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闲一回来就一脸怒气,  陶宪和罗明对视一,互相头疼。

    主子以前的态,敲钟和尚都比过他,  自从遇见江熙沉,尤其江熙沉改嫁后,那就一天一个样。

    今天哭、明天笑、后天怒……出门之前,谁料准回来后个什么情况。

    萧景闲解外袍扔给陶宪:“怎么会有人这么识歹?!”

    罗明马上接话道:“怎么?”

    萧景闲怒气冲冲,  生气地一时居然知道从何说起:“……反正就极其识歹。”

    他坐到椅子上,  端起桌上的茶就灌口,陶宪忙去外头接茶,萧景闲见只剩罗明,道:“我再去找他我狗,你说人贱,  老师把我养这么大,  我就毫无限去『舔』别人的?怎么老骗子都人『舔』他,到我这儿就我『舔』别人?”

    罗明咳一:“姚老当初『舔』别人。”

    “……有道理。”『舔』得诗词歌赋都那么多,最后还没抱回家。

    “所以我他教出来的我青出于蓝?”萧景闲怒气更大。

    罗明道:“怎么?”他旁观者清,瞧着江熙沉绝识歹之人,  毕竟以往那么多回,  他都表面自矜,其实厚道得很。

    萧景闲并高兴和任何人分享只有他和江熙沉两个人才明白的细节,只道:“如果你帮别人忙,  送别人东西,别人还骂你赶你走,  你能生气吗?这识歹?”

    罗明“嗯”一,这确实非常识歹,可主子说的太模糊,  天底就没有一样的事情,任何事都该按当时的具体情况来看,罗明踟蹰道:“这太笼统。”

    “这还笼统?本质就这样吗?!”

    罗明“呃”一,他虽然光棍,但他快成亲:“这个这个……”

    自家主子一直非常非常有大局观,通透清醒睿智,能够一洞悉本质,能够轻易明白趋势,预见未来,大方向从无出错,可……这种事的能概括,能抓大方向,越概括越精简越错,因为这种事,生气一定生气,开一定开,讨厌一定讨厌……

    他可能又生气又开,又开又难过,又讨厌又喜欢……

    可能又生气又开又难过又讨厌又喜欢……

    总而言之……非常非常复杂,绝对能概括精简化。

    罗明一时半会儿知道该怎么说。

    萧景闲又倒杯茶:“我说要走,他说‘你走’?我喊他的名字,他就喊我滚。”

    这还太笼统,而且有点莫名其妙,罗明道:“那细节呢?你们之前在干嘛?”

    “就在……”萧景闲蓦地撂茶壶。

    “在干嘛?”

    “艹——”萧景闲腾地站起,“完完完,会吧,会那个意思吧?”

    “会把会把会吧?”萧景闲捧起自己的脸。

    “天,像就那个意思!!”

    “完完完。”

    “天啊!!我蠢货吗?!”

    罗明还没反应过来,萧景闲已从“完完完”到在屋里撒几圈。

    天,他错过江熙沉向他求欢。

    江熙沉答应啊!!

    自己问他非礼他还他主动让自己『摸』手,他没说话,但他没主动伸手让自己『摸』,那就选让他非礼他啊!

    上回见他沐浴都让他看,碰都让碰,这回推到床上他没让他去,还近在咫尺,自己玩他的手,他那神情像反应过度。

    他以为他们之后会……他没反抗。

    ……他玩完手转头走江熙沉还起来问。

    他们在床上啊,为什么他满满都江熙沉的手?!

    萧景闲你能能有点出息啊?!!

    天啊天啊,完完。

    他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完完,他生气。

    怎么办怎么办,江熙沉第一次带任何目的地向他求欢,自己说要去奋斗走。

    昨天晚上江熙沉说过的,他现在这身份,再主动就□□吗,所以要让他当这个坏人。

    他可能明说的,可拒绝就接受啊。

    越想脸『色』越难看,他如此解风情,江熙沉居然只说个“走”没说“滚”……

    天啊。

    萧景闲一个闪身就到门边:“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罗明可能意识到怎么回事:“您觉得呢?”

    “……”萧景闲泄气,二一年来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这比错过江熙沉更可怕,他错过江熙沉第一次求欢。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罗明脑筋飞速转动,欲言又止:“这种事,您要错过,您就只能装全程知道,然您尴尬,他更尴尬。”

    萧景闲道,万分甘地恨道:“就这样错过?”

    原本这个时辰,他应该在江熙沉床上,江熙沉应该神『迷』离地在他怀里,越想越恨。

    罗明:“……对,机可失时再来。”

    萧景闲一时半会儿振作起来,坐回桌前。

    他怕自己显得很急『色』,又这样的处境,却惦记着这些,特别尊人,玩闹归玩闹,绝会主动提。

    毕竟他们现在名正言顺,江熙沉的处境比他差,要因过度往来出一点事,江熙沉承受的会比自己多得多。

    可江熙沉总比他预想的,情要上那么一点,接受能要上那么一点……

    自己在想他敏感多疑,嘴硬抵触,需要细呵护,江熙沉在想,他就这么走???

    萧景闲一脸忿恨。

    解禁足的第一天,江熙沉就被宫人领着去宫里。

    那日虽赵炳林关照他,叫小太监传话让自己去赴宴,但并的面圣。

    皇帝因身体抱恙已两年亲临这种阖宫夜宴,本来宴散叫他过去的,后来他喝多,便回去。

    领他进宫的小太监一看就赵炳林的人,对他特别礼貌恭谦,一路都有说有笑的。

    江熙沉其实懂为什么赵炳林这么帮他,就算他们同赵云忱关系,那至于赵云忱的义父如此,毕竟隔一辈。

    若说因为萧景闲八皇子所以关照他,这未免太爱屋及乌尽尽,若看准站队押萧景闲日后坐上龙椅,赵炳林又解萧景闲,怎么知道萧景闲靠靠谱有没有这个本事?

    ……莫非觉得自己老皇帝的人?

    想只这么想,倒绝会说出来,只听着小太监同他闲聊,一边询问着他一会儿进宫要注意的事宜。

    “你用拘谨,陛近来情可,因为八皇子总去找他玩,咱们这些日子都过少,得少赏赐呢。”

    “……找陛玩?”

    “对呀,”小太监忽然想起江熙沉和八皇子睦,尴尬一笑,就要换个话题,江熙沉道,“无碍,我奇得很,你说便。”

    小太监道:“八皇子在岷州长大的么?以前又个纨绔混账的名,谁知道他竟如此玩儿,今儿带两只蛐蛐逗着玩,明儿把圣上赏给宠妃的几只点翠鸟抢,居然拿着颜料给它羽『毛』上『色』,后儿又找陛棋,圣上嘴上说烦,里可欢喜。”

    “……”江熙沉说难为他,萧景闲在他面前一口一个狗日的老死。

    很快进宫,小太监去通报,江熙沉的身份,在皇宫里行走只要落身份就行,没什么太大的约束,他刚在长廊上逛会儿,就见前头亭子里几个人坐着搓麻雀牌,他扫一,两个陌生男子,另外两个萧承尧和萧承允。

    江熙沉眉头悄然一皱。这水火容的二人竟坐到一起,正午微风,有闲情逸致坐在湖边搓麻雀牌。

    既已看见,按照身份得上前行礼,萧承尧看都没看他一,萧承允早就打瞧见他,望着前清冷如玉的人,手里的牌迟迟打出,萧承尧睨萧承允手里攥着的那张牌,敛去神『色』:“皇兄。”

    萧承允这才回神:“你怎么来?”他想着那封信,越发和颜悦『色』。

    江熙沉解释自己那日宴上失礼,这会儿正式要去面圣,萧承允点头,瞥坐在对面的萧承尧:“父皇这会儿有八皇弟陪呢,肯定没空见你,既然要等,你可会?如坐一道吧。”

    江熙沉望着这关系有些微妙的二人,迟疑两秒,便温应。

    萧景闲的崛起,萧承尧势必会感受到威胁,有所动作,可和萧承允和共御外敌,他完全没想到的。

    莫非他在府上放假多日,外头萧景闲已让人忌惮到这地步?

    在焉地坐,萧承允又开一局。

    推个麻雀牌,江熙沉在青楼知道玩多少,出去应酬玩的次数数胜数,但打这个可什么贤良的习惯,江熙沉本意只观察他二人,故意打得拙劣点糊弄,萧承允见他得要领,屡屡打错,笑着凑近道:“我教你。”

    身侧人忽然靠近,江熙沉微愕,动『色』地望萧承尧,萧承尧只稍抬眸瞥,便敛眉目,一言发,竟默许。

    江熙沉一瞬间敛去底所有异『色』,『摸』着手里玉质的牌,想着种种变化,在焉地就要打出去,萧承允忽然隔着袖子握住他的手:“错,该打这张。”

    萧承允的指若有若无地碰到江熙沉的指上,江熙沉的手如玉,指节修长,比通透的玉牌还要剔透光滑白皙,江熙沉霎时抿紧唇,就要逢场作戏脱个身,那边萧景闲一听说江熙沉进宫就胡诌个借口出来的萧景闲,就看这么一幕。

    听见脚步,隔着一段距离,江熙沉和萧景闲对上视线,萧景闲底黑沉一闪而过,那一瞬几乎要将萧承允千刀万剐,一秒却懒洋洋地笑起来:“哟,都在呢?”

    萧景闲估计从圣上那里顺个柚子,边拨着边过来:“缺一啊,刚弟弟我无聊,两位皇兄能能带带我?”

    萧承允和萧承尧掩去底厌『色』,老皇帝跟前,兄友弟恭还必要的,更何况他们想探萧景闲的虚实,萧承允很快叫宫人搬个没人做过的凳,伺候着萧景闲坐。

    萧承允坐在萧承尧对面,江熙沉坐在间,稍靠萧承允身侧,缺一,唯一的位置……就在江熙沉正对面。

    萧景闲坐后,扫都没扫江熙沉一,宫人来洗牌布牌,又新起来,江熙沉这会儿倒无暇注意萧景闲,时刻提防着萧承允动手动脚。

    萧承尧的态度很明显,一天一千两,他丝毫准备让他过点就算,萧承允意他,他丝毫介意拿他换和萧承允修。

    可饶如此,萧承允该如此胆大,光天化日,他就怕自己屈从于他,闹出去?

    ……虽然他会。

    但萧承允为何如此确定?

    疑『惑』着,再加上故意瞎打,出的牌越错漏百出,出神间,桌子底一只手忽然拉住他的手。

    江熙沉第一反应萧承允,忍住甩掉的欲望,动『色』地瞥坐在一起的三人神情。

    可能萧承尧。

    那就萧景闲和萧承允的一个,萧景闲和萧承允都一脸淡然自若,像专致志地着牌,可两人的另一只手都在桌。

    一秒,那只手打开,悄悄地塞给他一张牌,江熙沉暗松口气,萧景闲。

    江熙沉淡瞅他一,萧景闲唇角几乎微可察地勾,那张牌又往他手里戳戳抵抵,江熙沉又淡瞅他一,若无其事地默默接过。

    他又知道自己除喝,嫖和赌没人玩的过自己。

    过话说回来,萧景闲天天偷鸡『摸』狗杀人越货的,在外应酬的时候估计比自己少,大约嫖和赌俱全。

    ……就这出老千的姿势,就老手。

    江熙沉接过,握着那张牌,摩挲着,脸竟破天荒有点热,淡定地收到袖口,趁人备『摸』牌之间,塞进自己的牌堆。

    萧景闲一看他这一出,就知道他出老千的老手,默默和他对视一:“……”

    江熙沉当做什么知道,扫着萧景闲缺的牌,把自己有的往外打。

    萧承允挑眉:“你俩这运气倒得很。”

    一会儿功夫,萧景闲和江熙沉赢几把,萧景闲坐之前,江熙沉一直在输。

    萧承允笑着看向江熙沉:“本王刚教一会儿,你这就会。”

    萧景闲说你跟他打牌你能输的裤衩都没,那个算盘玩的你都看见算珠怎么飞的家伙。

    江熙沉刚要应,头蓦地一惊,桌子底,又一只手『摸』过来,指尖触到他的手背。

    萧景闲还在他掌画圈圈玩儿,江熙沉要撤手,又怕动静太大,一时如坐针毡,萧景闲自从上次错失江熙沉的求欢,便上一课,彻底懂去理解江熙沉的神情,这会儿觉察到一点对,刚要探究,就感觉到江熙沉的手往后缩缩。

    身侧萧承允的脸随着江熙沉的手后缩沉沉。

    萧景闲霎时明白什么,一瞬间想把桌子给掀,一秒,却恶从来,将江熙沉的手稍拨到一边,一把握住另外一只手。

    江熙沉吓一大跳。

    原先萧承允的手在他手背侧,萧景闲的手在他手侧,自己的手挡在间,萧承允才没发现还有一只手,这萧景闲把他拨开,万一他俩的手碰到一起……

    萧景闲个没数的,应该收回去吧?

    江熙沉头突突直跳,念疾闪,动『色』地密切留意着萧承允的神情,萧承允的表情一滞,一秒望江熙沉,见江熙沉居然在暗瞥他,会一挑唇,唇角笑意顿时浓。

    江熙沉:“?”他明白萧承允这笑何意。

    江熙沉惊胆战地暗瞅萧景闲,发现萧景闲唇角居然有丝快藏住的鬼畜的笑,莫名感觉对。

    萧景闲咳嗽一,上面的那一只手挡住嘴遮掩一会儿,若无其事地继续着。

    江熙沉直觉对劲,萧承允和萧景闲两个都对劲,有猫腻,狐疑之间,干脆故意扔一张牌,稍稍低头去捡。

    微微掀起桌布,桌子底,一只手正握着另一只手,从手背『揉』捏到手指。

    『摸』人的那个,袖口金丝纹线的,被『摸』的那个,袖口里『露』出一根红绳,红绳挂着一颗黑『色』小算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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