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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栽赃给颜折风的人是林绝弦。
如果在今天之前，如果有一个人在叶卓言的面前说了这句话，他一定不会相信。
开什么玩笑，林绝弦和颜折风可是队友，虽然未能问鼎扬名武会，但那第二名也是多少人努力都达不到的成绩，林绝弦怎么会害颜折风呢？而且当初还是林绝弦自己要与颜折风做队友的。
可是说出那句话的人是梁远州。
梁远州说的话，叶卓言天然地就会信。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身边的人，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开玩笑的痕迹来，但很显然，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梁远州也很认真。
天空中一轮朗月藏到了云层之后，只露出一角来，篝火的火堆快要熄灭了，猩红的火星是不是从柴火里升腾出来。
颜折风感觉自己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他怔了一下，看向梁远州，语气里多少带着些不能自控的怒意：“梁远州，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远州没有立即回答，他皱着眉，似乎有什么想说的话，却根本不忍开口。
陆绯衣笑了一下：“所谓的真相背后还有真相，我只是不想看着有人像我一样被蒙蔽罢了。”
他看向林绝弦，眼中带着几分戏谑：“更何况，我差点就成了那个为了脱罪，给颜折风泼脏水的人。”
“林绝弦，是有人陷害你的，对吧？”颜折风慌乱地看向林绝弦，他实在不能相信梁远州和陆绯衣所说的那些话。
可下一瞬，林绝弦就像在他隐隐显露的伤口上毫不留情地补了一刀似的。
“是我做的。”林绝弦低垂着眼帘，瓷白的皮肤在此刻好像更加没了血色，只是他嘴角却好像带着一丝笑意一般，看起来有种行将破碎之前的疯狂。
颜折风僵住了。
一时间出现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他的大脑完全没有了处理和分析的能力。
明明前一刻他们还把酒言欢，说着离开这座庄园之后，虽然回了各自的门派，但还要时不时来长安聚聚，可怎么不过瞬息之间，他们就好像站在了对立面？
“林绝弦你疯了？”叶卓言难以置信地问了出来。
扬名武会并非短短几日，可是几十日的光景，这么久的时间里，林绝弦与颜折风朝夕相处，两人一直都是配合默契的队友，他为什么要陷害颜折风？
更何况，他们四人时常结伴而行，叶卓言从未发现林绝弦有什么不对。
就算有不对，那也是林绝弦与浣音门人之间，似乎存在着什么仇恨，又怎会与颜折风扯上关系？
林绝弦终于很是凉薄地笑了一下：“还是被你发现了。”
这话是同梁远州说的。
“没有告诉督鉴司，是因为我觉得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误会是这世上最为折磨人的东西，至少要说出来，才能辨别真伪。”
他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在这件事上，他却罕见地不想置身事外。
从那次在杂货间发现九字针时，他就注意到江月引的粉末了，偏偏那九字针又是在他们去过一次之后出现的，他不可能不怀疑。
他一直在等，他想等林绝弦自己来解释。
颜折风是歧衡山的少主，在来扬名武会之前甚至没出过几次山门，梁远州不觉得林绝弦与这样一位少主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他这样精心布置，他觉得他们有误会。
但直到督鉴司的人把江选带走，直到一切尘埃落定，林绝弦仿佛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更没有任何表示。
他原本想等明天告别时，再单独与林绝弦对峙的，可陆绯衣终究是聪明的，他猜出来了，且显然，他与林绝弦的交情没有那么深，并不打算卖这个人情。
“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颜折风近乎是颤抖着开口。
从第一次见林绝弦，他就觉得林绝弦是个需要保护的人，哪怕在知道林绝弦琴音杀人无形之后，他也仍旧在看到他的样子时，就觉得那是一个需要护着的脆弱得像薄瓷一样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想要把杀人凶手的罪名嫁祸给他呢？
夜风将那带着几分病气的少年的衣袂轻轻吹起，自他宽大的袖口之中灌进一丝凉意，他却攥紧拳，一下都没有发抖。
“误会？哪有那么多误会？”林绝弦的语气带着一丝轻挑，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连骤然看过来的目光都让颜折风骇然。
“师门不幸，我既苟活于世，自然要报仇，若连这一点也做不到，我留着这条残命，又有什么用呢？”
“报仇？你要报什么仇？你和颜折风又能有什么仇？”叶卓言不仅震惊，他更多的是为颜折风而恼怒。他们认识的时间久一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颜折风对一个人这样好。
林绝弦在浣音门备受欺负，随便一个浣音门的弟子都能上来对着他一通冷嘲热讽，这几月里，若不是忌惮颜折风歧衡山少主这个身份，还不知会有多少人更加肆意贬低辱骂林绝弦。
他们都知道那是因为林绝弦的师父被浣音门判为有辱师门的叛徒，就算不知他们门内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但叶卓言自问，他们从未因此看轻过林绝弦。
有什么仇恨，要在颜折风身上去报？难道不该去找他那些浣音门的同门吗？
“有什么仇？”林绝弦抬眼看着颜折风，“我师父在歧衡山遇难，你说有什么仇！”
颜折风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看见他微红的眼眶，甚至看见他眼中隐隐的一丝泪水。
林绝弦的师父在歧衡山遇难？怎么可能？
“歧衡山一向与人友善，不会害你师父的……”颜折风茫然无措地解释。
可显然，林绝弦并不相信他的话。
“你是个被保护起来的少主，这么肮脏不堪的事，怎么可能被你知道？事实就是如此，郑清源那个两面三刀之人伙同你们歧衡山的人，一同将我师父绞杀在青苍崖，我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假？”
“若非借着你们歧衡山的地势，若非有你歧衡山门人的九音绕弦阵，我师父有怎可能连郑清源那个草包都打不过？”
“颜折风，你是歧衡山的少主，自然不必面对这些江湖险恶之事，可我却不能，我现在当然灭不了歧衡山这样的大派，可既然有机会断绝他们的希望，我为何不出手？”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像是一柄柄冰冷的刀，直直插进颜折风的心中。
颜折风还抱着最后一丝的期望，他近乎是哀求一般开口，连声音都在轻微颤抖：“那，那你最开始要当我的队友……”
“没错，”林绝弦轻挑地笑了一下，“我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找机会报仇。倒是没想到，你真是个傻子，竟然还真的与我打到了第二名。”
像是有什么正燃着的火苗，在那一瞬间熄灭了，颜折风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忽然间就很难将他的身影与曾经并肩作战的队友重叠。
“林绝弦你疯了吧！”叶卓言看着颜折风的样子，干脆连剑都拔了出来，“你为你师父报仇，也该是冤有头债有主，你师父并非丧命颜折风之手，你害他做什么？”
“谁让他是歧衡山的少主！他们歧衡山，帮着郑清源以那种龌龊手段从我师父手中抢夺浣音门门主之位，就该想到迟早会有报应！”
“有报应的该是你才对！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迁怒在无辜的人身上，那不叫报仇，那是无能的发泄！你一己之力，当然打不过你们现在的门主，自然也没法找歧衡山对证，所以才从颜折风身上下手，你根本不是报仇，你是借着你师父发泄你不可见人的怨毒！”
叶卓言抬手，残雪剑便正正对上了林绝弦的脖颈。他不想下手，或者说下不去手。
哪怕他觉得林绝弦许多时候说话像是带着刺，可他也早已将这个被浣音门抛弃的弟子当作了自己的好友，因为林绝弦，他甚至在擂台对上浣音门人时都更果决了许多。
可现在林绝弦却说，那些过往的友好，不过是为了遮掩阴谋，他又怎么可能接受？
他想骂醒这个人，可被恨意彻底包裹的人，又如何能听得进他那些话呢？
林绝弦正正地站着，甚至没有因那残雪剑里的一点似有若无的杀意而有一丝退却。
“随你们怎么想，事情是我做的，被发现了只能说技不如人，但为师父报仇，是我余生所愿，我不会放弃，更不会停下。”
“眼中所见就一定是真相吗？”梁远州突然出声，他的声线依旧平稳，落在林绝弦身上的目光，像是容纳一池静水。
林绝弦看向他：“你是聪明人，该知道很多事情，并非质疑就不存在。”
“可也有很多所谓真相，不过是有心人编织的一个谎言，亲眼所见若一定就是真实，那又何须督鉴司来调查江菱这桩疑案呢？”
“更何况，”梁远州停顿了一下，目光更为复杂地看着他，“你也不知那枚九字针究竟是何人之物吧？不过是偶然得到，若眼见为真，那最该被怀疑是凶手的，不该是你吗？”
那是他推断的结果，原本也并没有什么证据，但在看到林绝弦听闻此言的表情之后，梁远州便知道他猜对了。
林绝弦原本也并不想借刀杀人，不过是在江菱事发之后，他偶然间发现了这枚九字针与江菱脖颈的“九”字痕迹隐隐有联系，这才有了一出顺水推舟之计。他自己恐怕也是在督鉴司的调查之后，才知道这九字针是御剑山庄之物，出自江选之手。
不得不说他应该是个很聪明的人，而且胆子也够大，可陷于仇恨太久，他反倒忘了，在仇恨之前，更重要的是真相。
“我所见就是真相！”林绝弦忽然厉声反驳，他原本苍白的皮肤因为情绪的激动显得有些发红，那裹在宽袍广袖之中略显瘦削的身体却是仿佛更加摇摇欲坠。
他出生起身体就比别人弱，是他师父救了他一命，又教他武艺，照顾他起居。
林绝弦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他的师父早已更胜父亲，几年之前亲眼看着最为敬重的长辈在自己面前被伏击致死，他早已被那梦魇般的现实缠绕，又哪里能听进梁远州这完全出于理智的劝说？
叶卓言能感觉到，这昔日的朋友，已在崩溃癫狂的边缘，他的剑足够快，倘若林绝弦想和颜折风玉石俱焚，他有把握自己能先出手。
可这个时候，一只手却突然搭在他的剑锋上，将他的剑按了下去。
“你走吧。”颜折风看着面前几乎赤红双目的人，颓然地吐出三个字来。
想要栽赃给颜折风的人是林绝弦。
如果在今天之前，如果有一个人在叶卓言的面前说了这句话，他一定不会相信。
开什么玩笑，林绝弦和颜折风可是队友，虽然未能问鼎扬名武会，但那第二名也是多少人努力都达不到的成绩，林绝弦怎么会害颜折风呢？而且当初还是林绝弦自己要与颜折风做队友的。
可是说出那句话的人是梁远州。
梁远州说的话，叶卓言天然地就会信。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身边的人，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开玩笑的痕迹来，但很显然，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梁远州也很认真。
天空中一轮朗月藏到了云层之后，只露出一角来，篝火的火堆快要熄灭了，猩红的火星是不是从柴火里升腾出来。
颜折风感觉自己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他怔了一下，看向梁远州，语气里多少带着些不能自控的怒意：“梁远州，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远州没有立即回答，他皱着眉，似乎有什么想说的话，却根本不忍开口。
陆绯衣笑了一下：“所谓的真相背后还有真相，我只是不想看着有人像我一样被蒙蔽罢了。”
他看向林绝弦，眼中带着几分戏谑：“更何况，我差点就成了那个为了脱罪，给颜折风泼脏水的人。”
“林绝弦，是有人陷害你的，对吧？”颜折风慌乱地看向林绝弦，他实在不能相信梁远州和陆绯衣所说的那些话。
可下一瞬，林绝弦就像在他隐隐显露的伤口上毫不留情地补了一刀似的。
“是我做的。”林绝弦低垂着眼帘，瓷白的皮肤在此刻好像更加没了血色，只是他嘴角却好像带着一丝笑意一般，看起来有种行将破碎之前的疯狂。
颜折风僵住了。
一时间出现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他的大脑完全没有了处理和分析的能力。
明明前一刻他们还把酒言欢，说着离开这座庄园之后，虽然回了各自的门派，但还要时不时来长安聚聚，可怎么不过瞬息之间，他们就好像站在了对立面？
“林绝弦你疯了？”叶卓言难以置信地问了出来。
扬名武会并非短短几日，可是几十日的光景，这么久的时间里，林绝弦与颜折风朝夕相处，两人一直都是配合默契的队友，他为什么要陷害颜折风？
更何况，他们四人时常结伴而行，叶卓言从未发现林绝弦有什么不对。
就算有不对，那也是林绝弦与浣音门人之间，似乎存在着什么仇恨，又怎会与颜折风扯上关系？
林绝弦终于很是凉薄地笑了一下：“还是被你发现了。”
这话是同梁远州说的。
“没有告诉督鉴司，是因为我觉得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误会是这世上最为折磨人的东西，至少要说出来，才能辨别真伪。”
他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在这件事上，他却罕见地不想置身事外。
从那次在杂货间发现九字针时，他就注意到江月引的粉末了，偏偏那九字针又是在他们去过一次之后出现的，他不可能不怀疑。
他一直在等，他想等林绝弦自己来解释。
颜折风是歧衡山的少主，在来扬名武会之前甚至没出过几次山门，梁远州不觉得林绝弦与这样一位少主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他这样精心布置，他觉得他们有误会。
但直到督鉴司的人把江选带走，直到一切尘埃落定，林绝弦仿佛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更没有任何表示。
他原本想等明天告别时，再单独与林绝弦对峙的，可陆绯衣终究是聪明的，他猜出来了，且显然，他与林绝弦的交情没有那么深，并不打算卖这个人情。
“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颜折风近乎是颤抖着开口。
从第一次见林绝弦，他就觉得林绝弦是个需要保护的人，哪怕在知道林绝弦琴音杀人无形之后，他也仍旧在看到他的样子时，就觉得那是一个需要护着的脆弱得像薄瓷一样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想要把杀人凶手的罪名嫁祸给他呢？
夜风将那带着几分病气的少年的衣袂轻轻吹起，自他宽大的袖口之中灌进一丝凉意，他却攥紧拳，一下都没有发抖。
“误会？哪有那么多误会？”林绝弦的语气带着一丝轻挑，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连骤然看过来的目光都让颜折风骇然。
“师门不幸，我既苟活于世，自然要报仇，若连这一点也做不到，我留着这条残命，又有什么用呢？”
“报仇？你要报什么仇？你和颜折风又能有什么仇？”叶卓言不仅震惊，他更多的是为颜折风而恼怒。他们认识的时间久一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颜折风对一个人这样好。
林绝弦在浣音门备受欺负，随便一个浣音门的弟子都能上来对着他一通冷嘲热讽，这几月里，若不是忌惮颜折风歧衡山少主这个身份，还不知会有多少人更加肆意贬低辱骂林绝弦。
他们都知道那是因为林绝弦的师父被浣音门判为有辱师门的叛徒，就算不知他们门内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但叶卓言自问，他们从未因此看轻过林绝弦。
有什么仇恨，要在颜折风身上去报？难道不该去找他那些浣音门的同门吗？
“有什么仇？”林绝弦抬眼看着颜折风，“我师父在歧衡山遇难，你说有什么仇！”
颜折风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看见他微红的眼眶，甚至看见他眼中隐隐的一丝泪水。
林绝弦的师父在歧衡山遇难？怎么可能？
“歧衡山一向与人友善，不会害你师父的……”颜折风茫然无措地解释。
可显然，林绝弦并不相信他的话。
“你是个被保护起来的少主，这么肮脏不堪的事，怎么可能被你知道？事实就是如此，郑清源那个两面三刀之人伙同你们歧衡山的人，一同将我师父绞杀在青苍崖，我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假？”
“若非借着你们歧衡山的地势，若非有你歧衡山门人的九音绕弦阵，我师父有怎可能连郑清源那个草包都打不过？”
“颜折风，你是歧衡山的少主，自然不必面对这些江湖险恶之事，可我却不能，我现在当然灭不了歧衡山这样的大派，可既然有机会断绝他们的希望，我为何不出手？”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像是一柄柄冰冷的刀，直直插进颜折风的心中。
颜折风还抱着最后一丝的期望，他近乎是哀求一般开口，连声音都在轻微颤抖：“那，那你最开始要当我的队友……”
“没错，”林绝弦轻挑地笑了一下，“我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找机会报仇。倒是没想到，你真是个傻子，竟然还真的与我打到了第二名。”
像是有什么正燃着的火苗，在那一瞬间熄灭了，颜折风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忽然间就很难将他的身影与曾经并肩作战的队友重叠。
“林绝弦你疯了吧！”叶卓言看着颜折风的样子，干脆连剑都拔了出来，“你为你师父报仇，也该是冤有头债有主，你师父并非丧命颜折风之手，你害他做什么？”
“谁让他是歧衡山的少主！他们歧衡山，帮着郑清源以那种龌龊手段从我师父手中抢夺浣音门门主之位，就该想到迟早会有报应！”
“有报应的该是你才对！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迁怒在无辜的人身上，那不叫报仇，那是无能的发泄！你一己之力，当然打不过你们现在的门主，自然也没法找歧衡山对证，所以才从颜折风身上下手，你根本不是报仇，你是借着你师父发泄你不可见人的怨毒！”
叶卓言抬手，残雪剑便正正对上了林绝弦的脖颈。他不想下手，或者说下不去手。
哪怕他觉得林绝弦许多时候说话像是带着刺，可他也早已将这个被浣音门抛弃的弟子当作了自己的好友，因为林绝弦，他甚至在擂台对上浣音门人时都更果决了许多。
可现在林绝弦却说，那些过往的友好，不过是为了遮掩阴谋，他又怎么可能接受？
他想骂醒这个人，可被恨意彻底包裹的人，又如何能听得进他那些话呢？
林绝弦正正地站着，甚至没有因那残雪剑里的一点似有若无的杀意而有一丝退却。
“随你们怎么想，事情是我做的，被发现了只能说技不如人，但为师父报仇，是我余生所愿，我不会放弃，更不会停下。”
“眼中所见就一定是真相吗？”梁远州突然出声，他的声线依旧平稳，落在林绝弦身上的目光，像是容纳一池静水。
林绝弦看向他：“你是聪明人，该知道很多事情，并非质疑就不存在。”
“可也有很多所谓真相，不过是有心人编织的一个谎言，亲眼所见若一定就是真实，那又何须督鉴司来调查江菱这桩疑案呢？”
“更何况，”梁远州停顿了一下，目光更为复杂地看着他，“你也不知那枚九字针究竟是何人之物吧？不过是偶然得到，若眼见为真，那最该被怀疑是凶手的，不该是你吗？”
那是他推断的结果，原本也并没有什么证据，但在看到林绝弦听闻此言的表情之后，梁远州便知道他猜对了。
林绝弦原本也并不想借刀杀人，不过是在江菱事发之后，他偶然间发现了这枚九字针与江菱脖颈的“九”字痕迹隐隐有联系，这才有了一出顺水推舟之计。他自己恐怕也是在督鉴司的调查之后，才知道这九字针是御剑山庄之物，出自江选之手。
不得不说他应该是个很聪明的人，而且胆子也够大，可陷于仇恨太久，他反倒忘了，在仇恨之前，更重要的是真相。
“我所见就是真相！”林绝弦忽然厉声反驳，他原本苍白的皮肤因为情绪的激动显得有些发红，那裹在宽袍广袖之中略显瘦削的身体却是仿佛更加摇摇欲坠。
他出生起身体就比别人弱，是他师父救了他一命，又教他武艺，照顾他起居。
林绝弦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他的师父早已更胜父亲，几年之前亲眼看着最为敬重的长辈在自己面前被伏击致死，他早已被那梦魇般的现实缠绕，又哪里能听进梁远州这完全出于理智的劝说？
叶卓言能感觉到，这昔日的朋友，已在崩溃癫狂的边缘，他的剑足够快，倘若林绝弦想和颜折风玉石俱焚，他有把握自己能先出手。
可这个时候，一只手却突然搭在他的剑锋上，将他的剑按了下去。
“你走吧。”颜折风看着面前几乎赤红双目的人，颓然地吐出三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