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白来澳洲后,其实并未得闲,前一个多月都很难□□去看望林菱。直到他的设计展告一段落时,才终于有了时间去学校看她。
许慕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被这女孩吸引,他从事珠宝设计,见过的可人尤物并不在少数,可是从没有哪个女孩的眼睛如同林菱这般动人。她的眼睛永远闪耀的光芒,那种笃定的、阳光的、干净的光芒,她的信念感和赤诚,都是这个时代的女孩所少有的。许慕白知道李述言,他觉得可惜,这样一个盲人,根本看不到林菱的动人,可林菱却全身心爱着他。认识她几年来,她的忧郁是因为他,她的快乐是因为他。
这日,许慕白见到林菱,她正忙着参加义工活动,给盲人讲电影。
林妹妹,你这是致力服务盲人群体了?
林菱笑着说,他们生活中所遇到的困难远超我们的想象。
许慕白打趣问,怎么样,你的那位守护神,身体好些了吗?
林菱不想过多透露李述言的情况,只是笑答,好多了。
那就好,他恢复一些,好和我竞争。
竞争什么?
竞争你啊。
林菱打他,说,你有没有正形?!
许慕白微微敛了神色,笑着拉着她坐在街区边,菱,我是认真的。想我许家公子,英俊潇洒,却被一个对我示好无动于衷的女孩吸引。你值得我争取。
林菱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有些手足无措。
许慕白说,我知道你心有所属,没关系,你不用有负担。我爱上你,是我的事。
林菱说,慕白,我真的……你知道的,我来澳洲只是为了李述言。
许慕白带着苦涩一笑,说,我被你的执着折服,不知李述言有什么魔力,能让你为他如此。菱,人的一生很长,听说他身有残疾……
林菱知道许慕白并非恶意,他从来都是值得信赖的朋友,但还是打断他,说,他不止身有残疾,现在身体也很不好,可他是我心中最强大的人。
许慕白叹气,说,菱,和残疾人相伴,你注定要失去很多快乐……
此时林菱手机响起,是成城。
林妹妹,k今天状态不好,他在做复健的时候从复健床摔了下来。
女孩瞬间焦急起来。
要紧吗?有没有伤到?他现在怎么样?
许慕白看着焦急的她,大概知道与谁有关,心中叹息。他更加好奇这位残疾的李家公子,究竟是什么真面目,能让林菱如此。
成城低声对林菱说,他没有伤到,但是和我们发了很大火。你等一下有空给他电话吧,我真怕他一怒之下,把我结果了。
林菱无奈,成城就是爱玩笑。但她不是没见过李述言发火,那种压迫感,真的有种让人心脏停跳的感觉。
她向许慕白歉意点点头,说,不好意思,我去打个电话。
她走到安静处,拨通电话。
hello
熟悉的男声响起,带着疲惫。
述言,是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泛起一丝欣喜。
菱,最近忙吗?
课业不重,我最近在做义工。
义工?
嗯,一个盲人关爱组织。
李述言沉默很久,然后冷冽说,怎么,你这么多爱,要到处泛滥?
林菱知道这人脾性,懒得和他理论,只是说,我这么多爱,可是某个盲人还是拒绝我的关爱。
电话那头又一阵沉默。
不许去了。
你管我。
盲人有什么好需要义工的。
那是你衣食无忧常年有助理,所以不需要。
不行,不许去。
李述言,你有没有一点爱心?!
林菱一生气把成城叮嘱她要顺着他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爱心?我要是有爱心我能活到今天?你以为我做的是慈善业?
林菱发现这人只字不提今天摔倒的事,但她不好直接问,怕他责怪成城。
述言,今天你有好好复健吗?
嗯。
怎么样?累不累?
还好。
复健时注意安全,不要逞强。
林菱忍住不叮嘱着。
怎料电话那头的男人是一向具有可怕的洞察力,说,你知道了?
林菱知道他极敏锐,瞒不下去,就嗯了一声。而后关切问,有没有摔伤?怎么搞的。
没坐稳。
李述言没有告诉他,是李述行出现了。他憎恨他,所以一次次伤害他。可是如今他觉得万幸,述行再也没有伤害他人的迹象,于是他也不想告诉林菱。他知道双重人格很诡异,知道林菱其实是害怕的,可是他无法控制他。所以只是私下告诉jason真实情况。
那日,许慕白送林菱回到住处,笑着和她道别。本想约她周末徒步,可是林菱说她周末要去布里斯班。他便不再问。
后几日她才知道,李述言那一摔并不轻,当她看到他的时候,他也才刚刚能离开床,在花园坐一会。林菱到的时候,听到希希和李述言吵嘴。
舅舅你看不见,林姐姐的美貌都浪费了。
你信不信我看不见动不了,但是我把你扔进河里易如反掌。
那你扔。
……
希希呛他。林菱仿佛觉得回到几年前,那时李述言也总和小奶团子般的希希吵嘴。
她赶忙过去,做和事佬,好了好了,你们这一大一小在这里吵什么?!
希希一下扑到她怀里,闷声说,舅舅真讨厌,他昨天都坐不起来,今天妈妈叫我来陪他,他还要把我丢进河里。
林菱哑然失笑。看着轮椅上一脸寒霜又不耐烦的男人,说,好啦,小家伙,去找成叔叔,我帮你教训你舅舅。
希希啪嗒啪嗒跑开。
林菱这在蹲在李述言膝前,看着他,问,怎么回事?
男人淡淡说,摔了下,牵动旧伤。
林菱检查他的腿有没有伤到,这才发现他小腿上的集尿袋已经要满了。
述言…那个,我推你回去,去卫生间。
李述言脸上闪过慌张和挫败,问,我失禁了?
说着抬起左手就摸自己裤子,林菱按住他的手,说,没有,袋子要满了,我带你排空它。
李述言苦笑,良久没有说话。而后淡淡说,我猜许慕白不会绝有这种麻烦事。
林菱见他自怨自艾,翻了个白眼,说,许慕白也没有你这幅好皮囊。
林菱推他回去,之见他偌大的专属套间里坐着五六个白人和一个面向凶狠的黑人。
见他进来,都站起来,都问候。
成城揽住我的肩膀,带她往外走,用中文说,林妹妹,乖,去花园玩一会。
林菱不免担心,说,述言自己在里面没问题吗?那都是什么人?他腿上的尿袋快满了…
成城笑了,说,那些都是k的笼中兽。我等下会帮他处理尿袋,你不用担心。
房间里传来英文的争论声,和李述言调停的声音。成城拍拍她的肩,眨眨眼走进去。
林菱去了jason办公室,jason走过来拥抱她,达令,是不是那个家伙又把我的医院变成了他的议事堂?
她点点头。
没关系,好过他近似幽魂活死人的状态,对吧?
林菱笑了,说,jason幸好有你,他好了很多。
jason开怀。
达令,和我没有关系,是因为那个人实在太在乎你,这是精神的力量。人的精神,是很神奇的领域,这也是我为什么痴迷。
他最近有过……李述行的情况吗?
有过。慢慢来吧。他精神分裂症的幻听也还有。不过好了很多,他不再那么狂暴。
jason淡淡笑着,向林菱说了很多他和李述言初识的趣事。他说李述言刚失明的时候,荒唐无度,可他又看不见,便把姑娘们分给他们。有些女孩被他迷得要死要活,他厌倦之后是断然不会再见的。他们帮k处理了无数桃花债。
听到这些,林菱并没有嫉妒,她一直知道李述言不是什么白月光的类型,他从来都是风月高手,即便目盲,也不能折损他的魅力。
她笑笑问,那个琳达也是?
jason是西方人,思想开放,说话直接,并不会像成城一样为了她的感受而选择隐瞒。
达令,她不是。她是k欺骗自己的工具,他告诉他自己,身旁的女孩就是你。
林菱一阵心痛。
jason说,她是伴他最久的女人,他清醒时知道她不是你,混乱时强行暗示自己,她就是你。她是他给自己点燃的微火,用来取得那一点点缥缈的暖意,用来维生。菱,你当时再不来,他恐怕活不久了。
jason办公室门被推开,李述言被人推着进来。
他气色不算好,穿着黑色高领衫,衬得他更加苍白,一种带着破碎感的英俊,冷冽,疏离。
林菱上前,握住他的手,俯下身轻吻他的额头,说,大灰狼,你终于忙完了。
他右手带着林菱织得护腕手套,左手慢慢摸索上她的脸颊,仔细又温存。他笑了,说,怎么回事,鼻尖这么凉。
没事啦,空调吹的。
他左手拿起自己腿上盖的薄毯,朝着她的方向递给她,说,披上,不要生病。
他没什么力气,手臂摇摇晃晃的。可是林菱却觉得,那手臂是她最安心的港湾,是她最羁绊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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