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深渊,看不清周围环境,陆颜感到自己猛地一坠,如同高空失重,下意识心惊肉跳地弹射起身,被褥滑落,四周暗暗的,一片沉寂,只有床头那盆兰花在微微摇曳。
视线还未完全清晰,只看得到自己细弱的手腕骨,手机呢?是不是要直播了?
胸腔有些紧,陆颜嗓里一股甜腥味,缓了会之后,手机没摸着,才终于回想起,自己穿书了,还每回都是昏过去后醒来…哪个穿书的主角这么惨?看看,自己都愁得掉了一根白头发在肩上,还好只有一根。
算上电梯,这次是第二次从高处摔下去,不恐高的人都心有余悸。
她只记得……自己的沙召唤出来了,之后昏死过去,再无记忆,害自己的一定是周茹那个混羔子。
真是低估了这个杀人不违法的世界里,人的恶意,只不过口舌相争,居然真的会下死手,所谓正派怎么不管弟子死活?原来不论门第一视同仁是所有生命如草芥?在原主的记忆里根本没得罪过她。
谁送自己回来的?沙?还是人?
陆颜脑子混乱不堪。
所幸经历这次事件后,拜师一事,闵素这个选项直接pass吧,生死关头好像根本不靠谱,只能找个强大的先骗学点东西来,哪怕,陆颜对女魔头的印象同样不太好。
依旧是十二次冷热交替泡澡洗骨。
陆颜扶腰出门,发现讨人厌的周茹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那位义眼女子,住进了她的房间,那人凳子也不坐,就在台阶上搁着腿,仰头晒着太阳,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了眼自己。
在强烈的光下,那只义眼透得有些可怖。
“你是想问周茹吧?她不住这里了,以后是我住,她换到我原来住的那间院子,你昏迷了不知道,虽然老师说不准再提,但她可是在夜深人静的把骂你,嗓子都骂劈了。”义眼女人舔了舔干裂的唇,以道出自己的名字结束对话,“池早。”
陆颜出于礼貌不再一直盯着她的眼珠,有些不解地失笑,发音有些用力:“她骂我?她骂我什么?有毛病吧。”
心中暗想,我都还没找你算账报仇,你还恶人先告状,是,我陆颜暂时没证据,但女人的第六感须质疑。
“你不知道?周茹现在身体真的出了些毛病了。”池早望着陆颜,似笑非笑般端着如水一样平的语调,“周茹整条手臂里的血肉都化脓了,骨头也碎了好些,外表看却毫无异常。”
“清河派治是治得好,但她可要受至少三个月的苦。她没证据指认你,但那天光天化日之下,昏迷的你居然依旧有残余的冰意力释放,当众把她衣衫给剥了。陆家大公子陆景开,哦也就是你大哥,听闻后飞速撇清关系,说不认识此人,以后的正房,甚至妾室,都不可能是她。”
“所以,她恨毒了你,看你这吃惊的表情,好像真的不知情呢?陆颜,那是你自己的冰吗?”
陆颜心中飞快地接受这个自己在昏迷状态替自己报仇的消息,闻出池早言语间的试探,该是何表情就是何表情,眉眼里全是无辜劲,摇了摇头,这个她还是拎得清楚的。
若是不知,那是无意;若是知道,那就是蓄意,陆颜可不想自己主动背上一口锅,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要夸一句干得漂亮,她可不当一板一眼的圣母,心疼周茹,难道周茹心疼过自己的命?
“好吧,我信你。那冰呢,是你自己的吗?”
陆颜走到院子中央的大水缸里,拨开莲叶,舀了点水,又任由水从指缝漏走,润湿掌心,侧目,将刚刚的冷又掩起,似乎真的在认真回忆,“我不知道什么冰,当时失去记忆,故而不知道如何回答你,我大哥做什么决定也与我无甚干系,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就差没把“你问得问题太多了”表现在明面上。
池早好歹算是个聪明人,不再多言,招呼陆颜一起来晒太阳,陆颜不介意多点可以利用的关系,在她身旁坐下,闵素和楚余伶两人依旧不知所踪。
“你怎么不问我眼睛?我在清河派走动,逢人就问我,然后以一种看弱者的同情眼光来劝慰。”
“如果人没主动说,那就说明人家不愿说,为了满足自己好奇心揭人疮疤,不太好,被同情的不应该是生理的残疾,而是心理的残缺。”陆颜这番话,绝对能拉好感,说到最后一句,若有所感地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伤,是很早前就有了,我年龄尚小时,家族的人给我请了奴仆奶娘,结果奶娘是个不负责的,路过菜市要经过一片林子,她渴了就把我留在原地,一个人去河中舀水,结果碰上一个坏人。”
“啊,这…你的眼不会是他…?”陆颜想象了一下那副场景,头皮发麻,但愿自己想多,如果是真的,这人也怪命运多舛。
“嗯…差不多吧。”池早摸了摸自己义眼的上眼睑,“他见我也是有家族的人,让我选择,直接给他一只眼睛,还是把奴仆奶娘给他。你知道吗,虽然不痛,但那时候真的怕极了。”
她做了什么选择十分明晰。
“可是,奶娘最后也没活成,畏罪自杀了。”
陆颜想安慰她,不知如何开口,正氛围凝重,闵素风风火火地带着肖竹月来访,见陆颜已经能在院内晒太阳,松了一大口气,摇了摇她,确定胳膊腿啊手的没断,扫了眼新来的池早。
肖竹月将陆颜带走调养,两人客套了几句,各自回房。
“陆颜,此次事件,是公报私仇,还是无意所为?”肖竹月压低声音,在仙鹤上仿佛要把陆颜盯穿个洞来,“你老实告诉我,不得隐瞒,不然万一有什么,你可是要被处刑,你陆族的事我知道个一二,是她针对你在先,可那手法,现在人人都传你天赋异禀且很危险,就怕司马徒那怪人,抓你去研究。”
“无意,我哪有那个胆子。”陆颜欲哭无泪,这事儿她是真冤。
“你的冰意力竟然少见,就要用到正途上,免得方水儿□□的心,你这块肉毕竟出自她身上。”
陆颜乖顺点头,内心狂啸,妈的快受够了,系统能不能透露这个感觉很劲爆的通天大瓜啊!!为什么肖竹月会认识方可儿,可她不能直接问正主吧?
“这几天你暂且到我那住,为你调息身体,我听守门楼弟子说你此前来找过我,可是因为人太多又回了,可是有事要问?”
“也不是什么大事,肖门主。我上次想问为什么门派中无一沙质意力的弟子?藏书阁内也没有。”陆颜赌一把自己这“娘”和肖竹月矫情匪浅,加上刚刚的对话,毫无顾虑地问了出来。
“嘘…!住嘴。你怎么问这么怪的问题?算了也罢,你知道南融派的事吧?”肖竹月吓得御兽差点没御好,仙鹤悻悻地啼叫了一声。
这么又是南融派?又是楚余伶?这什么不省心的女人到处惹事?
陆颜表面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点头,道老师曾讲过。
“南融派派主的女儿,名为怀霜,捡回来个玩意,大家都不知道是男是女姓谁名谁,但你可知灭门一事就是那位干的。”肖竹月做了几个手势,应该是建立了一个隔音屏障,“正派缉杀此人多年,不知不觉有个预言法师以命献祭估算,传话天下,那位会死于,意力是沙特质的人的手里。”
我靠?!自己拿的到底是什么剧本?楚余伶骗自己?不会是想哄自己拜师,先给点甜头,然后大门一关,把自己这个潜在威胁杀割了吧?
“不过,大家都不信,因为除怀霜这个特例,沙特质是邪魔派人才有的意力特质,别说我们清河派,就算邪魔派,沙特质的目前无一人,因此你看不到相关书籍也属实正常。相悖的地方就在于,那位是邪魔派誓死遵从的顶端,怀霜也亲自死在那位手里,所以大家日后都在嘲讽那位拿命算命的预言法师,说他算岔了,死得亏本。”
陆颜脸色凝重,楚余伶也没完全骗自己,确实,如果意力测场自己露真手,一定会被抓去片成标本研究。至于怀霜也是沙……陆颜不希望自己是别人的转世,她很清醒,至少自己还是那个陆颜,是露小鱼。
“可是怀霜不是冰吗?我听闻南融派之所以取名南融,不光是因为在楹国南边,更是因为十个弟子九个冰,且她以雨相剑法……”
这也是禁书上科普的内容,虽然很奇怪,但就是有。
对敌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等等,什么敌人,自己大脑宕机了吧,都没认识人家。
“陆颜,她是一派之主的女儿。你觉得当爹的派主不会给她留点后手?”
风沙吹了些到陆颜的发丝上,脸颊上,肖竹月和陆颜都不再说话,她当然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因为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每个人都会藏。
估计也是怀霜死后,众正派才惊呼,堂堂南融正派掌门的亲手女儿居然是邪魔派魂力特质,不知道引得多少人作为茶余饭后的笑料,这么一来全说得通了,南融派派主大抵觉得女儿这个特质羞于启齿,想瞒,但又不放心外人。
这不,此前夫妻俩捡了个男孩,宇文中,体贴大方,温文尔雅又仪表堂堂,年龄也恰好合适,青山剑法让其他门派逾越不了南融派的地位,因而恐怕在怀霜被发现是沙特质的那一天,就将宇文中定为了乘龙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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