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脚步阵阵,院内气氛凝滞。
公玉煦一头黑线,幽怨地望向慕容珏,“你不是说不会搜查这里的吗?”
“额……”
确实是失算了。
慕容珏摸了摸鼻梁,瞬间失语。
“咚咚咚”,公玉煦拎着裙摆,转身沿着楼梯,小跑上阁楼。
悦仙阁虽地处后院,但位置绝佳,临近花园亭台。
无事登阁楼观景,整个花园尽收眼底,美不胜收。
公玉煦趴在栏杆上,窥探院外场景。
院外火把连连,染红了雪天黑幕。院门紧闭着,看似稳稳当当地立着,实则下一刻就有可能被撞破。
“这架势……”
公玉煦欲言又止。
“嗯。看着架势,崔府侍卫落了下风,应当是拦不下慕容琢的爪牙了。”
废话。怎么说也是皇家侍卫,舅父到底是慕容氏的臣子,平日里无冤无仇的,怎么会轻易与东宫为敌。
不对呀,他怎么也跟上来了。
公玉煦转了一脑筋。
“世子,你站着干什么呀?”
公玉煦一把拉下站立的慕容珏。
“站这么高,被底下的侍卫发现了怎么办?”
慕容珏猝不及防被拉下,差点儿砸到公玉煦的脑袋。
只见他眼疾手快,一手撑在了栏杆上。
四目相对,两人只隔半寸的距离。
“站……站……着……危……危……险……”
这么近的距离,连对方的呼吸都清晰可闻。公玉煦一顿紧张,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嗯……”
少女的樱唇一张一合,仿佛在说着什么,可慕容珏却好似什么也没听清,只觉得口干舌燥。
这,这也太近了吧!
他这么看着我干吗?整得我好像一盘红烧肉似的。
不对!不会是想亲我吧?
不行,不行,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想着这些。
公玉煦捂住嘴巴,警惕地盯着慕容珏。
“起……起开……”
公玉煦慌慌张张地推开慕容珏,爬到屋里,跑下楼去。
楼梯下到一半,发现那人没有跟上来,又拎着裙摆爬上去。
“你还愣着干什么呀?”
公玉煦气喘吁吁。
“快躲起来呀!”
公玉煦作势要拉慕容珏下楼。
“你……”
“你,之前,不是让我上阁楼避避吗?”
慕容珏指着自己问道。
女子都是这么善变的吗?慕容珏心惊。
这世子是个傻的吗?公玉煦心叹。
“此一时,彼一时呀!”
“之前我以为,可以将搜查的侍卫挡在门外,你躲在阁楼上,这就很安全了呀。”
“现下看这架势,皇次孙估计要将我这悦仙阁翻个底朝天了,你躲在阁楼上,也没有用呀!”
“快跟我来。”公玉煦不管不顾,扯着慕容珏下楼,颇有些雷厉风行的样子。
慕容珏被公玉煦一顿操作惊得忘了想说的话。
他原本想说,他就待在阁楼上,等慕容琢带兵进屋搜查时,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转移,他再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阁楼跃下。
“世子,快进去躲起来。”公玉煦指着拔步床说道。
“这……”
慕容珏惊住。那双波澜不惊,如同深潭一般的眼睛,迸发出奇异的光芒。
“快,躲进去。”
公玉煦拉下床榻侧板。
慕容珏愣在原地。
“我知道,世子自幼金尊玉贵长大,不曾受辱,而今为躲避追杀,藏匿于女子床底板下,实在是……”
公玉煦也说不下去了。
“可现下这危机关头,还请世子委屈一下!”
慕容珏吐出一口气,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在惋惜未能入床榻……
“快呀!”公玉煦催促。
慕容珏只好任命地钻了进去。
公玉煦抓抓头发,扯扯衣服,作出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熄了蜡烛。
“来人呐,给本殿下拉住崔太守,好好招待,可不能伤着了!”
“撞门!”
“竖子,尔敢!”
崔太守被架住,不得动弹,眼睁睁看着这群不讲道理的人涌向悦仙阁院门。
“嘭嘭嘭”,一众侍卫以身作柱,撞着悦仙阁的院门。
不出一会儿,院门应声而倒,慕容琢带兵闯了进去。
司琴端着食盒从后厨出来时,就看到这一幕。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司琴迎上去怒喝,仿佛不知道他们的来意。
“来人,把她手里的东西拿过来。”
慕容琢不肯放过任何一丝可疑之处。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放开!”
“你们是强盗吗?”
司琴抓着食盒不放。
“手松开吧,你。”
侍卫将司琴一把推到在地,抢过了她手里的盒子。
“殿下,您瞧瞧。”
侍卫打开盒子,一缕缕粥香四溢。
当真只是一碗粥?慕容琢皱着眉心。
“你们知道这里住的是谁吗?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不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吗?”司琴跪倒在地,质问道。
“放肆,此乃当今太子第二子,陛下的皇次孙,你这小丫鬟在这大呼小叫,不怕掉脑袋吗?”
侍卫持刀上前,威胁之意满满。
“奴婢参见殿下。”司琴装作瑟瑟发抖的模样。
“你是这府里的丫鬟?”慕容琢问道。
“回殿下的话,奴婢不是,奴婢是姑苏淮安侯府的丫鬟,随主北上清河贺寿。”
看来那老匹夫没有诓我,这里住的真的是淮安侯府的女公子,这下更棘手了。慕容珏暗忖。
“是谁在外边吵闹?”一道慵懒软糯、轻轻柔柔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好似刚睡醒一般甜腻。
“回女公子的话,是,是……”司琴支支吾吾。
“嘎吱”一声,门从里边开了,一道身影从室内走出。
月光下,少女披了件白色的狐裘,乌发披散在身后,衬得身姿更加曼妙袅娜。
一缕风吹起,乌发飘散,与落雪飞舞。少女轻移莲步,好似一个踏月而来的雪女,皎洁清丽,纯净无暇。
“在下当今太子第二子,慕容琢。”
还未看清少女的长相,慕容琢被她的气质所摄,看呆了一瞬,回过神来自报家门,连自称“本殿下”都忘了。
“原来是皇次孙殿下,臣女这厢有礼了!”
公玉煦侧身行礼,嗓音清甜绵软,宛转悠扬,动人心扉。
“女公子快快起身。”
慕容琢情不自禁上前两步,又止住。
“是在下叨扰了女公子。”
“无妨!只是不知殿下深夜到此,有何贵干?”公玉煦问道。
慕容琢装作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在下追捕叛王余孽到此,这才惊扰了女公子好眠。”
“不知,女公子可有听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
“并无。”公玉煦摇摇头。
“今日未用晚膳,夜半惊醒,忽觉胃疼,遂命厨房熬了些热食。”
“后又浅睡了过去。”
“直到方才听到吵闹声才惊醒,并未听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
公玉煦娓娓道来。
“原是这样呀……”
慕容琢思索了片刻。在仇恨和美色之间,最终还是选择了仇恨。
“今夜注定不太平。为了女公子的安危着想,还是容在下进去搜查一番,更为妥当。”
“不可。”公玉煦的声音虽柔,拒绝的态度却坚定。
“这女儿家的闺房,岂能容男子私闯?这若传了出去,臣女岂不是成了笑话。”
“殿下,您这是不将臣女的闺誉放在眼里吗?”
公玉煦愠怒。
“女公子误会了,在下绝无冒犯之意。”
慕容琢说道:“只是在下奉命捉拿逆贼,搜查一事是免不了的!”
“这也是例行公事,女公子应当不会公然违抗太子的旨意吧?”
公玉煦自然是不能违抗太子旨意的,但她也有要求。
“太子旨意,臣女自是不敢不从。但,臣女亦有两点要求。”
“女公子请说。”
“第一,只能有一人进屋。”
“第二,不许动屋内任何物什。”
“否则……”
“好的,在下都答应女公子。”
慕容琢转身,对着一名侍卫头目,满含深意地说道:“陈飞,你都听到女公子方才说的话了吗?”
“你进屋仔细搜查,但不可妄动屋内摆件。”
“喏!”
唤作陈飞的侍卫头目在众人的目光下,进屋搜查。
公玉煦内心难免有些紧张,但面上依然淡定自若,只余下丝丝恼意,被外男擅闯闺房的恼意。
“这是在做什么?”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崔老夫人拄着拐杖,在崔夫人和崔书之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崔行之、崔佑之、刘氏一家四口。
“还不快放开守业!”
崔老夫人抡起拐杖砸向架住崔太守的两名侍卫。
两名侍卫惧怕慕容琢的手段,被砸了也不敢放开,只余光看向慕容琢,揣摩他的意思。
“还不快放开崔太守。”慕容琢咬牙切齿。
这崔府的老祖宗来了,谁敢不敬着三分。
“殿下夜半闯我崔府,喊着捉拿逆贼。”
崔老夫人讥讽,“这逆贼,殿下捉到了吗?”
闹了半天,慕容珏的影子都没见着。慕容琢被噎住,只能赔笑。
“我崔府与清河王府自来交情不深,崔府众人也与清河王世子不相熟。殿下,莫要找错了地方……”
“不对,公玉煦与清河王世子相熟!”
崔老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玉莲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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