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迎山那样的人。也不能算是十分愚钝吧……”

    至少人家很有勇气,观察力也挺强的。

    “既然连你也看好他,那就放心大胆地跟先生推荐吧。”反正要不要见,用不用这人,都是曹寰说了算的,东宫不明白阿青为什么要先跟自己提一声。

    阿青实在很想对东宫说,步迎山那家伙很崇拜秦四,是以一听说秦四的兄长是曹寰的学生,他立刻激动地要来拜见曹寰……阿青怀疑此人是不是有点追星追过头了,但被缠得不行,还是只好帮忙牵一下线。

    他犹豫半晌,在跟东宫告退之前,还是没组织出语言来解释步迎山的事儿,只好就这样了。

    孟章拎着盏小灯笼,哼了曲儿回家去。

    路上不算太暗,那灯笼也照不到一米开外,没啥大用,但就像是那把羽扇一般,孟章觉着此时提着灯笼才有古人的气韵,所以这在他看来,也应该叫做赶时髦。

    秦川玩一通回来。竟然跟他不太亲了,动不动就想找帛阳去,哄了好几天这才缓过来。幸好孟章也没多少别的事务可做,所以也没耽搁到什么要紧的工作,倒是破了些财、订做玩具给小川玩。即使如此,秦川还是想见帛阳。

    孟章不由得有些怀疑,明明小川没跟帛阳相处多久啊,怎会玩得这样亲了,莫非他当真是帛阳帝跟谁生的崽?(帛阳:胡说!)

    路过道录司廨署时候,孟章转头一看,正瞧见太史渊阴恻恻地立在门槛内朝他笑。

    “啊,太史先生,好久不见,”虽然老大不高兴,还觉得遇见太史渊怕是有点晦气,但孟章仍是笑嘻嘻地迎上前,对太史渊道,“这趟出城回来,不知道得了多少封赏啊?在下先道一声恭喜了。”

    秦姒与帛阳去度假,不是带了几名道官么,太史渊也在其中。

    他没有与秦姒打过照面,倒不是因为顾忌到两人旧怨的关系,这单纯是由于秦姒与帛阳身边护卫严实,他连帛阳都没那机会见上一面,更何况秦姒了。

    作为祈福有功的道官,太史渊飞快地先上车后补票,就职之后领到度牒。正式当了道士。他原本大概是自学了些方术,在本朝教派中算不入流的一类,这回去道观,也有参观见习回归体系的意味在内,至于为什么回来得这样快,则是因为帛阳延后了回锡师的时间,便顺便将原计划呆一个月的新道官都给带了回来。

    “封赏么,哈哈,倒是有一些,没有预料中那样多。”太史渊笑道。

    孟章一愣,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对方,公开嫌弃天子赏赐的东西少,是会被人拿去做文章的,但他转念一想,太史渊死活关自己何事?遂假装没听清,道:“啊?那先生这些日子忙么?”

    “回锡师之后么?不忙啊,清闲,快活!”

    “哦哦,那真是不错。”

    太史渊跟孟章闲聊两句,后者便觉着无聊,隐约显出脚底抹油的意向。太史渊见状。忙丢出孟章会感兴趣的话题来:“对了,孟大人,我夜观星象,发觉近日朝中将有动荡啊!”

    “啊?先生不可胡言!”孟章急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当街闲谈呢!”

    “不然,你我去茶楼坐坐?”太史渊乐呵呵地问。

    孟章将灯笼一晃:“夜色已深,先生不嫌弃的话,请到寒舍小叙。”

    ——这个太史渊装神弄鬼实在难应付,若说不理他吧,又怕他胡言乱语,若是真说对那么几项,给别人阴差阳错知晓了危机,事前预防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太史渊大大方方地揣着手,跟孟章走,路上突然拍了后者的肩膀一下,笑嘻嘻地问:“我说啊,孟大人,你从中牵线,能揩多少油水?”

    “哈?”孟章吓了一跳。

    “你介绍乔仲兴去跟定国公要好处了,应该会得些回礼的吧?”太史渊神秘地笑笑,继而戏谑道,“可以见者有份不?”

    孟章冒了满头虚汗,一面擦一面苦笑道:“先生你这是何意啊,在下实在听不懂……”

    “哈哈哈,说笑而已,听不懂最好,听不懂最好啊!”太史渊暧昧不明地再拍拍孟章。直笑得对方毛骨悚然。

    孟章与太史渊谈了一阵,发觉此人竟然清楚自己的私下走动范围,还故作神秘地说朝中事态发展不见得会如孟章所料,甚至与杨选所料也是大相径庭。

    “那会是怎样?”孟章问。

    “这嘛……天机不可泄露!”太史渊卖关子。

    孟章叹了一声,严肃地对太史渊道:“先生,不瞒你说,对怪力乱神之事,在下向来是敬而远之,并不全信,也非是不信。若有什么可以提点的,先生尽量开价,在下一定不会吝惜!”

    ——哼,你不就是想讹钱么?等我搞清楚你背后究竟是谁在搞鬼,你就笑不出来了。

    孟章这样想着,于是和颜悦色地讨好太史渊,谁知后者却敲着茶杯道:“所谓天机,便是不能随意讲出的,但凡大意之处,必然遭天谴哦!”

    “好吧,先生说出来之后会遭天谴,那天谴可以用多少银子来消灾呢?”破财消灾,这一点孟章倒是知道。

    “哈哈哈哈,孟大人。你实在太上道了。”太史渊用指尖沾茶水,在案桌上写出几个字来,“……如此即可。”

    “嗯……消息来源之处可靠么?”孟章还是有些肉痛。

    太史渊笑道:“孟大人,求神仙相助,不可以这样犹豫哦!”

    孟章心中吐槽——我怎么知道不是被你白白给讹了?

    但想想,就算是被这人盖布袋狂诈一笔银两走,到头来也可以算在定国公与兵部这两边头上,甚至翻倍地赚。两头讨好两头得利的,原本就是风险投资,这太史渊神棍是神棍得有模有样,可以试试相信之。

    打定主意。对太史渊道,“在下是深信先生能耐的,答应便是,还请先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莫要说一半留一半了。”

    “那是当然,这搁在心里也不会生出仙丹来不是?”太史渊略略地笑一笑,又沾了水,写些字在案桌上,“……便是如此了。”

    “……”孟章看了一阵,为难道,“先生,不瞒你说,在下才疏学浅,只能认得几个简单的大字,你写得复杂了,在下着实辨识不出。”他整日不是跟人交际鬼混,就是忙于奔走处理帛阳派下的小事,最近更多了杨选之事操心,哪里有时间学认字来着?

    就连到手的账册等等,他也只能交给别人帮忙看看的。

    太史渊了然:“喔,是我失察了,实在抱歉。”

    他再小心地取了一个茶壶,两个杯子过来,指着其中一个说:“这是孟大人一直没有接触,但却围着在转的那人。”

    “那人?”孟章想了想,这说的难道是杨选?他唔了一声。

    见他神色似乎已经明白,太史渊再指另一杯子:“那这位,便是孟大人可能要保的人。”

    “在下保的?”难道是说定国公秦之纥?孟章琢磨着,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别的选项了,再要深挖,那答案可只有他自己了,要不是攸关自己利益,他才不会保谁呢。

    太史渊继续道:“这茶壶成色不差啊,就是新了些。拿来比作最后能做决策的那位最恰当不过了。”

    “嗯,在下知道是谁了。”除了帛阳帝,不做第二人想。

    于是太史渊拎起茶壶,倒了半杯茶在疑似杨选的杯子里。道:“这杯子里的茶水,壶好像是不要的了。但大夏天的这是凉茶啊,你能肯定茶楼的伙计,不会在人走之后,将茶水又倒回壶里去?”

    孟章一愣。

    正巧此时跑堂小二路过,听见太史渊的说法,不赞同地表态道:“这位老人家你没凭没据可别要信口雌黄啊!咱家茶楼从来都是好茶伺候,哪会做这种亏德事!”

    太史渊笑笑,道:“是啊,我说的是另外一家,往后我就不去那家了,专门给贵店带客人来。”

    孟章转头,对店小二道:“没你什么事,下去吧。”

    他听了太史渊的提点,仍是不太明白,于是悄悄问:“先生,你的意思是……这壶不见得要置茶水于死地?”

    “但这杯子,”太史渊弹弹“杨选”,道,“确实会紧紧抓住不放咧。”

    “那是当然。”孟章点点头,又说,“先生这样讲,是建议在下对这只杯子尽心尽力一些么?”他指指“秦之纥”那杯。

    太史渊道:“也可以作如此理解。”

    “嗯,原来如此。先生还看出些什么奥妙之处没?”孟章问。

    “有啊,还有这个。”太史渊突然指头一转,从案桌底下抽出一个茶盘来。他把茶盘放到案面上,将“秦之纥”放了上去,随后把“杨选”里面的茶水倒了一半到“秦之纥”里。

    孟章看得一头雾水:“这是何意?”

    太史渊单手将那茶盘托了起来,再把茶壶也拎到茶盘上,继而将整个茶盘再次放回案上,笑而不语。

    “先生,在下当真不明白了。”孟章道。

    “这个就真正是天机,不能讲明。”太史渊说着,对孟章叩叩指头,“孟大人要记住,哪怕是我手上这杯子最危急的时候,你也不能露出一丝破绽。做到这点,你会飞黄腾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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