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稷与陆霄此前多少也听过一些有关“魔君”朗坤的传闻,但其中大部分都玄之又玄,简直把他传的真跟“得道魔君”似的,简直根本就不像人,也不知其中究竟有几分能算真实。

    只是仙门之内也总有前辈警告后辈们,千万不要轻易靠近遥山一代,普通人靠近或许可相安无事,遥山碧水一代的普通百姓也安居乐业,可若是修者胆敢擅自闯入遥山一代、朗坤的地界之内,那么多半活不成。

    江湖传言不可信,但仙门前辈们的忠告总要听取,但若不是今日听李归一诉说,身为外人,还真难以知晓朗坤的厉害。堂堂归一派都无法奈他何,也难怪仙门之中总有人提及“清邪正本之大业”。

    若是各大仙门不能联手协力,恐怕还真难以将此等势力根除。

    可让人觉得有些奇怪的是,一直以来对“清邪正本”最为上心的,便是以“仙门之首”自居的天道派,金真派和轩辕派也颇为积极,其主要缘由,便是其中三大邪门盘踞在这三大门派附近,多年来令他们不堪其扰,可归一派明明距离邪门之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君”朗坤最近,可却从未见他们对“清邪正本”一事有多上心,相反,一直以来他们都不太积极。

    “你说‘清邪正本’?”提及此事,李归一的脸色稍有改变,看起来似乎他也不怎么感兴趣,“我派的确素来对此事并不积极。”

    陆霄赶忙追问道:“那究竟是何故?若是能借此机会联合诸门派力量一举将那无处宫给端了,归一派不也落得个清净、再也不必担心有人再有莫名其妙的命案发生?”

    李归一却不咸不淡地笑了笑。

    陆霄低声问:“莫非,归一兄认为,纵是能联合六大门派之力,也无法与朗坤抗衡?”

    “我拿不准,但可以想见的是,即便当真能将六大门派拧成一股绳,一举清剿无处宫,也必定要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而如此沉重的代价,无论落在那个门派头上,恐怕都是门派无法承受之重。”

    李归一言尽于此,更多的话也不必说,二人自然明白。

    四大邪门之所以能多年屹立不倒,并非名门正派不想除掉他们,若是他们当真有实力在,并非随随便便便可清除的等闲之辈,无论想要根除哪一个,都不可能会轻松,而各门派也都怕付出太多代价,因而一直无法真正团结。

    拿归一派来说,若是归一派折损了李归一,倒不能说其他人捏在一起都成不了气候,只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李归一罢了。

    归一派的二弟子柳粤华在众弟子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众弟子皆因其品性端正、言行高尚而甚为敬重,可若是论及道行、武艺,他却根本无法与李归一相提并论。

    不仅是归一派如此,各门派几乎都有此窘境,每个门派都有那么一个最为出众且不可替代的“李归一”。如当年天道派失去了聂巽,便瞬间黯然失色,看似人才济济,大部分弟子都不算差,可却再无聂巽第二。天道派在之后的仙门盛会之上也再无任何出彩之处,“仙门之首”也因此而成了彻底的笑话。

    几人仍在感慨之时,一阵略显急促的叩门声传来。

    “南宫兄,是我,虽天色已晚,不知可否叨扰一番?”

    褚凌峰的声音颇好辨识,几人一下便认出这声音,可三人却不禁有些纳罕地面面相觑。

    南宫稷还是很快上前开门,一开门才发现门口并不只有褚凌峰,竟还带着个柳清。南宫稷赶紧侧身请二人进入房中,好在他这房间颇为宽敞,还可招待几位贵客好友。

    一问才知道,原来宴席结束后,二人各自回到房中,便发现房中放着一封书信,里面装着一张花笺,那竟是一夜游镜园的邀约。二人才刚看过花笺,门口便来人询问是否以准备妥当。这两人明明并未实现商量过,却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模一样的借口——找南宫稷论道谈武。

    两人出门刚好撞上,便干脆一通前往南宫稷处。

    陆霄笑得一脸无奈:“哎,师傅为四师妹的婚事也是操碎了心,四师妹自己也颇为急切二位兄台莫要见怪,也别放在心上,不去就不去罢。”

    褚凌峰也是一脸无奈地笑了笑:“我二人还担心若是无人赴约怕娉婷师妹折了颜面,但好在未见粤华出来,相比粤华定会前往赴约,便也不用再担心冷落了娉婷师妹。如此倒也甚好,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桩美事。”

    褚凌峰的眼色暧昧,分明是意有所指。

    柳粤华对周娉婷有意之事,早已成了这几人皆知的秘密,只是可惜这几人都不喜欢干涉他人的私事,也不打算乱做红娘,再加上未见周娉婷对柳粤华有意,这份情愫便只能一直藏于心中。陆霄倒是个热心肠的,但他也只对“自家人”热肠而已,可不喜欢干涉旁人之事。

    褚凌峰故意开玩笑道:“哎,我说归一兄,事关粤华的终身幸福,你这做师兄的,怎么也不曾帮他一把?”

    李归一却表现得颇为不屑:“堂堂七尺男儿自当光明磊落、行事坦荡,既然喜欢人家,就该主动跟人家说,还要旁人来牵线搭桥做红娘,扭扭捏捏的算什么好汉?”

    李归一的行事作风也确实如他自己所言,有了意中人便立即表白,纵是被拒绝也不曾失落,纵是有千里之遥也不曾灰心,一心想着尽一切可能靠自己撼动芳心,终有一日抱得佳人归。

    众人对李归一的行事作风也颇为钦佩。

    陆霄却忍不住故意瞥了眼南宫稷,南宫稷顿觉有些汗颜。他也将对小师妹的感情深藏于心多年未发,就算是表露心迹也不曾像李归一那样直来直去,而是依然极尽含蓄委婉,若教李归一知道,必定免不得要鄙视一番。

    闲叙了几句后,南宫稷忽然低声问道:“褚兄,可否谈谈当年聂巽之事?”

    提起这个名字,褚凌峰的脸色瞬间拉下了些许,却也不至于直接翻脸。他面色严肃了几分,淡淡叹了口气,忽然自语道:“罢了罢了,有些事埋在心头也怪难受的,不如今日便于兄弟几个好好说了罢!”

    提起这事,原本一直神色淡然、略显孤傲的柳清都瞬间聚精会神。

    五个男人围坐在一起,褚凌峰压低声音道:“当年事发之时,我不过才几岁而已,只是刚被师门收养不久的黄口小童而已,但对师叔之事一直有所耳闻。

    “聂师叔曾是掌门师傅最引以为傲的弟子,据说我派百年之中也未见一如此天资不凡的好苗子,且他踏实勤奋,吃苦耐劳,在十几岁时,便以将我派之中所有基础武学全部吃透,且一直进步飞速,没过几年便已踏入上乘之境。掌门师傅对聂师叔抱有厚望,甚至一度打算尽快将掌门之位传于他,可惜……聂师叔偏在此时遇上了那妖女虞霏娴。”

    提起虞霏娴,褚凌峰的脸色不免阴沉了些,双眸中也多了些许愤恨和无奈。

    “我当然未曾见过那妖女,但听闻她姿色极好,很擅长勾引男人,可聂师叔竟会被那妖女迷了心窍,实在是太出人意料……当掌门师傅察觉之时,聂师叔已与那妖女纠缠极深、情根深种,无论掌门师傅用何种手段,都为时已晚,怎么都无法将二人拆散。

    “盛怒无奈之下,为保全门派声誉,掌门师傅只得忍痛将聂师叔逐出师门,聂师叔给掌门师傅磕了九个头,眼中含泪地承诺说会带着那妖女退出江湖隐居深山,再也不会抛头露面。”

    说到这儿,褚凌峰忽然顿了顿,端起面前的茶杯缓缓饮了起来。

    故事讲到最为关键处突然停住,几个人都有些着急,柳清都忍不住开口接着说道:“我听说当时二人当真隐居山林,再未主动现身,可为何最后还是被六大门派联手诛杀?”

    褚凌峰叹着气,接着说道:“其实内情我也不了解,只是……此前不小心听到门中前辈私下谈论此事,说当年……说当年掌门师傅为聂师叔一事气愤不已,甚至都气坏了身体,想想也是,悉心栽培多年的弟子,就这么被一个妖女给勾跑了,不光多年的心血白费,也枉费了聂师叔那一身绝佳的天赋和极好的悟性,还败坏了门派的名声,可真是一举多失啊!

    “掌门师傅心里怎么都迈不过这个坎儿,最后还是决定要彻底清理门户。于是,便教门中弟子给聂师叔送了信,之后更是亲率弟子前去赴约,听说那一次……聂师叔自废武功、自断经脉以表心迹,可纵是如此,也未能平息掌门师傅心中的怒火和不甘,最终……还是决定联合其余五大门派,将聂师叔和那妖女一并铲除……”

    几人听罢,皆皱眉不已。

    聂巽与魔道女子相恋背弃师门的确是他不对,可他都已经自废武功、自断经脉,几乎成了普普通通的废人一个,只为保家、保护爱人和孩子,丁乾坤堂堂天道派掌门,竟还执意要将二人赶尽杀绝,实在是矫枉过正太过分了些。分明是修行之人,本该是心胸宽广、虚怀若谷,可丁乾坤竟这般气量狭小、嗔怒熏心,何以做天下之表率?何以度化世人?实在是枉为人师、妄称“仙门之首”。

    但如今几人也终于明白,为何天道派要极力隐瞒当年之事,聂巽与虞霏娴之事本就不光彩,丁乾坤所作所为更是成了门派之中不可言说之瑕。

    几人不禁唏嘘不已,却也不好当着褚凌峰的面说什么。

    而褚凌峰也是说过了这些往事,才忽然问道:“兄弟几个今日怎对此事这般好奇?”

    陆霄笑着说:“这等仙门大事,可不是好奇了一两日的,我们一直都很好奇,只是今日机会难得,正好找凌峰你一探究竟。”陆霄抬起厚重大手拍了拍褚凌峰的肩,“如此沉重的过往压在你身上,难为你了。”

    褚凌峰却一脸唏嘘地摇摇头:“觉得这是‘重担’的,怕也只有我自己罢了,门派之中知晓此事之人,几乎都不觉得掌门师尊的所为有何不当,我也从不敢与人妄议此事。”

    几人不仅又是一阵皱眉,若是一派之中,连内部自我纠错能力都没有,那可是大为不妙。

    李归一也难得露出如此沉重神色,也抬手拍了拍褚凌峰的肩:“难为凌峰兄了。”

    至此,南宫稷也终于明白了虞嫣口中所谓的“复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更知晓了她的仇家究竟是谁——正是当年联手诛杀虞嫣和聂巽的六大门派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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