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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月白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的这位小姐,等着她的回答。
周戚轻轻拽了拽薛月白的衣袖说:“这好像是咱们县老爷的千金,你可别轻慢。”
薛月白细细打量赵芸儿,生的果真俊俏,明艳动人,本就白皙的面庞,还有一朵嫩黄色的绒花点缀,更显绝色。
薛月白心想: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个愣头小子,县令的女儿总得配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吧,话本里可都是这么写的。
西河桥上挤满了人,河岸两边也都站着不少围观的人。薛月白不知道这是什么阵仗,转头问周戚:“怎么回事儿?这么多人都在等着看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啊?”周戚将挎着的刀往身后一撇,拉住旁边一位年长的大哥问道:“你们这都是准备看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来凑个热闹,看到他们都来看,我也来看。”说话的大哥半挽着袖子,手上还留着鱼血,一看就是杀鱼杀了一半跑过来的。
“你们也是来看热闹的?”薛月白转头问那位貌美的小姐。
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并不能时常出门,听她旁边的丫鬟说,她们今日是到白马寺去上香,跟着人流才走到这里西河桥。
“既是看热闹,不如走近些看?”薛月白主动邀请她去桥上:“你在这里什么也看不到。”
“小姐,那里人多,被老爷知道了可怎么好?”丫鬟神色紧张,小声说:“小姐,在这里望一望就回去吧。”
“我们跟着这位姑娘去瞧瞧也无妨。”说完,赵芸儿偷看了薛月白一眼,主动伸手勾住她的臂弯。
薛月白全然忘记了自己一路尾随周戚而来的目的,她提起钗裙,拉着赵芸儿挤上了西河桥。往河中央望去,原来是梨花巷的花魁结伴坐船出游。
薛月白说:“还别说,她们还挺养眼。”
“那是!能不养眼吗?人家那可是花魁!”周戚抻着脖子往前看,眼珠子都快掉进西河桥下荡漾的水里了,薛月白拐了拐周戚的胳膊说:“眼珠子掉了可不管捞哈!”
“薛掌柜!我看你就是嫉妒!”周戚扶着刀维持桥上的秩序。
薛月白瞪着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她来到乾州才一个月不到,除去睡在床上的半个多月,真正下床溜达不到十天。
薛月白想起张林今日迎娶的新娘也是梨花巷的花魁,不知道和这船上的各位有没有关系。
“姑娘?你是哪家的小姐?”赵芸儿的丫鬟问道。
“我是乾州药材铺的。”薛月白随口答,就好像是有人问她:你是哪个学校的。
“小姐,她为何如此粗鲁?”这位名叫红芗的丫头,个头儿虽然看起来不大,嘴巴倒是生的极为伶俐,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两句话一说,从头到脚把薛月白看了个彻彻底底。
“小姐!你看!”红芗指着薛月白的脚说:“她的脚。”
“脚?我的脚怎么了?”薛月白提起裙摆,以为是上面沾着灰,没想到她说的是自己未缠足的大脚。
跟赵芸儿的三寸金莲比起来,自己的脚的确不小,薛月白原本觉得不是问题的问题,在这个小丫鬟的提醒下,倒成了个特别的问题。
花魁游湖,敲锣打鼓,奏乐的声音之大,像是要盖过张林家的喜宴。说不定就是想要抢张家的那个新娘子的风头。
花魁面带薄纱,躲在船里不出来。
薛月白探头看了半晌,连花魁的眉毛眼睛都没看到,一来二去没了兴致,她对于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招式十分厌恶。
岸边的人对着花船招手,有人甚至还振臂高呼。
薛月白有些惊诧,她回头想看赵芸儿一眼,发现她早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正疑惑,就闻得一声惊呼。
“有人落水啦!”
人是从西河桥上落下的,想是刚刚密集的鼓点声遮盖了落水的声音,所以她才没听见。
船上撑船的人水性好,率先一头扎进了水里,奋力往这边游。
“小姐!小姐!”红芗扯着嗓子在桥上喊,人一多,她转个身的功夫就和自家小姐走散了。
可是花船距离西河桥还有段距离,远水解不了近火,薛月白看到了漂浮在河上的绒花,以及在水中挣扎的赵芸儿。
周戚准备卸刀,一头扎进去,被薛月白拉住了。
“我来!”说着薛月白“噗通”一声,一头栽了进去。
系统在薛月白的脑中发出警报,她在河中竟然能自由呼吸,她火速游到赵芸儿身后,一只手从她的胸前穿过,一只手胡乱往前划。好在此刻,花船上的船家向他门递了竹竿过来,薛月白伸手准确抓住,将赵芸儿推了上去。
还没等上去,船家指着另一个落水点喊道:“那里还有一个!”
薛月白扶着船尾,大半个身子还泡在水里,腥臭的水草水草味道让她作呕。
“我去!”薛月白不会游泳,耍了一招狗刨折腾到那个人跟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男人推上了花船。
等薛月白自己爬上去,浑身无力,可是赵芸儿早已经昏死了过去,这个男人吐了两口水,什么事儿也没。
薛月白脑海中警铃大作,她爬到赵芸儿身边,拍了拍她的脸,喊道:“赵芸儿!赵芸儿!赵芸儿!”她伏爬在赵芸儿嘴边,听到微弱的呼吸,也看到了她起伏的腹部。
薛月白抬头,看到了七八个花魁正倚坐在一起,完全被眼前的景象下到了,她大声对船家说:“快!快把船靠岸!靠到西河桥边上的有医生的那边!”
薛月白拉住离他最近的那个花魁的裙摆喊道:“快!把门关上。”然后指着坐在边上的男人说:“出去!我不喊,别进来。”
男人将信将疑,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一定求你救救她!”然后爬了出去。
清场后,薛月白当机立断,扯开了赵芸儿胸前的衣襟,花魁们皆是一声惊呼。
薛月白伸手,将赵芸儿口腔里的杂草,淤泥以及呕吐物清理掉,然后要一腿跪地,另一腿伸出把赵芸儿的腹部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让赵芸儿的头自然下垂后再按其腹部以及背部来倒水。
赵芸儿呛了几口水,可依旧没醒,薛月白要给他做心肺复苏。很显然,在座的各位花魁并不知道什么是“心肺复苏”。
薛月白将赵芸儿仰头抬颌法,开放气道,进行人工通气,然后按压与人工通气比例为30:2,持续进行5个周期之后,赵芸儿又吐了两口水,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气若游丝,面色惨白,薛月白见了,都心生怜悯。
刚刚那一组嘴对嘴的人工呼吸把船内的花魁都看呆了,薛月白这个时候才算是真正看清楚她们的长相,果真是绝色,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赵芸儿看到自己衣衫破烂,脸红一片,又羞又恼,其中的一个花魁,找了一件衣衫,几个人合力将赵芸儿裹了个结结实实。
船靠岸,船家在门外喊是否能开门,说是赵芸儿的父亲,也就是那个县令,派来的轿子就停在岸上。
薛月白自己浑身湿透了,准备跟着一起上岸,被其中一位着红衣的花魁扯住了衣角,她递上了一块儿干布,低声说:“擦擦吧,头发都湿了。”
薛月白抬眼一看,眼前一脸,这花魁气质清冷,连妆色都是暗暗的,耳边别着一朵艳丽的暗红色的花。
“敢问姑娘名姓?”薛月白问。
“柳如丝。”花魁朱唇皓齿,就连说话的声音都脆生生的好听。
“谢了。”薛月白从船板上跳了下去,差点一脚滑倒,被人伸手捞住了。
捞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薛月白一路走来要找的魏钦岩——身边的小厮。
岸上的人给薛月白鼓掌,一个瘦弱女子救了两条人命,在乾州属实是一件大事。
当薛月白正准备做好事不留名,悄悄离开时,赵芸儿的丫鬟红芗扯着她的衣摆,说什么都不让她走。
“不用,不用,真不用谢我。”薛月白反复推辞。
“谁要谢你了,若不是你怂恿我家小姐去桥上走一走,她怎么会落水?”红芗神色紧张。
“不是吧!”薛月白万万没想到都来古代了还能让人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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