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马桂正在院子里打拳消食,见沈怀铮牵着沧澜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奇道:“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乘风呢?”
沧澜甩甩尾巴,像是在责怪沈怀铮把乘风丢下了。
沈怀铮把缰绳塞进马桂手里,话语间不带一丝情感:“怎么训的马,都不知道自己回来。”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这一路他都在想,自己吓到祝瑾安了。看她当时的反应,这是一定的了,自己怎么能吓到她呢?
之前和祝瑾安见面的时候,也和武神系统说过话,该不会那时候就被她发现了?
她会怎么看自己,尤其是今天过后,她……
沈怀铮想着想着就觉得不对劲,长公主怎么想,关他什么事?
他做什么在意长公主的想法?长公主愿意怎么想怎么想。若因此免了什么教习,那更是求之不得。
【你真这样想?】武神系统有些心惊,祂似乎知道为什么每次都是那种结局了。
果然,上一刻还有些懊悔歉疚的沈怀铮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
“不然呢?”
【既然如此,那吾就再说一遍,迎娶长公主这个任务,你若是办不到,就一定会死。】
“你在威胁我?”沈怀铮冷笑,“我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巧了,吾也是。】武神系统同样报以冷笑,【而且吾要更正一点,吾不是在威胁你,而是在告诉你事实。】
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竟显现出一个虚幻的人影来。
饶是和父亲数次征战沙场的沈怀铮,此时也不由得微微心惊。
那渐渐成形的影子变得愈发熟悉,长得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莫要再白费口舌。”沈怀铮定了定心神,“我朝从未有公主下嫁给手握实权之人,更何况我沈家世代从军。”
沈怀铮看着眼前和自己分毫不差的武神系统:“我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一桩婚事,放弃我自己的前途,祖宗的基业,沈家的将来。”
“我劝你还是换一个吧。”沈怀铮盯着武神系统的双眼,他们之间就像是隔了一面镜子。
他就是在面对自己。但此时对方眼中流露出的每一丝情绪他都不能理解。
【契约已成,任务已定,无法更改了。吾会助你,不然,后果怕是连我都难以预料。】武神系统叹了口气,【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
武神系统就在声音落下的一瞬间消失了,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为何一定要我娶她?”沈怀铮像是在问武神系统,又像是在问自己。
为什么选择祝瑾安?
武神系统没有回答他。
方才是祂唯一一次以真身来到这世间,已经对祂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还好不是没有收获,祂感知到了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武神系统知道,一切将向着未知的方向前行,祂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也从来都没有左右结局的力量。
祂第一次感受到何谓“流失”二字,也许祂根本就不该来到这里。
祂或许是做了错误的选择,但现在,已经停不下来了。
……
瑾安说要去看延瑞,庆云便去准备,雪晴则留下来为瑾安更衣。
“殿下,咱们院子里,不养些花花草草吗?”
“怎么,你喜欢?”
雪晴摇头:“殿下时常会看着院子,一看就是好久,婢子担心殿下心中郁结,便想着,若把院子弄得生机勃勃,殿下的心情也许会好些。”
“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的?”瑾安把胳膊伸进袖子后,并没有放下手臂,任由雪晴前后左右的摆弄自己身上这一套装束。
“我没有郁结,也不曾烦闷。你若是喜欢摆弄花草,咱们院子就交给你负责了。”
雪晴捋了捋瑾安腰间的穗子:“殿下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你的信任!”
“我的信任?”祝瑾安看着拿着铜镜的小丫头,“你就是闲不住,早就惦记着这事了,对不对?”
“哪有!”雪晴看着铜镜中面容姣好的长公主,“殿下,养些花花草草的多好呀,各宫都是这样呢。”
“都依你。但若是让我见了有什么飞虫扰我好梦,定不饶你!”
两人说说笑笑间,庆云回来了。
“殿下,可以出发了。”庆云提着食盒走了进来,“除了果茶,还带了些点心,殿下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
祝瑾安略收敛了笑容:“你做事我一向放心,不用看了,我们走吧。”
得了应允可以养花之后,雪晴整个人变得比平时话还要多。
一路上问东问西,什么花不招虫,什么花香味浓,什么花有什么寓意,到了延瑞的院子才堪堪止住了话音。
“这丫头怎么了,离好远就听见她说话了。”
延瑞打趣雪晴:“怎么,你家殿下要给你许配个人家?”
“长公主真会说笑。”雪晴一愣,反应过来后,脸带红晕地走出去找庆云了。
“二姐,我好久没来了,你不怪我吧?”
延瑞摇头:“怪你做什么。”
“那这么说,你——也是不想我喽?”
瑾安看着笑容满面的延瑞,点了点头了然道:“看起来是真的不想我了。亏我得了好吃的,就带过来给二姐尝。”
一旁的雨润也跟着笑:“瑾安长公主别见怪,殿下呀,这几日就忙着开心了。”
“有什么好事?”
延瑞喜滋滋地:“我就要出宫了!”
“出宫?!”瑾安惊讶之余,还是为她高兴,“何时?可选好了地方?”
“春蒐之后吧。”
祝瑾安看了看雨润,又看了看延瑞:“不是建府这么简单吧?一个出宫,就给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也没想着瞒你。皇兄要给我指婚了!”
是上次见到那个人?
延瑞接着说:“其实也没有准确地说定,但我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有你这么喜欢他,真是那个人的福气。”
“其实,你可能也是见过的。”延瑞头一遭的小女儿家一般红了脸,“就上次我们出宫去……”
真的是那个人。瑾安装作不知道:“我可没见过什么人。你倒是给我说说,这个人姓甚名谁,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啊?”
“到时候你就见到了。”
庆云和雪晴回来了,把茶和点心放好后站到了瑾安的身后。
“这就是你口中的好吃的?”延瑞拿起一个小点心,左右转着看了看,“我倒是要尝尝,这是甘是咸,是酥脆还是软糯。”
“二姐,这个才是重点。”瑾安把盛着果茶的茶盏推到延瑞面前,“二姐尝尝看。”
见延瑞喝了一口,瑾安期待地看着她:“怎么样?”
延瑞想了想:“瑾安呀,等出宫了,姐姐带你多去酒楼茶馆转转,这宫里的吃食啊,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不好喝吗?”
瑾安拿起茶盏喝了一口,仔细品了品,看向庆云:“怎么喝起来,没有在咱们宫里时的那种清甜了?”
见庆云眼神闪躲,瑾安心中的猜测,十分已确定了八分。
“我知道了,定是因为这茶盏不对!”瑾安凑近了些,“原来庆云所说,用太后赏赐的那套茶具,才能喝出这果茶的香味,竟是真的。”
她拿着空了的茶盏在手中把玩:“二姐,你这茶具,该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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