是同一窝的蛔虫么?”
陈山将几个家丁分开审讯,各自上刑,将他们各自招供的供词呈交李昭台前,同时还有莲玉县衙中的初判供词。
在黎平府中分开受刑审讯,几人所说当时的情况均清楚可信,且相差无二,能与堂前人证证词相照,而在莲玉县衙中供词几乎一致,但能察觉纰漏,与人证证词多有出入。
几个家奴在莲玉县衙的公堂上,必是为了替萧垠遮掩,招了假供。
李昭的话将穆芸的嘴堵住了。
“萧垠,你还有什么话说?”李昭问萧垠。
萧垠虽然知道自己处境危险,仍然不肯认罪,反而像最初穆芸那样咄咄逼人。
“知府大人,证词是可以串通的,若他们有意攀诬,给点好处,什么话不能说?”
李昭冷笑,“本官知你有备而来,陈山,上物证。”
“是。”
陈山让人拿上来一套衣服,对李昭道,“大人,这套衣服是属下从一个流浪汉手中取得,衣服质地及款式来看,都是萧垠的衣物。属下询问过流浪汉,他说是他在案发当日拾得,因为衣物上有血迹及少许呕吐物,故而只是卷在破席之中,并未穿过。”
李昭问冬瓜,“冬瓜,你可认得这件衣服?”
“认得,是萧垠那天穿的。”
李昭问萧垠,“这是你的衣服?”
萧垠别过眼去,“不知道,我的衣服多了,记不得了。”
陈山道,“大人,萧府的衣服都是莲玉县一个绸缎庄所制,绸缎庄的掌柜说萧府制衣量大,故而在萧垠的衣服上会在领口特地绣有金丝。属下拾得的衣服上,领口确有金丝。”
随后,衙役伸手去翻萧垠衣领,道,“大人,有金丝。”
陈山继续道,“属下检查过这件衣服,衣服裙尾处有血迹及秽物,仵作查验过,说这些痕迹确实是人的血迹及呕吐物,可以证实冬瓜的证词。此外,还有一双金丝纳底的皂靴,鞋底有血迹及莲溪溪岸的青苔。”
李昭点头,道,“还有什么?”
陈山有些犹豫,垂首道,“请大人传韩柳氏自证其冤。”
李昭错愕,起身,敲了下惊堂木,“传韩柳氏。”
众人皆毛骨悚然,往两边跪。
只见谢朝文一身白麻带孝,抱着一个楠木盒走上公堂,眼神涣散。
而身后韩公抱着韩英,老泪纵横。
白珊珊上前去抱韩英,韩公戒备地看着她。
白珊珊道,“韩公,我非歹人。”
韩公见她眼神诚恳,模样温良,便让她抱了韩英。
丁五味则来扶韩公,“大爷,你先坐下。”
白珊珊抱着韩英坐在韩公身边。
楚天佑望见韩公时不时抹泪,双眼通红,可怜以极。
谢朝文堂前跪下,道,“草民谢朝文及舅母韩柳氏,拜见大人。”
“免礼,谢朝文,起身答话。”李昭仍站着。
“谢大人。”
谢朝文起身。
陈山道,“大人,虽然属下到的时候,韩柳氏已被迫火化,但焚化后的遗骨中发现了本案物证。”
陈山对谢朝文颔首,“谢公子,请开棺。”
谢朝文打开了楠木盒,其他人都害怕得不敢看,惟有李昭敢直视韩柳氏遗骸。
陈山道,“大人,因为韩柳氏火葬潦草,韩家女婢并未能够来得及给她清理更衣,所以,她是穿着案发时衣物焚化的。韩公将韩柳氏遗骸及骨灰存在楠木盒中,发现其中有一枚不属于韩柳氏的首饰。”
陈山将楠木盒中的那枚戒指取出,呈给李昭,道,“这枚金制戒指,在火中仍完好。这是尾戒,制式特别,莲玉县应当找不出第二枚。属下猜想,是萧垠在推搡之时,不慎落入韩柳氏衣襟之中,在两层衣间,没有落入水中而跟着火化。”
李昭将戒指放了回去,望向已经目光涣散的萧垠,问道,“萧垠,心服口服了是么?”
“是我推了她。”萧垠双膝跪地。
谢蕖已经泣不成声,如果她没有认识萧垠,也没有今日之祸。
陈山继续道,“大人,当日救人的乞丐还有证词,说当日救起韩柳氏后,发觉她身上有诸多伤口,胸骨似乎也有伤,故而并未通过按压胸口令其吐水,而用其他的方法,但是韩柳氏已经回天乏术。将韩柳氏送回韩家之后,韩公不肯相信,又请了大夫救韩柳氏性命,据大夫说,韩柳氏虽然确系溺水而亡,但身上有多处伤口,没得救。所以大人,误杀也可不成立。”
李昭点了点头,韩柳氏案已然明朗。
……
“公子。”
赵羽背着刀回来,到楚天佑身边。
丁五味转头看见赵羽,道,“我说石头脑袋,你怎么现在才来,戏都唱完了!”
“不,”楚天佑开扇,“小羽来得正是时候。”
丁五味一头雾水,“你们俩打什么哑谜?”
李昭回到公堂之上,开始宣判,“莲玉县人氏萧垠,侮辱良家女,教唆、伙同家奴残害韩柳氏性命,又几度遮掩其罪,数罪并罚……”
“小羽。”
“是,公子。”
赵羽快步上前,道,“且慢!此案仍有存疑。”
“何人擅闯公堂?”
“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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