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蓝的天空几乎没有云朵,暖阳的温度落到行人身上并不会令人感到燥热。
吸气——呼气——
望月弥生的手已经放在波洛的门上,眉头万分纠结地拧在一起,最后还是施力推开店门,用那短短几秒整理好心情,踏进波洛。
门后挂着的风铃轻轻摇晃着,“叮铃叮铃”的声音清爽又干净。
“欢迎光临。”
望月弥生在安室透面前找了个位置坐下,朝他一笑:“安室先生,请给我来一杯冰咖啡。”
“好的,请稍等。”
准备过程中,安室透像是无意一样,问:“弥生小姐昨晚没睡好吗?”
“因为想了点事所以比平时要晚睡点,不过精神还是不错的。”
“你的咖啡。”
“谢谢。”望月弥生接过咖啡,转过吸管,搅拌着上层的碎冰块,但并没有喝。猜到她此行可能带着目的的安室透也没有说话,等着她主动开口。
这个点波洛没有客人,望月弥生不想再浪费时间,小小地喝了一口咖啡后才说道:“其实我这次来波洛是想拜托安室先生一件事。我想请安室先生以除了波洛咖啡厅的服务生以外的身份接受我的请求,同时我也会赋予相应的报酬。”
“是想委托我调查什么吗?”安室透自然而然地想到自己作为私家侦探的副业。
望月弥生笑而不语,而是递上一张提前写好的地址,交到他手中:“安室先生晚上应该不用上班吧?请于8点半到这个地址——当然,如果今晚安室先生没有其他安排的话。”
不能说她已经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但那是必须的。
那是望月弥生所呈上的诚意之一,也是后面向安室透摊牌的前提。
“既然邀请完了···咳,我是说,也快到午饭的点了,就再点一份意面吧——什么都可以。”
“意思是,交给我自由发挥吗?”
望月弥生看上去乖巧十足地点点头,隐约有些期待在里头。
昨天还不是这样的。
一边想着,安室透一边准备好食材,去完成望月弥生的点单。
望月弥生总表现出一种知道又不知道的状态,这就很让人为难,很难决定之间的那个度究竟要维持在哪种程度。
真不好解决呀。
安室透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把意面放到碟子后进行摆盘装饰,最后才推到望月弥生面前:“小梓小姐教我的特制乌鱼子意大利面,我稍微改良了一下,往里面加了黑松露和奶油。你试试?”
“我开动了。”
虽然只是个临时决定的尝试,但安室透还是有些在意这份意面是否合望月弥生心意,见女孩速度飞快地解决完这一餐后多少还是安心了些。
看来也是个不错的搭配。
波洛陆续来了客人,榎本梓也提早了点时间来上班,店里唯二的服务生开始忙碌起来,望月弥生也没有再叨扰,安静地当着一位普通的客人。
等她主动去留意时间,发现已经待了有段时间才不急不慢地喝完了剩下的咖啡,付了钱后坐车去杯户中央医院探望真的要发霉的黑羽快斗。
少年生无可恋地靠着枕头,没有受伤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洗着扑克牌。在看到望月弥生进门的那一刻突然直起腰,端正了表情,笑得非常灿烂:“小弥生你来了啊。”
***
住院的时光确实相当漫长,更何况黑羽快斗伤的是骨头,愈合时间少说都要一个月。
虽然已经想着不要再那么亲近,但望月弥生还是忍不住来医院陪黑羽快斗打发时间。
真是栽了。
望月弥生撇了撇嘴,眉眼却含着笑意,将真实的情绪表露出来。窗外的阳光洒落在她的侧脸上,为女孩的脸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显得格外柔和。看着这一幕的黑羽快斗的心漏了一拍,热意爬上耳根,在望月弥生察觉之前忙移开视线,右手握成拳放到嘴边,轻轻地咳了一声。
视线从扑克牌上移开,望月弥生抬起头,有些疑惑:“怎么了?是我步骤记错了吗?”
“没有没有,完全正确。”
“那就是外面的风吹得有点凉?”
“等下——”见望月弥生起身要去关窗,黑羽快斗连忙伸出手要拉住她,但袖子没有拉紧,从指缝间滑过,被他握住了手。
望月弥生下意识止住脚步,没有动。
毕竟经常用枪用刀,望月弥生有刻意保养过那双手,所以上面并没有产生茧子,反倒很光滑柔软。
黑羽快斗在心里飞速念着“扑克脸扑克脸扑克脸”,愣是没有让自己表现出异样:“我的意思是,没有着凉啦。”
少年念念不舍地收回手,指了指外面:“不过,小弥生,确实已经不早了哦。晚饭要按时吃才行。”
“那我先走了。”
望月弥生看了眼时间,点点头,告别了黑羽快斗,回家做好今晚与安室透见面的准备。
黑羽快斗在床上静坐片刻,猛地掀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如果不是脚还悬吊着,他都想蹦几下了。
手!
牵到了!!
虽然是意外,但还是牵到了啊!!!
***
八点半一到,门口准时响起门铃声。
望月弥生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察觉到安室透的气息靠近之后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打开门,侧过身方便安室透进来:“安室先生,晚上好。”
“晚上好,弥生小姐,打扰了。”
处于基本的警惕,安室透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客厅,简约的装饰风格可以说相当眼熟,甚至让他幻视厨房的冰箱似乎有着什么正常冰箱不会有的瓶瓶罐罐。
···好吧,会这么做的也就leto一个了。
“喵呜~”布丁从窝里爬出来,绕着安室透转悠了一圈,熟悉了味道后软软地叫了一声。
“没想到弥生小姐在家养了猫。我可以问一下它的名字吗?”
“它叫布丁。”
“看上去不怕人。”
“确实很粘人,不过很乖。”
安室透刚在沙发上坐下,布丁便自来熟跳上了他的膝盖,蜷缩着身子休息。
望月弥生替他倒上一杯水,做了个“请”的动作:“既然要委托别的身份,我想我还是换个称呼吧···降谷零先生,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安室透没有明显的举动,但身体已经下意识做好了防备的姿态,抚摸布丁的手也停了下来。
他相信刚才看过来的望月弥生注意到了,可她仍保持着镇定自若的模样,手放在膝上。
“···你记得些什么?”
他果然还记得我。
望月弥生觉着有些别扭,但还是如实说道:“只想起了一点点,但包括你的真实身份在内的具体情况,我是后面去找人求证了的。在说正题之前,嗯···我觉得,比起留在我手里,这些东西交给你会更好。”
对象仅仅是安室透,是降谷零,而不是他身后的公安。
安室透自然听懂了这点,所以并没有拒绝那个被望月弥生从包里拿出的、有些鼓鼓的信封。安室透接过后倒出里面的几张照片,是他,或者说他们曾经在警校时被拍下的。
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完全没印象了?
看出了他的疑惑,望月弥生解释:“这是我从妈妈以前住的房间里的一个盒子里找到的。你放心,盒子上了锁,也没有被人破坏过的痕迹。”
所以并不会有人发现里面的照片有穿着警校服装的他。
“至于密码···我试了几个,最后确认的是4月7日。”
“4月7日···啊。”
4月7日,是他们进入警察学校的第一天,也是他们与望月信子相识的第一天。
以此为密码,封存了他们仍可肆意的青春。
第一张照片是入学典礼上,安室透——又或者说降谷零,以科目全a的优异成绩入学、担任总代表进行讲话时的照片。
而第二张,是某一次降谷零跟松田阵平打完架后到医务室治疗,不知何时被人拍下的两人后脑勺对后脑勺、相看两厌的场景。
被过往的照片拉入回忆的安室透不自觉地笑了笑,正要翻到下一张,才发现照片后有行娟秀的字迹,是用铅笔留下的,过了几年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黑历史get。不知道以后看到这张照片,松田和降谷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旁边还画上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望月老师···
指尖在照片上那几张还有些青涩的脸上轻轻划过,安室透那张一向稳定的假面脱落,脸上的笑染上淡淡的苦涩。
“弥生,只剩我一个了。”
一朵樱花,五片花瓣。
但在为心中的正义所付出的这几年,早已凋落剩一片。
望月弥生嘴唇微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后递到安室透面前,示意他接听。安室透看着并未署名的电话,心一动,把手机贴到耳边,等着那边接通。
“喂···弥生?”
熟悉的声音。
“···景(ヒロ)?”
“零(ゼロ)?”电话那头的诸伏景光一愣:弥生的动作···这么迅速吗?
虽说是已经做好准备了,但他还以为要等个几天呢。
“你现在···在哪?”安室透的声音有些发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
你还好吗?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他有好多好多问题想问。
“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就来了伦敦,现在跟老师待在一起···抱歉,让你担心了。”
望月弥生站起身,走到阳台后轻轻关上门,贴心地留出足够的空间给分别多年的幼驯染叙旧。她靠着栏杆,望着底下的楼房,盯着街上的行人车流发呆。
过了一会儿,安室透敲了敲阳台的门,望月弥生这才回过神,走回屋子里。
不知都跟诸伏景光聊了些什么,安室透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没有再带上那个刻意拉开距离的敬语,发自内心地说出那份感谢:“弥生,谢谢你。”
“或许你应该再谢谢一个人。”望月弥生有意想将这略微有些沉重的气氛驱散,朝他眨了眨眼,按着原先的计划,换了个声音继续说:
“透哥,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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