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贝的宿舍里,两个书桌上都放着好几个橘子。
橘子分了室友一小半,朱贝还收拾了一塑料袋的橘子,准备明天给朱贝拿过去。蛇皮袋子早就丢了,袋子口都破得全是一缕缕的毛须,朱贝在学校里也用不上。家里这样的袋子还有不少,全部整整齐齐地压在柜子里,朱春花一个都舍不得丢。
朱贝吃了个橘子,闻着橘子清新甘甜的味道,心情好了不少。
她摊开用各种颜色标注过的卷子和笔记本,开始整理最近的错题。这是个耗神的活,朱贝把母题和变式都找了出来,还批注了不少可能的延申方向。这样一个小点一个小点地扣,一个小时也才理清楚了三道题。好在朱贝之前已经整理了大半本,此时只不过是查漏补缺罢了。
朱贝合上笔记本,拿出单词书准备在睡前再背上几个单词。可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埋头学习的室友转头看了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分明就是不耐烦。朱贝赶忙道歉,快手快脚地接了电话走了出去。直到走到单元楼外边的小庭院里,确认不会吵到别人了,她才停下来。
“妈,怎么了?”
“哦哦,也没什么……橘子甜吗?”
“挺甜的。”
“给室友分了吗?”
“分了。”
母女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主要是朱春花说一句,朱贝回一句。话题总是好好吃饭和好好学习,超不出这个范围。一个月见一次面让她们变得除了固有话题无话可说,每次对话都雷同而无聊。
朱春花那头还传来街头的车声、喇叭声以及热闹的人声,过了一会儿安静了许多,朱贝还听见了大院儿保安跟朱春花的几句寒暄。朱贝知道,朱春花又去洗碗了,累到这时才回家。她无声地叹息,又忍不住劝了朱春花一遍,让她别去了,好好保养身体。朱贝有奖学金,朱春花原本可以不用这样辛苦的。
“没事没事,不辛苦!再干上几年,等你大学毕业了,我就不去了……”
朱贝咬紧了嘴唇,开不了口。
“对了”朱春花停顿了一下,“妮子啊,我今天看到附近那灰色校服的学校,校风不太好啊。你回来的时候记得远着她们学校的……”
“嗯。”
朱贝根本不认识灰色校服学校的人,但她还是应了。
“高三了,不要早恋哦?学习要紧啊,就这一哆嗦了!”
“嗯。”
朱贝听着这说了千万遍的话术,有些厌烦地应了。她有时候都觉得恋爱都早就同她没关系了,不论是不准早恋的现在,还是或许会被催婚的未来。
“咱们大院儿里那个邱官你还记得吧?现在还和你一个学校的。”
朱贝听见朱春花突然提起邱官,心中警铃大作,她佯装随意地回应,“哦,但她是国际部的啊,都不在一栋楼,我们平常又不经常见。”
朱春花听了倒像是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叮嘱道:“人家家里有钱,咱们家和人家不一样,人家总归是有学校读的,你不要受别人的影响……”
朱春花还在那头絮絮叨叨的,朱贝却不回应了。等朱春花“喂喂”了几声,朱贝才轻轻的含含糊糊的“啊……”了一声,说不清是肯定还是否定。
朱贝站在树下,身上裹着厚重的棉服,可凛风一吹还是觉得冷。她跺了几下脚,一时半会儿却不愿回去。她抬了头看天,却没有星没有月,灰黑的天幕上翻腾着浑浊的黄红杂色。一切都不明朗、不纯粹、不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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