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均还以为他有什么高超的手段呢,没想到如此朴实无华。
但当他看见闻莺活动了一下手腕的动作之后,他就瞬间清醒过来——哦,原来只有能力不够的人才喜欢算计,而真正碾压的高手只喜欢简单粗暴高效率。
在看见闻莺似乎准备开跳之后,灵均万分冷静地拉住他的袖子,说:“我不会轻功。”
闻莺:“……”
闻莺思考了一下,两人之间像是被摁了暂停键。
灵均就斟酌着道:“要不,你先上去把人都解决了,我顺着那边的城墙努努力?”
回答他的是闻莺的沉默。
灵均正想着再说点别的,忽然就感觉腰被人搂住了,再然后没等他反应过来,两人就直接腾空而起了。
闻莺在城墙面上蹬了几下,就顺利上去了。
如若不是早都目睹这个武侠世界的夸张,以及参与过那么多世界的故事,他此刻必然要很丢脸的来一句“卧槽”。
两人一跳上城墙,城墙上立刻就乱了起来。
虽是晚上,但到处都点着火把,城墙上突然冒出了两个人,立刻就被发现了。
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上来的,但士兵们也不傻,反应之后立刻举着武器冲了过来。
为首的那个训斥:“你是什么人?封城了不知道吗?趁我们将军没来,你赶紧走!”
闻莺却完全没有交谈的意思,双指一扣,一道气流从他指间中飞出去,直接打在一个人脑袋上,那人即刻就倒了下去。
这人手这么黑?灵均心中惊讶。
几个士兵也不是傻子,看见闻莺率先下黑手,就立刻开始动手。
为首的那个应该是个小军官,武器是一把短刀,从腰间拔出来就直接砍向闻莺。
闻莺侧身躲过,同时抬手往军官的手腕处狠一击,那把刀立刻就往下掉。
闻莺脚尖一抬,稳准狠地踢在刀柄上,将刀又重新踢飞起来,被他直接握住。
就这么轻易地夺了武器,小军官大惊失色。
但其余的人并没有看见这边的情景,灵均此时与闻莺背对着背站,他那边也冲上来不少人。
有人直接一枪给他捅来。
灵均慌忙避让,然他还没躲多远,就见闻莺头也不回,一刀甩过来,直接飞出去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将那人的枪给腰斩了!
哐当——
是枪头掉在地上的声音。
几个士兵这才反应过来这是遇上了硬茬子,小军官忙给一个属下使眼色,让他去叫人。
却被闻莺拦住了去路:“我们只是要进去找人,并无害人之心。”
此时,之前被闻莺一弹手指放倒的那个小兵也捂着脑袋站起来了,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感觉脑袋有点晕,是被打晕了的后遗症。
他一看闻莺正站在他面前,吓得抓紧了手边的武器,给自己壮了一下胆:“哈!”
然而没打起来。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位这么大的架势,他们还以为是来杀人放火的呢。
但是小军官坚持说道:“我们将军有令,城中有疫病,不让人出来,也不让人进去。看你们的样子,是外地来的吧?不管你们要找谁,他很可能已经死了,你们回去吧。”
灵均也很想这么劝他。
娘的,你有光环,我可没有,现在死了怕是没有复活币。
闻莺则淡淡道:“你们拦不住我。”
看样子,就算这几个人和他拼命,最后也改变不了他要进城的结果,说不准还要搭几个人进去。
小军官见他这样,就叹了口气,道:“那你们进去吧。”
灵均很想他再坚持一下,不过当然不可能。
这小军官又不是个傻子,拦不住的阎王,干嘛还要伸手啊?
于是两人顺着城墙下去了。
“队率,这件事……我们要告诉将军吗?”
小军官看了眼两人离去的背影,看着他们缓缓走进修罗城,被黑暗屯吃掉。
“不用了,城中的人那么多,我们拦在这里,也是为了外面的人好,他们既然要到地狱里去,就让他们去吧。”
有个士兵接话说:“是啊……他们不知道城内,是怎样的炼狱。”
现在夜幕漆黑,按理来说是看不到多少东西的。
但是逐渐远离这个修筑了简易军事防御工事的地方,他们就看到了许多人。
灵均找闻莺要了刀,裁下来自己的衣服,给自己围住口鼻,然后就递给闻莺。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防病毒,但总归有点心理作用,能让他舒服一点。
在这种医学环境不发达的时代背景,他还真是不想往疫情区钻啊。
可恶,当初在学琴棋书画的时候,就应该学点医术的,外科他勉强还能看看,传染病真的束手无策啊!
闻莺接过来,点头致谢。
两人顺着街道往里走。
然后灵均就发现,里面的情景太可怕了,比他之前做的心理建设还要严重得多,说是人间炼狱都不为过了。
有人倒在路边,衣不蔽体,身上全是溃烂,皮肤发黑发乌,想必只要轻轻触碰一下那里的皮肤,就会有黑水脓浆溢出来,到处都是恶臭,蚊蝇重叠飞舞。
而至此,那人依旧活着。
他的胸腔还在微弱地起伏,因为呼吸困难,他张着嘴,试图汲取一丁点空气,眼神却早已浑浊不堪了,眼珠没有焦点地不会转动。
仿佛他还没有死去,就已经开始腐烂了。
而这不是唯一的个例,抬眼望去,整条街道上都是如此这般的景象。
看来这的疫病程度,比传言之中还要严重。
灵均不怕死地冒险蹲下来,打量街边的一个人,给他诚心道了歉,然后起身对闻莺说:“是黑死病。”
“何为黑死病?”闻莺问。
灵均这才想起来,黑死病是西方传进来的翻译叫法,而真正本土的说法:“是鼠疫。”
这种疫病在现在这种医学技术还不发达的时代,得病了就只能等死,看来两广的将军还挺有魄力,直接将城封了,不让疫病流到外面去。
不然大肆出逃的病患,会让整个国家陷于水火。
看这情景,这里的死亡人数每日都在上涨,又没有有效手段,只能等死到不能再死,城内已经没人会因为鼠疫再死了,才可能重新开放。
闻莺问他:“你还懂医术?”
灵均赶紧摇摇头,生怕他下一秒就要让自己研发出链霉菌来拯救世界。
他看着这人间炼狱,道:“那个神医,真的有在这里吗?”
如果是真的神医,那这里也不该是这幅情景吧?
闻莺轻轻摇头,他也不知道。
之前听老板娘说,两广之地还因为吃不上饭有起义的农民,他们一路走过去也没看到,也不知道是都病死了,还是被这边的将军给镇压了。
两人没往特别人多的地方去,只是这边到处都是半死不活的人了,他们无能为力,只找了个边缘些的地方等着天亮。
金钱在这里完全没有用了,往地上丢黄金可能没反应,但是丢个馒头怕是能直接打起来。
这怕是他们经历过环境最差的一次出行了。
两人寻个了城内寺庙的门口,平日里的佛门圣地也因为开门赈灾、救济百姓而变得破落不堪,和尚们早都不念经了,因为也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这里还有一些人,状态比之前街道上的人状态好一些,但都死气沉沉,连新来了两个人都不能令他们的眼皮翻一下。
挑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两人坐下。
聊了些可能性,也不得什么要领,于是说话声渐渐就小了。
这么坐着不太好休息,闻莺忽然听见灵均问他:“你累不累?要不要靠着我休息一下?”
闻莺垂了下眼睛:“不用。”
现在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林稍的声音,所有人都睡着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死去了。
灵均却笑着跟他说悄悄话:“可是我有点累,能不能靠着你休息一下?”
闻莺不答话。
灵均就当他的沉默是答应了,轻轻靠在他身上,瞬时觉得舒服好多,特别是腰椎得到了放松。
还好这边的人不多,空气也是难得的好,甚至还能闻到些很淡的草木的清香。
这就是两广地域的好处了,想来现在都冬季了,居然还是可以看到满眼映绿。
只是呆在外面,还是很冷。
灵均裹着厚氅,靠着闻莺休息,昏昏沉沉之间,就觉得这人身上很热,跟个小电暖炉似的,就悄悄往他身上凑。
他动作很小,隔一会儿才动一下,就很掩耳盗铃地想:现在闻莺说不定也迷糊了,估计不会注意到。
而全程感觉到的闻莺:……
自当初他在拜火教内看到灵均给他画了那么多副画,还有更早之前的……一个吻。
他真的很难猜测灵均对他的意思,也不敢猜测。
可是,事到如今,灵均都钻到他怀里了?!
他和之前发现与灵均睡在同一张床时一样,根本一动不敢动,僵着身体,脑袋也木木的、
然后灵均就发现这人身体僵硬,还以为被冻傻了,忍不住嫌弃他可真能装,这种情况了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冷。
他连眼睛都没睁,将自己的大氅解开一些,将闻莺也包起来了。
闻莺:“……”
闻莺一下子耳朵通红,还好现在灵均在睡着,不然他真的可能将看见的人,直接全部埋到土坑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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