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属于人类的嘶鸣,更原始的咆哮,庞大的身体被斩伤。但是伤痛明显更加激起,魔蛛的凶性。幽深长夜中,季笙歌明显,看到它背上三对眼珠在微微泛着墨绿色凶光。挫骨蛛挥舞着被斩断的断爪,猛地上肢张开獠牙利齿,吐出毒液。

    季笙歌手持短剑,快的像是残影。

    寒蝉是短剑。

    一寸短,一寸险。

    所以季笙歌剑招,以速度迅猛,角度刁钻见长。与魔蛛斗在一起,却未见劣势。夜滑如水,剑刃如霜。一腔积怨,越战越狠。季笙歌足尖轻点,鹞子翻身,直接窜上那魔物背部。

    下一秒,寒蝉直至插入,它背上人面魔纹眉心。

    嗷——

    一瞬间,腥风四起。黑夜中草木大地都在震颤,挫骨蛛被重创节节后退,剩于的六爪在地上刨出无数尖坑,想要将背上的人摔下去。季笙歌咬着牙,用寒蝉深深扎下去。

    扎下去还不够。

    她拔出寒蝉,伸手往里面去掏。

    她浑身脏的要死,兽潮通道也爬过了,更不在乎袖子上多沾些魔兽的血。她伸手顺这寒蝉的剑上往里面去掏。季笙歌只是试试。却不料,还真在这只三米长的魔蛛胸腔中摸到个滚热烫手的东西。

    不是内zang。

    硬硬的。

    有小孩子打的大号弹珠那么大。圆圆的,滚热的烫手。

    找到了。

    季笙歌死死扣住它往外撕扯,随着她的动作,挫骨蛛越发疯狂。季笙歌死死趴在在它背上,双腿紧紧夹着它的腰。这个时候她满脑到都是挖到魔兽内丹了。

    能换钱,能换钱。

    也不在乎,她死死抱住的是个面目狰狞魔蛛。

    终于。

    季笙歌高高举起手的那一刻,庞大的挫骨蛛轰然倒下。

    黑夜中,她的脸看起来有些狠厉,整个右手沾着翠绿色魔兽血液,越发险的手中那个赤红的珠子夺目。

    她这个模样实在是算不上美,但是落在谢殊眼中,到是有几分坚韧的味道。心动则意动,哪怕她不美,落在他眼中就是十分动人。谢殊从黑暗的密林中缓步走出来。

    “阿笙。”红绡跌坐在地上,余光看到趁着夜色从林中出,身长玉立的谢殊,“谢师兄也在啊。”

    季笙歌模样太狼狈,谢殊气质太逼人。谢殊走到,魔蛛身侧,扶着季笙歌跳下来。

    红绡也被陈影踉跄着伸手从地上拽起来。她浑身都要散架了,背上滚得全是泥。陈影逼她稍微好些,不过脸上花了些,还蹭了几道伤口,有些血迹。

    “你们都没事吧?”魔剑出鞘,地宫暴动。兽潮大部分被绞杀,但是总有些开了灵智的漏网之鱼。季笙歌借着谢殊的手,从魔蛛背上往下跳。手上抓着内丹珠子被她换了只手揣入胸口。右手腥臭的魔兽墨绿的血液,又蹭了谢殊一手。

    “多亏你来的快,不然我要这条命估计要交代在这里。”红绡说的心有余悸。

    不真正面危险,永远不知道生命如此脆弱。往日在门派中修行,不历练不知道修仙之途危机重重。觉得自己也算是修为小有增进。但是直面魔兽凶恶时候,才感觉到自己如此渺小。

    红绡都有些不好意思。

    刚刚挫骨蛛朝她扎下来一瞬间,脑袋里的走马灯都出现了。

    “阿笙,你突破了。”红绡言语中,有些艳羡,还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对,终于突破了。”太不容易了。一朝突破连升三阶,灵气充盈,季笙歌天生冰灵根优势就显现出来了。她身上灵力带着刺骨的寒意,连带着走过草木都结出一层薄薄寒霜。寒蝉古朴的剑身,也在她灵力得影响下,剑刃开始变得有些透白。

    “你的剑。”红绡明显也的看到了。

    “红绡师姐,我们先离开,这里不是说话地方。”陈影清秀少年,朝气蓬勃。往日笑起来嘴角有个酒窝惹人喜爱,只现如今他脸上蹭的全是泥。一脸正色,肩上还扛着被魔蛛,一爪子插穿小腿的林浅絮。

    季笙歌这才发现,她提剑救下来,不知道是红绡和陈影。还有林浅絮。

    “我们先回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林师姐的伤口得处理。”陈影出声,季笙歌才看到林浅絮,腿上哗哗冒血。她穿一身鹅黄裙衫,脏的不成样子,殷红的鲜血浸湿裙子,夜色中看着有些暗。

    “确实得处理,走。”

    谢殊与季笙歌御剑而行。陈影,红绡和林浅絮紧随其后。陈影御剑,红绡搀扶着林浅絮。林浅絮靠在红绡身侧,透过夜色看着,前面与季笙歌被谢殊拥在怀中,在夜风中翻飞衣角。

    气得眼尾隐隐泛红。

    两人之间的差距,在今夜彻底拉开。

    今夜漆黑漫长,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邵恨秋气得眼睛泛红,一掌重重砸在桌子上。

    无数魔蛛从地中泥土中爬出来,在虚妄幻境里横冲直撞,伤他凌霄派门下弟子。黝黑静谧的夜色,凄厉的惨叫此起彼伏。长老全部出动,但是即使这样,死伤也在急速上升。

    哪怕是试炼之前,早就发下接引符咒。真正能撕碎了符咒回来的也远远达不到出去历练的人数。

    邵恨秋越看脸色越发黑的像锅底。越生气背在身后手就攥的越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肉,脖子上青筋顿起。他精心安排的试炼,横生枝节,还有大魔气现世搅动风云。

    放出那些魔兽,伤他门下弟子。邵恨秋要是能咽下这口气就怪了。

    邵恨秋提剑而出。

    沈鹤在紫竹飞舟上坐镇。

    苍雪宗师尊萧柳与药谷师尊梅霁,忙的脚不沾地,照顾救助归来的弟子。

    好好紫竹飞舟,大殿之内,无数弟子躺在地上捂着伤口哀嚎。还有些心性不坚定的弟子,被死亡阴影和魔剑魔气一冲,当时就走火入魔。

    总是,就是乱糟糟一锅粥。

    “师尊。”人为未到,声音先到。

    季笙歌一身脏的要死,身后跟着清隽的谢殊。红绡和陈影搀着,走不了路林浅絮跟着进来。“师尊,林师妹受伤了。”

    “你们也遇到魔蛛了?”萧柳迎着季笙歌脏兮兮的手,看向她身后。林浅絮腿上简单处理了下,但是鲜血还是渗透绷带,顺着她小腿沾湿鞋袜。“走先去去后面处理伤口。”萧柳指挥着药宗的弟子,带着林浅絮往内室后面去。

    再转过头来,看看季笙歌几人,急切到“你们受伤了没?”

    季笙歌太脏了,红绡和陈影也没好到哪里去。狼狈的很,唯一看起来完好站着的人就是谢殊。萧柳这话也是问向季笙歌的,见她摇摇头示意无事。便转头面向,谢殊。“多谢,谢师侄救我门下弟子。”

    “应该的。”谢殊,霁月风光大师兄。一派矜贵公子彬彬有礼进退有度的做派。看的季笙歌眼睛都在抽抽。好像抱着在地宫,抱着她不撒手不是她一样。就连这种时候,他也牢牢拽着她。

    一个芝兰玉树,一个狼狈不堪。

    两人站在一起违和的很。

    偏偏谢殊紧紧抓着季笙歌不放手。苍白修长的手,与她十指紧扣。牢牢抓在手上,密不可分

    落在萧柳眼中。就像是两人,感情猛增。

    年轻人,到底是容易心生爱慕。

    更何况,危难中,男女之情是最容易猛增。若是谢殊真与季笙,能长久走下去。也算是一段佳话。“你回去好好,收拾。今天早点休息,明日不要下飞舟。”

    交代完,便放几人离去。

    真的乱套了。

    季笙歌被谢殊牵着走。

    看着大厅里哀嚎着的伤患,被药宗弟子按着处理伤口。还有胡乱发狂,叫嚣着要打要杀的弟子,被人抓着回去。季笙歌看在眼中颇为唏嘘。她到这个世界也已经很长时间了。

    一直从未如此近距离直面别人生死。

    现在真正看到那些人哀嚎的模样。季笙歌挺庆幸自己,修为突破了。实力越强,小命越稳。

    “发什么呆?”与萧柳告别之后,红绡与陈影离去。偌大走廊出了来来去去的弟子,季笙歌又于谢殊站在一处。谢殊她身边走了一步,他身上的墨香味裹挟阴影就笼罩了上来,让季笙歌微微感觉有些压抑。

    “没法呆,在看那些弟子,感觉他们好可怜。”

    无妄之灾。

    说来这场风波,是因为魔剑引起的。始作俑者是谢殊,原因是为了救她。所以季笙歌很内疚,这事她有责任。

    “我不喜欢你,看着他们。”放她出手搭救同门,谢殊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大度了。那只半大挫骨蛛可以成为她的磨刀石,又能在同门中刷个好印象。

    一剑双雕。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并不代表,他宽宏大量,可以容忍她关注些无关紧要的人。

    谢殊不喜欢,她那双杏儿眼瞧着别人。哪怕只是片刻关怀都不行。在幻境中,是她先来招惹自己,那么就该牢牢负起责任。他步步逼近她,逼得她后背僵直靠在墙上,被迫抬眼看着他清隽眉眼。

    感觉着他呼吸间暧昧的炙热,垂下来的发丝也有些撩人。

    “我没看”饶是季笙歌也无从辩解。她虽然不理解,但是能看出来谢殊不正常的占有欲。她亲眼见过他的幻境,知道经历种种之后谢殊骨子里的疯狂。她不想与他争,脑子里微微一转转移话题。“就是感觉有些复杂。这场风波,破坏了试炼。代宗主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试炼的弟子也的遭罪了。

    季笙歌学乖了,后半句话没说。

    谢殊听到她的话,眉目垂下来,声音微微有些淡的,“邵恨秋估计要气疯。”

    谢殊说的有些夸张,倒也没说错。

    邵恨秋看着大度,其实小肚鸡肠。他对这次试炼下了多少功夫有目共睹,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想要提高声望的算盘直接落了空。不止如此,恐怕还在诸位长老心中大打折扣。

    谢殊想到这里笑了。

    他模样生的实在好看,撩开季笙歌耳边的碎发,垂着眉眼样子看起来格外撩人。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听得季笙歌心跳瞬间漏了几拍。

    “我去收拾一下,太脏了。”饶是季笙歌脑袋清醒,直面谢殊的那张脸还是止不住脸上像是火烧。她身上是真的脏,她自己都受不了自己身上这股味道。也不知道谢殊是怎么抱得下去的了。

    “是该收拾一下,确实太脏了。”谢殊不放手,却点头。一派正经的那模样,看起来十分欠打。

    季笙歌不想与他争,挣开谢殊的手,推开房门往房里去。却在关门的瞬间,被身后一只修长手抓住门扉。

    “谢师兄?”季笙歌有些不明白昂起头。就在她迟疑的时间里,谢殊拉开门扉,整个人正大光明挤了进来。

    登堂入室。

    “谢师兄夜深了,有什么事明日在说。”谢殊背人的时候,浑身气质森冷有些逼人。季笙歌摆着手不敢推,下意识有些慌,想将他安抚出去,却见谢殊瞟了她一眼,轻轻关上门。

    临时休息屋子。

    干净整洁,一眼能望到头。

    季笙歌一个人住还觉得大,谢殊进来空间瞬间就不够了。

    “明日再说为什么要明日再说?”谢殊站在房中环视一圈,又回身走到季笙歌面前,“你我之间,需要这么疏远?”

    “不是疏远。”

    “实在是男女有别。”

    谢殊漆黑的眸子沉沉,落在身上像是有千斤。有人在时候,谢殊还收敛些。没人了,那张清隽的面容上的表情,就跟掐着她手上伤口时的样子,莫名重叠。神情克制又隐隐带着压抑的疯狂,清隽的面容,在烛火的映照下,有几分说不出的暗色。

    看的人心扑通扑通直跳。

    “男女有别?”谢殊嗤笑一声。

    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抱着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男女有别?”谢殊寸寸逼近,季笙歌节节后退。她不只是抱过他,还见过他不堪的一面。

    “背叛,诬陷,被圈禁”

    “‘金屋藏娇。’”

    谢殊言语很平淡且刻薄。那态度,就好像述说是别人的经历。“你见了那么多不该看见的。”

    “现在跟我说男女有别?”谢殊寸寸逼近,颀长的身影裹挟着大片的阴暗,罩头笼罩下来。那样清隽的脸背光。那样漆黑深邃眸子,俊秀面庞,纤薄的唇微微抿紧。

    漆黑幽深深的眸子就那么眷恋的流连在她脏兮兮的眉眼上。

    欲念深重,难说清白。

    “那只是”为了自己。

    被谢殊那双幽深的眸子的盯着。季笙歌,临到嘴边的后半句话被她咽了回去。

    那只是什么?

    那只是,情况紧急?那只是,事出有因?

    无论那种回答,说出来都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像是苍白的辩驳,欲拒还迎的勾引。含糊不清的言语,虽然称不上欺骗,确是十成十的诱导。

    人都是按照自己思维去判断。

    谢殊也不例外。

    把季笙歌逼到墙角。

    清隽的脸也越来越近。

    “那只是,情况突然。”两人呼吸相缠,谢殊的薄唇近的像是要亲上来一样。季笙歌被逼的退无可退,她有些不敢抬头直视谢殊,那双极具倾略性的眼眸。微垂眼帘睫毛轻颤,“我没想过,你会记得。”

    虚弱没有底气的辩驳。像是解释,又像是什么都解释不清楚。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记得?”谢殊的声音像是嗤笑。说话间的呼吸,炽热的像是亲吻。“现在狡辩。”

    “迟了。”

    “你看到了太多不该看的。”

    “你走的太深了。”

    “我不管你是无意还是刻意,你都跑不了。我们就会这样连在一起,长长久久这么走下去。”谢殊言语温柔,确是诅咒。幽深的眸子深沉却带着几分执拗的执念,黑的吓人。

    让人背脊生寒。

    那么直勾勾逼着她,让她避无可避。逼得季笙歌直视自己心底欲望。

    将那模棱两可幕布撕碎,让她再也难说不知。

    谢殊堂而皇之,登堂入室。季笙歌到底拿他没办法。借着身上脏为借口,匆匆躲入内室。泡在浴桶中,半张脸都埋进去。只留一双杏儿眼,摇摇看着门扉屏风后面,隐隐约约映出的高挑身影。

    羞耻的耳朵尖都鲜红。

    谢殊一腔执念,毫无遮掩。季笙歌被迫卷入旋涡中。虽然她对谢殊没有那种想法。但是进门时候,被他拉着逼迫一番。心上,一池清泉明显起了涟漪。而且因为这段插曲,谢殊的存在感就变得尤为强烈。

    即使是躲在内室,关着门,缩在屏风后面的浴桶中,季笙歌都觉得自己脸上烫的能冒泡。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到这种程度。也不知道,谢殊的杀招等在这里。

    现在怎么办?

    这种时候洗澡,总有自荐枕席的嫌疑。

    但是她是真的脏,季笙歌感觉自己头发丝都黏糊糊的。那种从蜘蛛巢穴爬出来的感觉,想起来都想狠狠打个哆嗦。更不要说,她突破了,身上黏糊糊不舒服。季笙歌都不知道,谢殊是怎么能对她那样模样,说喜欢的。

    口味太重。

    季笙歌心里乱糟糟,洗澡也洗的有些慢腾腾。时刻注意着,窗户上映照的人影,生怕谢殊不安分。

    这方面她想多了。

    谢殊入魔之前称的上一句霁月风光,入魔之后也不是什么卑鄙小人。

    自然敢不出偷窥的事,他向来都是正大光明。

    季笙歌磨磨蹭蹭洗干净,泡的身上都起皮了,水都凉了,这才擦干水渍,披着湿漉漉头发出来。

    柳叶眉,杏儿眼,脸颊酡红,杨柳细腰。白生生的手,拢着一身素色衣衫,从内室出来。不是十分美艳,却十分动人。

    情人眼里出西施。

    季笙歌这般模样,落在谢殊眼中。

    像个妖精。

    比朱玉那双薄底水红艳色绣鞋踩在胸口的时候,还要十足惹人心动。谢殊原本觉得自己称得上正人君子。但是,她这般模样出现,他一瞬间就尝到了欲望的味道。

    谢殊才知道。

    他原来也称不上君子。

    谢殊坐在桌子上,手里还拿着一卷书。他此时偏过头来,目光沉沉望着她。看的季笙歌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穿的不妥帖,惹的他这般模样。“过来。”指尖敲在桌子上,的他清冷的声音有些暗哑,莫名听起来有些勾人味道。

    季笙歌下意识有些想躲,但是这巴掌大的屋子能躲到哪里去。

    “别让我去抓你。”谢殊不是威胁,只是在平静的述说事实。

    季笙歌磨磨蹭蹭凑过来。

    还没走进,便被他抓着手腕拖进,跌坐在膝盖上。炙热的胸膛,一身墨香,撞了满怀。谢殊脸长的清隽,但是作为男子。身长玉立,该有的一样不少。抱住了,男女身体差异就格外明显。

    她推着他手臂的,下意识挣扎想起身。被谢殊哑着嗓子圈入怀中。

    “你最好别乱动。”谢殊说这话的时候,气息稍稍有些乱。“不然我可不保证发生些什么。”

    幻境中。

    谢殊坠落山崖落命悬一线的时候气息没乱。被朱玉囚禁百般调戏的时候气息没乱。在无尽的追杀诬陷中,气息没乱。

    此刻谢殊气息乱了。

    哪怕只是一丝微微的变化,却叫季笙歌心惊的厉害,不敢再动弹。她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清香,抱在怀里软软的。她从来都穿浅浅的青色衣袍,谢殊也趁这她沐浴这段时间,换了身浅色衣袍。

    走进了,坐到了谢殊怀中。

    季笙歌这才看清楚,谢殊没有在看书。只是在比对东西,桌子上摆着砚台,狼毫,还有一打没有画完的符咒。

    “这是给我?”不是她不要脸,而是谢殊画得符咒太眼熟。那分明是尚未完成的隐身符,只画了一半,鲜红的笔墨没干。在灯光下,泛着艳红的色泽。

    “是。”知晓了欲望的滋味,谢殊把下巴靠在她肩膀上。他眯着眼,浅嗅着她身上熏香,心里稍稍有些柔软。“你在幻境中,符咒耗费的厉害。”

    他虽然沉沦在幻境中。

    但是感官混乱,却并不影响他的神智。就像是做了一场极其久远的噩梦,梦中忘了许多事情。但是梦醒之后,记忆就全部回笼。谢殊抱着季笙歌挪了个姿势,复而捏着她的手,拿起笔一点一点画下去。

    季笙歌善符道。

    但是她用多时基础符箓,而谢殊抓着她手画得是高阶符箓。他在教她。只是这个教导不正经,更像调情。他捏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又认真又暧昧,一点点,把她损耗符箓补回来。

    “你今日是不是得了个内丹。”两人挨得极近,谢殊说话的时候。炽热的气息正好落在她脖颈上,顺着衣领渗到锁骨。

    激的季笙歌有些不自在。

    “嗯。”她从那半大魔蛛身上掏出来的。

    洗澡时候,季笙歌顺手把它也洗了。拖在手上一颗弹珠大的赤红珠子,里面似乎泛着会流动火焰。看起来色泽艳丽的很,摸在手上也像它的颜色一样滚烫。

    “内丹不大,成色也差了些。”兽潮暴动,母体身死。新的母蛛还没长成,就惨死在了她手上,成色自然是差。

    “我是留着,还是拿去卖晶石。”季笙歌是头一回拿到这种东西。自己凭本事掏出来,她是相当自豪。

    “拿去卖也换不了多晶石,不如留作纪念。”谢殊估了下价值,把内丹放回的她手上。说话间隙,手上半隐身张符咒最后一笔落下。

    “夜深了,我们安睡吧。”

    谢殊说不是安睡,而是我们安睡吧。

    所谓的画符箓,和内丹不过都是铺垫。他把东西放回季笙歌手上,忽忽悠悠把话就扯到了安睡上面。态度顺理成章得寸进尺。

    饶是季笙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差了几秒的时间。谢殊已经收笔,把符箓归拢好,放在桌上。

    抱着她起身。抱着她起身?

    季笙歌瞬间就炸毛了。“谢师兄!”

    “叫谢殊。”她挣扎在他看来,轻的像是鸟儿翅膀扇了两下。“你最好别乱动。”谢殊有些难以启齿的欲望,她越挣扎反而越刺激。“我只是想抱着你而已。”

    “但是,你再乱动。”

    “我不保证,发生点什么。”谢殊说这话的时候,终于撕裂了平日里的伪装。

    他是魔头谢殊,不是凌霄派霁月风光的大师兄。不尝男欢女爱欲望的滋味,不是因为他是正人君子。而是因为他对旁人没有这样的欲望。但是现如今他有了她。断却的七情六欲就回来了。

    季笙歌被放到床上。

    她的头发散了一床,还没起身,谢殊欺身上来。

    他身上的墨香越发浓郁,举手投足之间压迫感更甚。季笙歌还没来的及跑,就被拖着手腕抓了回来。被谢殊压在床上的时候,她紧张眼睛都不敢眨。季笙歌直勾勾看着谢殊清隽的脸,脑袋里飞速考虑自己要是喊救命的话,有谁会来帮她。

    他不喜欢她的眼神。

    谢殊不开心。

    掐着她的脸,封上那张微微张开的檀口。呼吸缠在一起,人和人缠在一起。然后就在季笙歌以为自己要翻船的时候,谢殊猛地遮住她的眼睛,喘息一声,将她翻个身,在她身后躺下。

    “别看着我,我怕我忍不住。”

    季笙歌不懂了。

    抱她上床的是他!压着她亲的也是他!现在说‘别看我,我怕我忍不住’的也是他!

    好家伙!

    说和做的都是他。

    谢殊这一番话,倒像是她是夜间勾魂的妖精。

    心怀不轨,半夜登门。

    要乱他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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