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何这么问？”
“没什么。”祝瑾安摇了摇头，将茶一饮而尽，又把茶盏推到庆云身前的位置。
庆云斟好后，瑾安吹凉了，又一口喝下，连里面的花都嚼着咽下了。
就这样接连吃了三盏茶。雪晴忍不住道：“殿下怎么吃茶和饮酒似的，晚上起夜，婢子可不陪你去。”
“那你陪我喝。这样你就不能不去了吧？”
瑾安说完，三人都明显顿了一下，一时间屋内竟没人说话。
她本不愿意过分猜测庆云，但看这情形，心中的疑虑不免又扩大了几分。
“原来茶也能醉人。醉了，该休息了。”
祝瑾安走向拔步床，往床上一坐：“你们也歇息去吧，不用管我。”
见雪晴还是向自己走过来，她摆摆手：“真的不用，去睡吧。”
屋内又剩了瑾安一个人。她把外衣一脱，匆匆洗了把脸，漱了漱口，帘子一拉，直接进了被窝。
夜深人静。
已经听不到雪晴和庆云的说话声。
祝瑾安衣服都没披，直接翻窗户出去，扶着墙干呕了好一会儿，把睡前喝的茶吐出个七八分才回到床上。
她睡不着。
一时间很多东西都涌了上来，弄得她的脑子很乱。即使是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回忆也见缝插针地挤进来。
还有重新开始的生命，到今天为止发生的每一件事，历历在目，压得她头疼，喘不过气来。
永福对自己的数次加害，沈怀铮因自己的数次涉险，这后宫两个即将到来的新生命，还有让人捉摸不透的韩王和惦记着出宫的延瑞……
她似乎又闻到了在太后宫里的那种香气。
祝瑾安按着太阳穴，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这么昏昏沉沉地在疼痛中睡过去了。
再醒来，竟是第二天的晌午了。
刺眼的阳光让祝瑾安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自己竟然，还活着啊。
……
跑马场上。
连乘风都察觉到了祝瑾安的心不在焉，驮着长公主四处乱转。
雪晴见瑾安脸上都没有往日的笑容，有些担心：“殿下可是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会儿？”
祝瑾安看向沈怀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握住缰绳，催动乘风，一副在积极练习的样子。
沈怀铮没有说话，直接下了马，到一边坐着去了。
她溜了一圈后，也下了马，坐在离沈怀铮不近不远的位置上。
祝瑾安双膝并拢，手撑在上面，看昨天还在“争宠”的乘风和沧澜又好到一处去了。
两匹马把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悄悄话。
【此时正是你表现关心的机会。】武神系统悄然登台，又开始了谆谆教诲。
沈怀铮想了想，出于礼貌也该有此一问，便道：“殿下可是有心事？”
“嗯？”
祝瑾安真的没想到沈怀铮会问自己的事情，正要直接说出口，结果侧过头一看，身边人的神情，完全就是不在乎听到的回答是什么内容的样子。
至于祝瑾安为什么没有专心骑马，原因很简单，就是她一直在担心祝沅晞会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可是怕极了祝沅晞会把太后的话放在心上，真的来教自己骑马。
还是和沈怀铮打听打听吧？
她清了清嗓子：“沈同知可知，韩王今日上朝了吗？”
【她怎么和你问别人？】武神系统撇撇嘴，很是不满。
“臣不知。”
听到沈怀铮的回答，武神系统很是满意：【说得好，这次给你点什么呢？】
想了好久也没想出该给沈怀铮点什么，祂小声嘀咕，似是在劝自己：【算了，就这点小小的进步，不值得我为你骄傲。】
【这次什么也不给了，期待你下次的表现！】
“你最好以后也什么都别给我。”
沈怀铮略有不耐烦，这个劳什子武神系统平时几乎一声不吭，为什么每次一见到祝瑾安的时候，就要冒出来在自己耳边说教。
【觉得我烦？你早些助我完成助你的任务。到时候一拍两散，不正是两全其美？】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武神系统看着这两个明明坐在一起，中间却仿佛隔着长江黄河的人，说道：【你该不会忘了你的任务吧？】
【不是我偶尔的小任务，是要求娶你面前这个长公主的大任务啊！】
“什么？！”这两个字直接被沈怀铮用和常人对话的声音高度说了出来。
正如武神系统所说，沈怀铮之前都没当回事，是真的忘了，如今听到，着实被武神系统的话惊到。
祝瑾安坐在一边跟着吓了一跳：“什么？怎么了？！”
她站起身，双手搭在一起遮住刺眼的阳光向远处看，还以为祝沅晞来了。四下望去，没见到韩王的身影，这才放下心来，目光渐渐落回到沈怀铮身上——
沈怀铮也一脸的难以置信。
祝瑾安被他平时本就凌厉的眼神盯着，那眼神简直化成了两把飞刀，又快又狠地扔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右手不自觉地放到胸前，完了，我的恩人，犯大病了……
武神系统掏了掏耳朵：【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心里说我都听得见，这下好了，她被你吓到了。】
沈怀铮张了张嘴，刚想像以前一样交谈，又把话压回了心底：“你怎么不早说？”
【忘了。再说谁知道你这么笨，我就住在你心里，和我说话也要靠嘴的吗？】
沈怀铮被堵的气不打一处来，即使现在的他面无表情，但落在祝瑾安眼里心里，这就像是藏得好好的秘密被发现一样，有些恼羞成怒了。
这些变化不过发生在分秒之间，祝瑾安看着沈怀铮伸向自己的手，生生按住还想退后的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一副对沈怀铮的病情毫无察觉的样子。
“怎么了吗？”
“……对不住，殿下。臣，臣先告辞了。”
【你跑什么？！】武神系统恨铁不成钢，【你这样子什么时候能完成任务啊？】
雪晴和庆云离得稍远，不清楚这边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轻易上前。
沧澜倒是哒哒哒地跑过来。沈怀铮完全不管武神系统在说什么了，扬鞭策马离开了这个充满尴尬的地方。
一场混乱过后，只剩下因为腿和反应皆不及沧澜而姗姗来迟的乘风和“被丢下”的瑾安大眼瞪小眼。
祝瑾安愣了几秒，没忍住笑了出来。摸了摸乘风：“你的主人不好意思跑走了，你今天就和我走吧。”
祝瑾安回到宫中，一想起方才跑马场上发生的事情就忍不住笑。她从没见过那样的沈怀铮，完全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
倒是给他平时生人勿进的样子添了几分色彩。
“殿下，你在笑什么？”庆云把烹好的果茶放在祝瑾安的面前。
“嗯？”祝瑾安回过神来，“在想沈同知。突然觉得他很有趣。”
“有什么趣啊，殿下。就说刚刚，他怎么能丢下你先走了？就算真发生了什么大事，也应该先送殿下回宫才是。”
祝瑾安摇了摇头，并不赞同雪晴的话。
“今天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他的马也得好生照看着，知道了吗？”
雪晴和庆云点了点头：“殿下放心，我们不会说的。”
透过窗子，祝瑾安看向空荡荡的院子，她放下一口也没尝的茶，站起来拍拍衣服：“好久没看见二姐了。”
“时间还早，咱们去她那里转转吧。对了庆云，把那个果茶包好带上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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