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嫣很快便醉的不省人事,身体软绵绵地似一缕绫罗一般瘫软在南宫稷怀中,南宫稷的身上的束缚也还没有解开,他在心中道了几声“罢了、罢了”,只好任她如此。

    之后的事,南宫稷便模模糊糊地不再记得,似乎之后也没再发生什么,她就这么倚在他怀中,睡得颇为香甜,而他也早已习惯打坐入定,坐姿入眠也不算什么难事。

    可不知为何,次日清晨当他醒来时,竟惊觉衣服里濡湿一片,是昨夜的酒吗?不对,是酒早该干了。南宫稷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他终于还是没法欺骗自己……

    他不禁一声叹息,可自己却道不清缘由。

    她还赖在他怀中,蝶翼般的睫毛覆着眼,她美得如同盛放中的昙花,教人移不开眼,甚至不禁屏息凝神,只想静静观赏。若时间能驻足于此便再也不流转该多好……

    可没过一会儿,便见她睫毛颤动、眼皮撑开,夜明珠般的美眸跃入他眼中,尚带着许多朦胧的睡意和初醒时的困倦,眼神也迷离如雾里看花。她打了个哈欠、抬手伸了个懒腰,双眸才终于有了焦点。

    她看清了眼前人,却故意将一双玉臂搭在他身上又抻了个懒腰,还故意将原本便满带慵懒的娇声拉长,唤道:“三——师——兄——!”

    南宫稷面色无异,可心中却荡漾不已,他能稳得住自己的那张面皮,却稳不住自己的心湖,她只要浅浅翻弄,他那心湖便为她荡漾不已、波澜迭起。

    南宫稷这会儿不禁紧张起来,生怕自己的窘境被她察觉,到时候被她嘲笑讥讽都只是小事,只怕、只怕她……只怕她以为他轻薄她,那他大约是跳进这镜湖也洗不清了。

    虞嫣又抬手打了个哈欠:“哈~昨晚那美酒果然是极品,只可惜我不胜酒力,无法尽享美酒之甘甜。哎,三师兄,你喝的还尽兴吗?觉得昨晚那美酒如何?”

    “……”南宫稷不禁皱眉、无语不已,亏她还好意思说呢,他都懒得说她,就那一杯倒的酒量,还敢品美酒?他甚至怀疑她就是为了灌醉自己才端酒上来的!哎,等等……

    想到这儿,南宫稷略显清冷的面颊上竟瞬间飘起两片淡淡的绯红。他也说不清其中缘由,可却莫名觉得有些心痒难耐。脑中忽然迸出昨夜不经意间瞧见被她藏起来的那白玉的情形,心中更是柔软不已。

    她分明也有意,却比他更嘴硬。

    此时隐约有一些响动自游舫外面远远地传来,南宫稷猛地想起而今正值师门操办的仙门盛会中!他不禁皱起眉头,重重叹息,暗暗责怪自己一番后,低声开口对虞嫣道:“不论你想找谁报仇,这次盛会都暂且安分些。”

    “嗯?怎么了,三师兄?难道你还真怕我当着你的面杀了周清江不成?”

    “……不可直呼恩师名讳!”南宫稷皱着眉头垂着眼,他明知如今他说这些虞嫣已经不可能听,可他身为引她入师门之人、同时又是一直以来带她修行的师兄,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只是如今他的口气已经没那么重,声音也很轻,大约已经仅剩遗憾和痛心,再无气愤不满。

    虞嫣一声轻哼,显然是压根没把他这话放心上,可她却玉臂轻挑,将身体靠的更近了些,还未等他心绪彻底凌乱,她便在他耳边说:“放心,三师兄,复仇大业还需慢慢来,虽然我也恨不得立即将那些个满口清明大义实则自私自利的伪君子们的头一个一个地砍下来,可这次的确是时机未到。公平起见,我也得让这些伪君子们先知晓一下仇人是谁、实力如何,你说,是不是?”

    南宫稷眸光一瞬,感觉自己的呼吸都瞬间凝滞,她、她这意思……难道是想借着这次仙门盛会向各大仙门宣战不成?

    南宫稷脑中瞬间闪过三位掌门在含香县里先后落败时的情形,想必她不可能只是看那几人不顺眼,或是闲极无聊,大约是先给那几位掌门个下马威,顺便试试他们的深浅。若她的仇人当真是六大掌门,那么剩下的三个,大约也要现行试探一番。

    南宫稷眉头紧蹙,不禁又是一声重重叹息:“……如今各门派高手齐聚,怎能任你胡来?若你当真赶在这种场合公然挑衅任何门派的掌门,众仙门定会立即对你群起而攻之,届时即便是我也……”

    虞嫣却忽然以纤纤玉指抵住了他的唇:“三师兄,若是当真发生了那种事,我可不需要你出面维护我。”

    虽然她脸上还带着微笑,可南宫稷绝顿感她言语之间满是疏离冰冷,她不需要他出面维护……究竟是为他着想,还是对他不屑一顾?

    南宫稷皱着眉,与虞嫣深深对望,可却怎么都看不清她的心思。

    她却嘴角勾起,微微一笑:“还请你好好保重,顾全自己。”

    话音落下,虞嫣便起身,她衣袂飘然,在他眼中留下一片似烟霞般的倩影,留也故意留给他一个背影。

    “昨夜如有招呼不周之处,还望三师兄见谅。来人,送客!”

    这次她话音一落,束缚着南宫稷双手的机关也瞬间松开。他身体重获自由,可心却如坠冰窟。

    “公子,还能站起来吗?”

    闻声,南宫稷抬起头,他看了眼那侍女,脑中立即闪过一个名字,“川乌”。她身边共有侍女四人,看起来各个都不似寻常女子,大约各有各的本事。可此时南宫稷却不禁怀疑,这几个女子,究竟真是她的侍女,还是朗坤派来监视她、看管她的“狱卒”?

    思量中,川乌的手已经碰到了他的手臂,正要将他扶起来。南宫稷赶紧按住川乌的手,示意她不必,并迅速起身。

    穿过几重帷幔,另有侍女竹桃在游舫前“放哨”——她以手势示意二人暂时等待,片刻后,她才低声道:“好了,现在出去应当没人能看见,还请公子动作快点才是。”

    南宫稷也未有片刻犹豫,立即闪身一跃离开了游舫,回身望去,那里是只有泛着微波的湖面在荡漾着。也不知她究竟使了什么术法,但这术法着实高明,非但可扰人视线,还能将气息完全隐藏,的确是隐身藏匿的好手段。

    趁着此时天色还为大亮,镜园之中各处来往的人也不多,南宫稷赶紧使出疾步风行,打算避开所有人的视线立即返回房中。他这窘态,万万不可被任何人察觉。

    南宫稷疾步而走,常人肉眼难辨其身形,眼看着住所就在数尺之外,不巧一个身影竟忽然挡住南宫稷的去路,南宫稷只好立即止住脚步,却还是与那人形撞了个满怀。好在南宫稷及时将人拉住,那人才不至于被他撞飞出去。

    “哎呦!”怀中之人发出娇声惊呼。

    南宫稷忍不住低声呵斥道:“婀娜,你为何与三师兄开这等玩笑?”

    周婀娜抬起头,水汪汪的双眸噙着满眼的委屈,一张小嘴也撇成了瓢,她竟直接抽泣起来:“娜儿只是看到了三师兄,想立马跟三师兄打个招呼,三师兄怎还凶娜儿……”

    南宫稷无语至极的深吸了口气,周婀娜比周娉婷还要骄纵,南宫稷知道与她讲理没好果子吃,更不该与她多纠缠,他只好赶忙按住她双肩,尽量将声音轻柔些,低声快语哄她道:“娜儿不哭,三师兄只是怕你受伤,以后万万不可如此!疾步风行速度越快越难控制,若是我刚才再快一些,那方才你便会被我撞飞出去,我根本反应不及。你需谨记,莫要因贪玩而伤了自己。”

    一听三师兄发火竟是因为担心自己,周婀娜那一脸委屈立马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事是一脸粉嫩娇羞之色,还勾着手指低着头羞涩道:“原来三师兄是担心娜儿……娜儿一定会多加小心,不会再让三师兄担心了。”

    南宫稷松了口气,摸了摸周婀娜的头:“好娜儿,快回房去。而今正值仙门盛会,你一女儿家,不宜随意胡乱走动。”

    “嗯!娜儿最听三师兄的话!”周婀娜重重点头,然后便蹦蹦跳跳地离开。

    南宫稷赶紧快步返回房间,又特地将门闩插好,这才转身更衣。

    好在无人察觉,否则,他这“簌霜君子”的脸面可真不知该往哪儿搁。

    之后的几日,仙门盛会正常进行,一切如常进展。虞嫣没再来找过南宫稷,也没再现身。可周清江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依然派人日夜不停地四处寻找着虞嫣,还在各处都安排了弟子严防死守,生怕一个不注意,虞嫣就突然窜出来给他搅局。

    南宫稷早已对各类竞技再无兴致,他的实力也早已闻名于仙门百家之中,他不参与还是好事,否则,他必定要拔得头筹,其余仙门弟子想都不用想。与南宫稷实力地位相当的陆霄、李归一、褚凌峰、柳清等人也并不参与,顶多当个看客,其他仙门弟子却依然乐在其中,无论谁输谁赢,众人皆高声喝彩。

    而南宫稷倒是还记得追着他来办案的凌枫,办案这事,他自认恐怕是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便是要惩治虞嫣,那也是但她带回师门惩罚,而不是将她送官。因此他自觉愧疚,这几日便一直陪凌枫观赏仙门盛会,暂且算他半个向导。凌枫也乐在其中,似乎已经将办案的事给抛之脑后。只是他依然每晚都会跟南宫稷提起案情,可南宫稷却无法多言,大多闷头喝酒。

    转眼间,此次仙门盛会便到了最后一日,各仙门掌门、弟子齐聚镜厅内外,等待着个掌门评判盛会,之后便是对各项魁首的褒奖称赞。即便只是“小年”,魁首们依然荣誉加身,受各门各派交口称赞。

    可就在众人刚刚在镜厅内外齐聚完毕时,一个不速之客忽然飞身跃入众人之间——虞嫣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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