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课代表拿着书走上讲台,用那饱含激情地声音开始领读。全班于是也开始叽里呱啦跟着一通念。在一会儿“长太息以掩涕兮”,又一会儿“于嗟女兮,无与士耽”的早读声下,朱贝收齐了左边半个教室的作业,好脾气地抱着一堆练习册,向着还在受作业的吴月望去。
吴月正在跟小组长确认谁谁谁没交作业,又磨蹭了一会儿,这才抱起一小堆作业走过来。看到朱贝早就收好了作业,吴月照例又是没什么好脸色。刚出教室,就不耐烦地说:“你收完了就走呗,谁要你等啊。”
朱贝看着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的吴月,脸上还带起一点笑。吴月正欲发作,又听见朱贝的一声“行”,像是吃了只苍蝇,憋红了脸却还是发作不出来。她“哼”了一声,气冲冲地大跨步往前走,把朱贝落在后面。
朱贝没在意,还是按自己不紧不慢的速度走着。手里这些练习册看着重,但对做惯了家务的朱贝来说还算不得什么。她喜欢走路的时候,在这些或长或短的时间里,她能暂时从课文和公式中解放出来,随便想些有的没的。
她略向右手边看去,对面有栋朱红色的楼。整个城西私立的中学部里,大多数教学楼都是灰白色的,只有她在的保送班是明黄色的独栋小楼,还有对面的国际部是朱红色的大楼。而邱官念的,恰好就是国际部。
不知道今儿班主任会不会拖堂。朱贝原本跟邱官说好了的,去一餐二楼吃午饭,顺便交换一下笔记。邱官原先最是讨厌写笔记的,嫌麻烦。但朱贝再头疼不过英语了。而保送班里个个都是人尖子,一下课,办公室里人满为患,朱贝常常逮不到老师,或者挤不进问题的人群。朱贝就只有把问题记下来,趁着一起吃饭的时候问念国际部的邱官。邱官见状,也收敛起了自个儿随意的性子,专门去买了个粉色封面的笔记本,认真记起英语笔记来。
邱官追求“极简”,记笔记往往直击本质,会直接删去啰嗦的部分,用大白话给出套路。朱贝基本上看上一两遍就会了,变着法儿地夸邱官,夸得邱官心花怒放。
说来也是奇怪,同样是语言,邱官尤其擅长英语,但语文却常常在及格线边缘徘徊。而朱贝则是语文课代表之一,初中时作文获得了全国性的大奖,这才被保送到城西私立的高中部来。
“这说明咱俩互补啊!”
朱贝感叹的时候,邱官就会笑嘻嘻地冒出这句话。朱贝看着她不设防的笑脸,也笑起来。后来,朱贝便写两份笔记。对于她自己来说,语文默写重点只需记下篇目就足够了。但却要专门整理出来具体的句子和易错的字词,再用荧光笔勾出重点中的重点。就连她自己的作文素材和练笔也是准备两份,先写一份底稿,再复印一份,裁好了贴在笔记本上。交换的时候,就把彩色的底稿交给邱官。
邱官每次看到朱贝整理的笔记,都表现得十分夸张。朱贝每回看到她涎皮赖脸的样子都不由发笑。
“朱贝?”
朱贝忽而被唤醒,这才发现自己面前杵了个人,正是班长钱忆。朱贝打量了眼前斯文的高个儿男孩,见他手里抱着一沓语文练习册,再往后看,果然看到了脸红的吴月。朱贝心下了然,又看向男孩的眼睛。男孩躲闪了,但还是强装镇定,问她要不要帮忙。
朱贝想了一下措辞,正要礼貌拒绝,一旁的吴月却跑过来。她几乎是明抢,夺过了朱贝手里的一半练习册。
“朱贝跟我还客气什么!”
吴月不住地跟朱贝使眼色,热络得过分。朱贝看到了她眼底的威胁,识趣地装出难受的样子,把剩下的一点作业也交给了吴月。
“月月,不好意思,我肚子有点疼,你能帮我把这些带过去吗?”
吴月先惊后喜,笑脸上偏偏还要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说着“真那你没办法“,心里巴不得朱贝快走。朱贝做戏做得十足,马上便向反方向的厕所跑去。背过身,朱贝就戏谑地微笑起来。
那头,吴月的快活要压抑不住了,而钱忆却失落地望着朱贝越来越远的背影。吴月欢喜地扯了扯钱忆,故作娇羞地说道:“我们走吧……”
朱贝拐了个弯,不见了。钱忆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无奈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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