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文宣离开了拜火教之后,灵均又恢复到了之前的躺平咸鱼生活。
他只觉得这样养老也不错。
虽然少了点娱乐设施,但是吃穿不愁、有人伺候,也勉强能算退休的完美小康了。
他这人一闲的没事就总想找点事情做,此时胡笳也完全学会了,就每日在屋内捣鼓着继续画画。
这个技能不能丢,美好的生活需要艺术来装点,有利于身心健康。
铺开纸笔之后,灵均想了一下画点什么,忽然脑中就闪过前几日祭典上的闻莺。
圣洁的、高傲的、悲悯的、强大的,仿佛闪着辉光。
好吧,灵均拿起笔,左右自己每到一个世界都要集邮男主。
这次虽然出了点意外,系统罢工,但是不影响他开始集邮。
他开始画起来。
长期的联系让他无师自通,线条画上万遍就能完美控制,画面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自然笔走龙蛇,如有神。
他画了一张,举起来看,觉得不太顺眼。
于是心态很平和地重新拿起纸笔,又构思一副。
接着拿起来,发现还是感觉有哪里不对,他细看半天细节也没发现具体的,于是再次拿起纸笔。
长时间的穿越和执行任务,已经让他的心态很平和了,虽然他表面上会流露出来鲜活的情绪,但大多数时候其实心如止水。
他娘的,除了在即将退休的时候系统下线了。
这事儿他能骂一辈子。
再次画好一副,动作都换了好几个,他拿起来,发现还是不太顺眼。
于是他心头一骂:“他娘的,我还就不信了。”
接下来便是无休止地作画,反正此时他也找不到别的乐子了,一连画了十几天,不知道画废了多少稿子。
然后才终于有了满意的一张。
接着他就戏剧性地发现,这一副画,居然和他开始的第一幅非常相似。
只能说造化弄人。
但灵均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微微松一口气,再抬头一看,便看见了满屋子的废稿。
足有上百幅——全是闻莺。
如果此时让别人来看到这个画面,估计会以为他是闻莺的狂热追求者吧?
灵均似乎觉得有点好笑,但还没等他真的笑出来,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一定是闻莺!
卧槽,他怎么会这个时候来?
灵均心里一慌,不小心就撞掉了桌上的镇纸,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这分明是有问题。
“等等!”灵均一急,直接高声道,“你别进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闻莺在门口听到动静,直接推门而入。
收拾已经来不及了,灵均顿了一秒钟,慢慢抬起了手,捂住自己的脸。
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好过一点。
闻莺直接愣在原地。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个屋内的东西显而易见,但他的脑子在瞬间变得迟钝了,根本反应不过来。
看着闻莺一脸震惊,灵均弱弱地说:“或许……我可以解释。”
闻莺完全没有反应,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说话。
“其实,我,嗯…在练习画画。”灵均看着他的表情,说。
他娘的,谁练习画画能画上百幅同一个人像?
他自己说完都觉得扯淡。
闻莺一言不发,闻莺转身走了。
灵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说完犊子了,这下男主不得拿他当变态吗?还能在拜火教住下去吗?他是现在就走从长计议,还是死皮赖脸装不知道?
脑中的想法一个接着一个,灵均顿时欲哭无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慢慢去把那些废稿都捡起来,叠在一起,全部整齐放在桌面上。
最后一张满意的成稿则放在最顶上,用镇纸压住。
不过还好,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见到闻莺。
也不知道他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不过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想来也没那么重要。
十几天不见闻莺,灵均渐渐也就放下了,只要自己坚持一个说法,无论他怎么问都咬死了自己在练习画画,闻莺也拿他没办法。
但是灵均放宽了心,闻莺却好像放不宽,一直都躲着似的不和灵均见面。
灵均自己闲着无聊,且还真觉得自己的行为宛如变态,就挑了个良辰吉日,将画都拿到院子里,生了火,想把它们全都付之一炬了。
并在心里自欺欺人地想:这些证据不存在了,就可以当作闻莺不知道了,说不定日后慢慢他就给忘了呢?
火焰舔舐到纸张,迅速燃烧得更欢,还有些轻微的风,那些烧出来的黑色灰烬就在火焰之上跳跃,再被风一吹,就消散在空气里了。
灵均一张一张地看,然后认真反思自己哪里画得不足,找到缺点和怎么改正之后,就把它丢到火里去。
然后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他看一张、丢一张,又看一张、丢一张。
最终就剩下了他满意的那一张。
那张画确实很漂亮,他怎么看怎么满意,最终判定为自己集邮过的那么多男主之中,最漂亮的一张集邮贴画。
就这么烧了好可惜,他犹豫了一下。
闻莺再次踏入这个院子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幅画面,灵均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有发现他。
他看到那团熊熊的火焰,又看到飞扬的余烬。
最终看到他手上捧着的画。
与他现在屋内藏起来的那副几乎没有差别,除了那副画上他的年纪要小一些。
一个是当年画的,一个是现在画的。
但是从笔锋走势可以看出,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闻莺刻意收敛了气息,就站在原地等待,他想看看灵均最终会做什么。
“唉——”
他似乎听到了灵均的一声轻叹,但又因为声音实在太小,而不得不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闻莺看见灵均放手了。
那幅画也被丢到火里,火舌一下子就卷上来,那幅画也很快也变成了灰烬。
只起了这么一小堆的火,周围又没有可燃物,那些纸张很快就被燃尽,火焰就顺着小下去。
灵均直到看着火燃尽,才终于转身离去。
他忽然感觉到一小阵风动,但是看了几眼,也没发现其他人。
莫名其妙地摸了摸后脖颈,总觉得被人窥视了。
他不得要领,殊不知自己再一次将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的闻莺又给吓回去了,于是再次过上这种无聊的生活。
画画是不敢再画画了,只好每天吹吹胡笳这样子。
殊不知自己再一次成功让闻莺会错意。
他虽面上不表,但一直暗暗关注着灵均的房间,于是总能听见那边传来胡笳的乐声。
多是他听不懂的调子,估计又是灵均不知从何处听来的小调,倒是让他很难不怀疑,是因为自己。
于是他就更不敢过去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
灵均这一呆,直接入冬了,初雪的那天他刻意跑出来看。
这种波斯风格的建筑与中原韵味的大雪,居然格外相配,美得恍若仙境。
就在这一片仙境之中,闻莺终于再次出现在了灵均面前。
他仿佛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对灵均说:“我们去两广吧。”
原来是因为这个,估计上一次闻莺找他也是想提这件事,他现在的状态倒是省了灵均很多解释,于是迅速道:“好呀。”
反正就是帮他找回记忆,当旅游了呗。
拜火教内事情结束,闻莺以绝对的狠厉清洗一切有异心的人,比当初大祭司做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大祭司当时都是心里压迫,教众心里是绝对生不出异心的,也就不会有叛乱这种事。
但是最终殊途同归了。
两人再次上路,前往两广。
两广地处边境,离拜火教很远,他们一路过去,都能看到不同的风景和文化。
两广离五毒教较近,当初僵尸之乱闹得人心惶惶,许多人都背井离乡北上了,现在不败宫解决了这档子事,许多人就又回来,重建自己灾后的家园。
这里还值得一提的是,不败宫因为如此,得到了许多民众的支持,声势浩大得超过其余所有门派之和,也是历史上未曾出现过的壮举。
但是因为有温致舟这种君子在,并不接受这些百姓的爱戴,一直冷处理,所以面上的风波并不大,倒是在百姓心间很有号召力。
然长孙文宣做了武林盟主之后,将不败宫收入麾下,并开始光明正大地包装自己……也就是大搞个人崇拜。
一时间民众对他的接受程度很高。
不过这些都和灵均与闻莺没有关系,两人一路南下,只可惜已然入冬了,这边风景不太好。
又不下雪,还是湿冷得难受。
灵均怕冷,老早就从路边买了大氅穿着,恨不得把自己包严实了,看着闻莺身上那件单衣,很冻得慌。
他们在一个城镇落脚,找了镇上唯一一家客栈,花高价住下。
这个客栈是重新装修的,还没有装修完,本来不打算待客,但奈何两人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现在客栈内到处都放着零散的木板,还有个木工师傅在做东西,他们就住在二楼。
灵均在拜火教内时就很无聊了,一路过来见到的人都只有闻莺,且闻莺还极少和他说话。
此刻看见别人,就难免想去接近一下。
闻莺在自己房内没出来,灵均就下楼去。
他走到一楼大堂里,客栈的老板娘正坐在柜台后面算账本呢,劈里啪啦地打着算盘,见他下来,就笑着打了个招呼。
这个客栈现在只有他和闻莺两个客人,灵均四下逛了一番,就蹲到大堂的木工师傅面前去。
“师傅,您这是准备做什么?”
古代社会等级秩序森严,轻视各种工匠,从事手艺且文化程度很低的人一直不受重视。
像灵均这种穿衣打扮一看就很贵的人,更是不会和他有所交集。
是故那个木工有些奇怪地抬起头,一时间还没敢确定灵均是在和他说话。
直到对上灵均的眼睛,才意识到,就是自己。
灵均说话客气,师傅一时间还有点窘迫,说:“啊,做扇门。”
灵均就看了一眼客栈的大门,现在的门是有,门板上却到处都是损坏,不是有些年头了,就是之前兵荒马乱的时期被破坏了。
现在估计要做扇新的。
灵均来了兴趣,撩起袖子:“我也会写技术,我来帮你吧?”
“这、这怎么行?”师傅犹豫。
木工本来就是手艺,通常都是代代相传的,子承父业,像灵均这种一看就像富养的小少爷,怎么还可能会这个?
灵均反问:“怎么不行?”
他之前开始行走江湖的时候,一遇上什么机会,他高低都得学一学。
现在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修得了电灯做得了木门,更甚至连枪械他都造过。
——当然并不是这种时代。
木工师傅见拒绝不了,答应了,心里也难免有些开心。
一看灵均那拿起工具熟稔的样子,木工师傅就知道他不是在不懂装懂。
有了个人打下手,木工师傅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灵均闲来无事,就用工具在门板上凿了一些雕花木刻,只简单的线条,就让人感受到神韵来。
“看这样子,你还会画画吧?”木工师傅跟他也熟悉了,见他这般能干,就问。
灵均就笑:“会一点,不太精通。”
木工师傅只当他是谦虚了。
毕竟寥寥几笔就能有画的神韵,还是在木板上雕刻。
两人捣鼓了半天,最终合力给客栈把门安上。
客栈的老板是个女人,此时就放下了账本,过来围观。
客栈的两个小二也围了过来,忍不住感慨道:“哇,好漂亮呀!”
灵均笑着答:“谬赞了。”
虽然此时他被弄了一身木屑,还出了点汗,但是心情却相当不错。
他很早的时候就了解到了这种平凡生活的快乐,并十分向往。
只可惜,说矫情一点,他每每面对的都是江湖上、朝堂上的腥风血雨,还有剧本要演、有角色要扮,很难做自己。
闻莺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正看到这一幕。
灵均站在人群中,站在烟火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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