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琅隐在暗处,不动声色。
他不急,有的是人急。
高天明开完会,连家都来不及回,踏着夜色又赶到冯家。
“姐夫,你可真是把我害惨了!”
冯知伟冷笑一声:“害惨?呵,你当初是怎么求我帮你一把的?得了好处没见你来找我,出了事倒是知道来怪我了。”
这话没留情面,臊红了高天明的老脸,他赶紧改口:“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琅的下台,高天明没少在背后使力,而他最大的助力来自自己的亲姐夫冯知伟。
这么多年,如果没有冯知伟的帮扶,他坐不到白氏集团总经理的位置,而这次,若不是冯家的鼎力支持,他也不会在白琅走了之后拿下白氏的当家权。
可,就算如此,姐夫也不应该给他埋这么大个雷呀!
“姐夫,白瑞那小子干的事,你知道吗?当初可是你把他推给我,我才给他保驾护航的,我在董事会、在公司力排众议给他造势,帮他立威,可是他呢?他干的都他妈是个什么事?就他妈狼心狗肺,连自己亲爹都敢杀,他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操蛋玩意儿,背着我拿公司洗钱,干些见不得光的脏活,现在他倒是跑得干净,翻出来了全他妈让我背锅!”
高天明越说越气,整个集团谁不知他和白瑞是绑在一块的?当初白瑞和白琅叫板,他在姐夫的怂恿下坚定地站在白瑞的山头,为此几乎把白琅得罪死。
现在好了,好不容易把白琅搞下台,主事人的位置还没坐热呢,就爆了一堆雷,还全是自己队友埋的。
这叫什么?这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更令人火大的是,所有这些坑都是队友背着自己挖的!
可真行,我在前面哼哧开路就算了,你们还拿我当冤大头!他白瑞拍拍屁股跑了,烂摊子全留给我一个人收拾。
弄到最后,小丑竟是我自己!
高天明又气又急,一通咒骂喷出来后,完全没注意到姐夫越来越阴沉的脸。
“行了,你现在说这些也晚了。”
“姐夫,你这是什么意思?”高天明不可置信地喊出声来,“现在他们抓不到白瑞,可全来查我了,洗钱、倒卖文物、行贿受贿、违规用地,这些可都是要判刑的啊!”
冯知伟就看不上他这小舅子大惊小怪的性子,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沉稳,经不住事。
他声音冰冷:“你没干吗?”
高天明噎了一下,混商海的人,哪有干干净净的?
可跟白瑞干的那些破事相比,他干的那些算得了什么?
高天明梗着脖子说:“经我手的事我可都把尾收好了,要没白瑞这次捅破天,我们能被查吗!姐夫,你就给我句准话,这次到底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鬼才知道该怎么办!
冯知伟心里也烦!他那丫头跟失心疯了一样,就要白瑞,他也知道这不是个好东西,可是能怎么办呢?一步错步步错,他们冯家已经被绑上贼船了,不保住白瑞,都得完。
当初,他和白瑞也算是互利互惠,白瑞借他冯家的势,当然他也没少拿好处。
冯家是真的拿白瑞当姑爷看的,即使现在出了这多事,也没想过不管他。
“你不是把尾收好了吗!那你还担心什么!”
这话把高天明给气乐了,“我收好有什么用,抵不过有些人背着我搞事!姐夫,我就问你,荟宝阁的暗账上每个月都过五千万的流水是怎么回事?你当初让我帮白瑞把文旅这摊子支起来,后来又让我给他放权,是不是就是为了过黑钱?好,好,你们都把我当傻子是吧?现在是准备把我推出来背锅?”
说到这,他不禁咬牙切齿:“你别忘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些年,我帮你们冯氏在白氏捞了多少!我倒了,你也别想择干净!”
“啧,你看你,怎么就说到这份上了呢?我是你姐夫,我坑谁也不会坑你啊,不然你姐能罢休?”
冯知伟给高天明倒了杯茶,示意他坐下。
然后,才慢慢悠悠开口:“这事你就当作不知情,有什么你都推到白瑞头上。”
高天明诧异地看他一眼,“那白瑞……”
“他从小在国外长大,国籍也没回来,国内判不了他。而且他干的这些事,往小了说,那是他们白家的内斗,你一个外姓管理层哪里知道那么多内幕?只是,你也知道,你那不成器的外甥女就认准了他,我和你姐姐也头疼啊,所以他不能有事。我们得把他送出去,只要警方抓不到人,就没法定案。至于如何送出去,就需要你帮忙啊……”
高天明迟疑地看着他姐夫,“这,能行吗……”
冯知伟把茶盏往实木桌子上一磕,一锤定音:“不能行也得行。”
高天明看着冯知伟那充满威胁的眼神,背后一阵冷汗冒出,是啊,不能行也得行,白瑞是一定不能被抓住的,不然,他们都得完。
“你让我想想……”
高天明一直管着白氏集团进出口贸易这块的业务,以前还需要向白国勋、白琅汇报,现在上头没人,他就是主事人,借着职务之便,弄几个人出境不是难事。
很快,他就安排好了。
刚好有一批货要经日本海穿太平洋送往美国西海岸,这一趟在海上至少要走半个月,他们藏在船舱里。
没有经历过也知道这趟不好受,可把冯恬心疼坏了。
“你委屈一下,到了美国就好了,那边我爸爸都安排好了,等你们落脚我就过去。”
冯恬送白瑞和sarah去港口,今夜就登船。一路上,就听冯恬事无巨细地交代,对白瑞是万分不舍。
这些日子,白瑞过得憋屈。自从罗平的尸体被找到后,他的罪名基本落定,他现在是在逃通缉犯,活得东躲西藏、暗无天日。
这种遭遇让他对白琅的恨意与日俱增。照他的性格,是打算跟白琅来个鱼死网破的,但是sarah和冯恬一直拦着他,让他找机会东山再起再谋后事。
可是,心里那个恨啊。尤其听说李软软快要嫁给白琅了,他两世都没得到的女人,白琅凭什么?
白瑞望着窗外,车水马龙,人人都有自己的狂欢,只有他黯然退场。
突然眼前一个身影闪过,他以为是自己所思过多眼花了,定睛再一看,他急忙开口:“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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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软软和白琅的婚礼推迟,秦衣和赵安琥的婚礼还是按计划推进。
自求婚没多久,两人就去领证了,军婚手续复杂,光是秦衣的政审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终于红本到手,从此也是受法律重点保护的神圣军婚了,娇气的小公主也要慢慢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坚强军属。
婚礼仪式定在金秋九月,随着时间的临近,秦衣越来越手忙脚乱。
说白了,是婚前焦虑。
这天,秦衣又把李软软和牡丹拉出来陪她逛街,用她的话说就是,“哎呀忙死了,一堆东西没准备好呢,时间不够用呀怎么办。”
三人逛完新世界又去逛新天地,秦衣还要给她俩派衣服。
牡丹无语望天:“大小姐,真够了,我俩只是当个伴娘而已,你准备这么多套衣服干嘛?你只用负责你自己美美的就好了。”
李软软忙不迭地点头,她也逛不动了。
“那怎么行,仪式后面还有酒会,晚上还有晚宴,前一天还有单身趴体,你俩可是我的门面,不能掉链子……走走走,柜姐说有上新,我们去她家看看……”
李软软让她俩先进去,摇摇手机,示意先接个电话。
电话是白琅打来的:“还逛呢?”
“是啊,衣衣杀疯了,我看是婚礼给她折磨的够呛,咱俩以后办婚礼可别弄这么复杂……”李软软絮絮叨叨跟他说了一堆,白琅耐心听着,时不时附和一句。
他最近忙,忙着钓集团里隐藏的那些大鱼,证据都搜集得差不多了,就等个时机夺回大权。
“那行,你先逛着,晚上我去接你。”
“好,我们在新天地呢,你到了我们找地方吃饭。”
挂了电话,正好柜姐把秦衣和牡丹两人送出门,李软软上前:“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还快呢?你一个电话打了十几分钟。”秦衣促狭地看着她,“你俩也够腻歪的,天天这么多话聊啊……”
“你不腻歪?也不知道是谁看见老公恨不得挂他身上。”
秦衣脸皮厚,可不脸红:“那我跟你们能一样吗?我见我老公一面多难啊,一天恨不得掰十天用。”
“是是是,军嫂辛苦了!”
“哼……走吧走吧,这批衣服都不行,不好看。哎呀,去看看家纺吧,新房的床单被套还没准备好呢。”
要不说军嫂不容易呢,赵安琥天天关在部队,秦衣担起了婚礼的所有事,连新房的布置都得事事操心,也难怪焦虑。
于是,三人又上五楼的家居区。
人家逛街是挑挑选选,秦衣是扫货,一进去,看得顺眼的都要一套,从夏天的冰蚕丝到冬天的天鹅绒全都买齐。逛完家纺,又看对面的睡裙不错,拖着李软软和牡丹又去买睡衣。
是不错,真丝材质,服帖丝滑,剪裁贴身,版型性感。
三个女孩一对视,都有些蠢蠢欲动,不可意会的笑容一闪而过,三人都要了自己的码数。
正要结账,突然商场里警铃大作。
尖锐刺耳的警报啊呜啊呜地叫着,顾客们都懵了,有人大喊一声“起火了”,就像油锅里溅进了水,瞬间噼里啪啦全乱了。
人们冲向出口,更多人是慌不择路冲向扶梯口、电梯间。
牡丹最先反应过来,一手拉一个,以防人群撞倒秦衣和李软软。
她们在五楼,正是警报最响的地方,也是最乱的地方。三个小姑娘贴着墙向楼梯间走去,边走边喊着跑反的人群。
人在极度惊慌中往往没有理智,只是一窝蜂地横冲直撞。
向楼梯间奔来的人太多,她们三个还是挤散了。李软软回头喊人,回应她的只有尖叫声和哭喊声。
拥挤中,突然一只手臂用力地钳住她。
李软软回眸,心跳骤停,白瑞怎么在这里!
“跟我走!”白瑞拉着她,逆着人流走。
李软软剧烈挣扎,可这动静在惊慌奔逃的人群中丝毫没引起重视。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李软软高声尖叫,眼睛四处搜寻,希望找到救兵。
白瑞残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白费力气了,你逃不掉的。”
几乎是被拖着,李软软被白瑞挟持着离人群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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