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透过车窗外人流涌动的街角尽头渐渐浮现海的轮廓。“这里很热闹哟。”白雅凝视车窗外,似笑非笑。
我淡然:“人们似乎总喜欢凑热闹——热闹的热闹,无聊的热闹。”
“若文,”
“嗯?”
“你说相亲是否也算一种凑热闹?”我和白雅并排漫步在沙子结实的海滩上。她不时盯着自己的脚尖,“凑为了热闹而热闹的热闹,逢场作戏却又偏道余生多指教的热闹。”
“干嘛这么问,想结婚了?我停下来望她一眼,浅笑,“每个人感受不一样,有人不厌其烦,有人相信罢。”
白雅笑,“结婚?如果可以,我想找个人来。”
“也许不错,什么时候!”
“明天或者今天吧。一个远房亲戚的介绍,说是同一座城市的,倒也方便。”
“如此,你可以先放下工作。”
“不碍事吧!”白雅莞尔一笑。
“我自己也想休息一下来着,”我说。
“在这人们害怕离开,却又总是离开里。”白雅淡然。
“网络时代的样子。”我淡薄。“对方情况怎么样。”
“不是很了解,这事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听我那远房亲戚说对方条件还不错。那亲戚说:当然了,好不好要自己见了面才知道别人说太多也没什么用来着。我于是想,是小男人还是男人还是自己去看下好啦。”
我白了她一眼:“在你眼里,男人就只有这两种样子吗?”
白雅似笑非笑的模样:“这不是简单化嘛,男人又不像女人。”
我拿过一杯水。沉默片刻——
“白雅,下午一起打羽毛球吧?”
“嘻嘻,我不用工作嘛?”白雅道,“相亲的事说有时间的话改约到今天晚上,说一起吃顿晚饭什么的。”
“无妨偶尔的放下。”我说。
“很久没有过的运动,上一次打羽毛球到现在已经许久没有人一起了。”
“喜欢?”
“我的印象中,除了自行车和瑜伽之外,似乎没有比羽毛球更优雅和放松的运动。”
“那爬山呢?”我说。
“那是生命,不能比较!”白雅望向远方,“有些东西因为本身的极致而失去存在的比较。”
“山顶展览千年吗。”我笑。
白雅笑,单纯得如同孩提。
“回咖啡屋吧。”我说。
一路迎风前行。
白雅淡薄。
“既然你那么喜欢打羽毛球,那么平时都干嘛?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什么的!”我说。
白雅淡然地笑了笑,沉默。
为打破这种沉默,趁车子拐进国道的时间里我假装不经意地换挡,同时打开音乐。
白雅轻轻闭上眼睛仿佛进入一种睡眠状态。我的问题像是从身上脱下的湿衣服,又重新穿回了身上。
白雅沉默无言,安静的车厢只能偶尔听见引擎飞快运转下的轻微声响。身旁安静的她仿佛睡梦中的孩子,嘴角时而浮起一抹清浅的弧度。
汽车行驶在拥挤的街道减速时,将这个单纯梦乡里的女子重新变回那个言语不多的安静女子。
“抱歉!昨晚没睡好。”白雅用指尖揉了揉太阳穴,“希望我的粗心没有影响到你。请别介意!”
我微笑。
“若文,刚刚我们似乎聊到羽毛球来着?”
“嗯、只是从前怎么没听你提及过。”
白雅点燃一根烟,视线回转到车窗外的景象。片刻道:
“在这纷繁的城市,处于车水马龙状态下的每个人都仿佛害怕赶场表演迟到的小丑、和恨不得能如同蜗牛那样随身背个房子能在不多的空间里面好好躺一趟呢!谁还有那么多运动的心情。”
她将手中的香烟用力弄熄,“每个人都那么忙——或者都喜欢躲在自己自认为安全的窄小空间里叠床架屋地辗转反侧、顾影自怜。城市的冷漠让每个人习惯性给自己、和身旁的人竖起一道心墙,拒绝自己的同时亦拒绝别人的主动交流。”白雅说着仿佛自嘲似的笑了笑。“不过倒落得安静。”
“既然放纵与矜持同样是种无奈,我宁愿选择醉生梦死的放纵;也不要选择万念俱寂的顾影自怜——要是不断的希望,后面是迷失的沦陷而不见平静的话。”
“若文!”白雅像个温和的修女那样专注地望着我,“我们现在还年轻。而平静多半是一种岁月沉淀后的东西。”
“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在平静来临前。”我说。
“做好我们现在能做好的好了。”白雅道。
“或许是这样!”我浅笑。
中午,天气又恢复了固有的生机。站在咖啡屋旁的白雅变得有些迫不及待的轻微发抖,“这糟糕的天气叫人始料未及。”
“不知道安琪现在怎样。”我冒失地呢喃一句。
“我不知道你的安琪。”白雅痛快道。“不过我想有你这么挂念她,她会没事的。”
我想说不好意思,还是作罢。只道,“白雅,去穿上外套吧。”
白雅莞尔:“我们不是要打羽毛球吗?那样就用不着穿外套了。”
我笑:“当然、若是你觉得合适的话。”
每一拍的淋漓尽致挥洒,让这个刚才轻微哆嗦的女子脸庞很快染上一抹红潮,额上也冒出些许汗水。
“若文,我想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
“我妹妹白珍明天过来本市找工作,我想让她暂时在这里和我一起住几天找到工作后就搬走。你说可以吗?当然啦,要是不方便的话住酒店也未尝不可。”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怎么会不方便呢,就让她过来好了。”我凝视白雅微笑道,“再说你一个人天天住这里有时候也蛮寂寥的。”
“还好啦。”白雅沉吟片刻。“不过,谢谢!”
“我们去喝点水顺便休息一下吧。”我看着暮色渐来临的街道,提议道。
“好久没有打羽毛球了,手腕有点疼痛。”白雅搅拌着杯里的开水,“不过还好。”
“白雅。去准备下吧,晚饭时间也快到了,而且路上堵车。不过等下我送你过去好啦。”
“谢谢!”白雅看着我,“有兴趣一起去?我是说,你可以坐我们旁边帮忙判断下那个人怎么样。”
“啊!这样感觉不太合适吧,你会不会有点不自然。有点身旁安插个间谍的味道?”
白雅一脸正经地盯着我:“你本来就长得像个间谍人物嘛,还是个风度翩翩的间谍人物哩!”
我想着自己还算整洁的服装和稍长略显凌乱的头发:“嘿、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
“哈哈、自己体会好啦!”这个笑得像小女孩一样灿烂的女子说着飞快闪进浴室。留我在原地摸着头发无限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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