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音, 你知道前段时间偷渡来日本、最近风头很大的异能组织吗?”藤堂小姐咕噜噜地划着椅子凑到我身边,神神秘秘道,“名字是「bsp;欧洲的那个。”
“知道。”我摸了袋海盐芝士饼干给她, “对方很谨慎, 一直没和我们发生正面冲突。”
“当然啦,”藤堂小姐摇头晃脑地撕袋子, “我们怎么说也是地头蛇一般的存在,哪有开局就打最终boss的说法?”
……女士,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人自称是‘地头蛇’吧?
我:“发生什么新鲜事了吗?又和哪个组织打起来了?”
“我家阿娜答本周在西城区的港口轮值, ”藤堂小姐压低声音,“上周轮值的负责人说,周五晚上c好像在西城区打起来了,场面非常可怕。”
上周周五?西城区?模糊的记忆闪过,我并没有在意。
我思索:“应该会提交相关报告……情报部把c的信息等级提高了不少。”
虽说接连送出了两个异能特务科的二五仔, 但情报部依然是组织的中坚部门。
“阿娜答说,现场有两种利器造成的痕迹, 一种是刀或者剑,还有一种可能是形状特殊的斧头。”藤堂小姐心有余悸,“还有大型猛兽的抓痕和咬痕,看着都害怕!
“c到底什么来历啊?竟然有这么多强攻击系的异能者!”
我:“……是、是啊, 真可怕, 哈哈。”
救命。救命啊。我可以装没听到吗?
一听到刀剑痕迹, 心口就下意识地提了起来;等听到形状特殊的斧头, 事实基本上摆在了我的面前;最后猛兽痕迹一出, 就变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等藤堂小姐咕噜噜划着椅子离开, 我颤抖着摸出手机给老父亲发短信。
「to 缘一:我回家补觉后,你们找了个地方试芥川君的身手,对吗?」
「to 缘一:你们去哪里了?怎么去的?敦君后来参与了吗?」
我的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公寓位于东城区,早饭也是选择了附近评价比较好的家庭餐厅,正常人应该不会带着两个未成年横穿整个城区、跑到西边的港口吧?
「fronbsp; 缘一:对。不认识,附近有家肯○基。跑步去的。中岛参与了。」
「fronbsp; 缘一:芥川体能不行,中岛不错。鹤音想吃炸鸡了吗?可以买。」
没错了,只有西城区港口附近有肯○基。
我放下手机,抱头趴在办公桌上,内心尖叫。
芥川君,你的精神状态还健康吗?还有勇气面对生活吗,芥川君?中远程脆皮法师系的你,千万不要和两个高输出肉坦比体力啊!
不是你不行,是他俩行太过了!
我认知里所谓的‘试身手’,是点到即止的技术展示和战斗指导;但根据港口轮值负责人对现场的描述,怎么想都不可能是点到即止……
只能说,幸好没有战意上头、打个不死不休。
感谢你,背锅侠·c。
养父在横滨的工作顺利(姑且)展开的同时,织田作之助也于本周正式签订了劳务合同,光荣成为横滨民间异能组织「武装侦探社」的一员。
他签卖身契的时候我还在生不如死地加班,没能到场把关,只是通过照片和电子文件确认了劳动合同的内容,并间接提了几个比较重要的福利问题。
对方的负责人似乎是一位很老派的男性异能者,谈吐沉稳内敛。在一些比较新潮的内容上稍显生涩,但胜在态度坦荡且诚恳,不隐瞒、不含糊、不敷衍。
目前来看,作之助获得了一位相当不错的上司。
然而,考虑到好友那触目惊心的被骗史……
我决定抽出一个下午,实地拜访,一探究竟。
“羽二重,这里。”
丧里丧气的红发青年从脖子到胳膊挂满纸袋,圣诞树般站在街边,冲我招手。
“老城区停车的地方好难找啊,”我示意青年低头,把挂在他脖子上的纸袋摘下来,小声抱怨,“环境和建筑风格是很好啦……万一你以后买车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织田无所谓地耸肩,“不过,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我看到有个很知名的老牌子logo,他们礼盒装的羊羹要我一个月的工资——”
“不要对住高级公寓的都市丽人指指点点。”我昂起下巴,将高傲尽数体现。
织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垂下眼又没说出口。
侦探社的办公室位于一家咖啡馆的二楼。
根据好友的说法,楼下的咖啡馆差不多相当于侦探社的食堂,物美价廉、量大管饱还能记账,只是不像财大气粗的港黑般直接补贴拉满。
上楼之前,我犹豫片刻,叫住织田作之助。
“侦探社应该大部分成员都是异能者,”我小声道,“又不是所有异能者都像你和敦君一样好脾气。我点比较贵的礼物,态度做好,至少他们不会因为你是新人就欺负你。”
怎么说,这也是他找到的第一份正经的工作。
颓系青年静默半晌,无奈地挠挠头。
“我看起来,”织田作之助神情困惑,“有这么靠不住吗?”
“每年被招聘诈骗三次的人闭嘴。”我刻个薄,“不好好干,就还我钱——里面还有一盒综合水果慕斯,每周限定五个,价格是我一个半月的工资。”
织田震惊地瞪大眼睛。然后珍而重之摘下纸袋,捧在手心。
我满意:不枉我花大价钱排队。要的就是这种土狗的态度。
老城区的建筑陈旧却有韵味。街道保留了过去的布局,看起来是一片破破烂烂的西式楼宇,其实要有一定的人脉和背景,才能租到、或者买到自己心仪的楼层。
“——新人君织田?哇哦,这位小姐是客人吗?”还没等我俩走到办公室门口,一个戴着棕色报童帽的脑袋就冒了出来。
报童帽下是一张秀气的娃娃脸,语气活泼,身量不高,不太好辨认年龄。娃娃脸报童帽有着独特的细长眼型,绿色眼眸宛如美丽的宝石。
宝石探究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旋即并起两指、在帽檐处帅气一挥,笑容灿烂:“诶,看来不是客人……莫非是新人君织田的女朋友?很漂亮嘛!”
“不要开玩笑,江户川。这位是我的朋友,羽二重。”织田作之助彼此介绍,“这位是侦探社的成员,江户川。”
江户川:“你好呀,羽二重桑,请进请进~”
“谢谢夸奖,很高兴认识你。”我一边回应,一边从容翻出我一个半月的工资……咳咳抱歉,装着综合水果慕斯的袋子,客气地递过去,“一点礼物,请收下。”
名为江户川的娃娃脸青年大大方方接过袋子,轻松散漫的神情在打开瞬间凝滞,变成与织田作之助在楼下时、如出一辙的震惊。
很贵是不是?我满意20:贵就对了,记得对我们家作之助好一点。
“我来吧,江户川。”我们家作之助既是负重上前,也要接稳袋子,“先冷藏,等社长和与谢野小姐他们回来,再一起分着吃。”
两人像对待珍贵文物一般,小心翼翼拿出装慕斯的盒子。
“我听到了我的名字,”穿着衬衫和长裙的年轻女性大步走进办公室,单手叉腰,“有人受伤了吗?医务室还有空余床位哦?”
“你好,我是织田的朋友,姓羽二
重。”我主动上前问好。
“哦,你好呀。”年轻女性的左边头发上别了一只漂亮的金色蝴蝶发卡,衬着漂亮精致的脸蛋闪闪发光,“我是与谢野晶子,很高兴见到你。”
她真好看。我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我收回前言。尽管不是所有异能者都像敦君和织田一样好脾气,但武装侦探社的两位社员都是性格不错、容易相处的类型——
如果抛开他俩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撸袖子吵起来,这一点。
我告辞离开时,与谢野小姐还热情地送我出门,并邀请我下次再来玩。
下楼梯时,刚好遇到了外出归来的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先生。社长先生不出意外是一位风格老牌的长者,语速慢有力,直到告别都用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着我。
“羽二重小姐,认识一位名叫‘森鸥外’的医生吗?”社长先生冷不丁提问。
我下意识看向织田作之助:不、不会是森先生行医期间的受害者吧?等等,感觉年龄也对得上……但社长看起来很健康啊!也没缺胳膊少腿、瞎眼耳聋之类的!
面前的社长先生年老却不显衰,身形颀长站姿端正,举止间有些剑士的小习惯。
红发青年也很茫然,思考片刻冲我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我在港口黑手党工作。”我放慢语速,谨慎措辞,“森先生是组织的首领。”
与谢野晶子悠闲的神情一滞,愉快上扬的嘴角缓缓抿平。
“原来如此,”福泽社长了然点头,语气依然平和,“我与他曾为旧识,如今已是许久未见——不过是些陈年旧事。羽二重小姐路上小心,欢迎下次再来侦探社造访。”
……
直到坐进车里,我还有种大脑发麻的感觉。
“喏,拿好。”红发青年隔着车窗把雨伞塞进来,“已经在下小雨了。”
我回神,紧张追问:“福泽先生是不是和我们首领有仇啊?想想还挺合理……怎么办?你会不会因为我被开除?难得找到这么好的工作……”
“那就拿着赔偿金,找下一个。”织田比我看得开,“开车小心。”
好友离开后,我攥着方向盘又纠结了一会儿,最终释然。
算了,就这样吧。
两人有仇也没办法,毕竟是过去的事情了。若是侦探社因为人际关系而开除新员工,那么这份不错的工作,也不一定就适合杀手出道的织田作之助。
思绪混乱中,我还顺势收下了作之助的雨伞——
就是说,怎么想开车的人都会在车里留备用雨伞吧!
窗外雨声渐大,噼里啪啦落在玻璃上,溅起小王冠似的水花。老城区的街景在连绵成片的雨幕中变得模糊,像油画里唯美浪漫的剪影。
慢慢驶过侦探社对面街道的转角时,一个站在路灯下的高大身影映入眼帘。
行人寥落的街道上,披着灰色斗篷的男人笔直地站在路灯下,像一把剑,也像一杆枪。湿透的兜帽边缘银发垂落,异国感很重的侧脸上,矛盾地挂着疲惫又坚定的神情。
我似乎……见过这种神情。
“您好,”停车后,我按下车窗,“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
男人眼下的泪沟被时光画很明显,是外国人上了年纪的样子,却意外没有损伤他那格外正统的英俊。男人血红色的眼眸警惕抬起,看向我目光里有些诧异。
似乎不是普通人啊。我拿出备用伞,晃了晃:“嗯……您不介意的话?”
男人盯着样式简单的折叠伞看了半晌,伸手接过,僵硬地勾起嘴角:“谢谢。”
“没关系。”思考片刻,我指了指街对面的咖啡馆,“若是您暂时不确定要去哪里,可以先到对面的咖
啡馆避雨?”
男人点了点头,没说话。
他看起来有些危险。尽管横滨街头并不乏外国人的身影,但他站立的姿势,观察他人的目光,以及指腹格外熟悉的枪茧……
我笑了笑没有多言,升上车窗,单手握着方向盘,踩下油门。直到把男人的身影远远地甩在身后,才缓缓松开按在□□上、有些僵硬的手指。
今夜的横滨,并不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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