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渺渺,寒庐幽静。

    谢殊伸出探寻的指尖,被人反手牵住。

    他膝上一重

    是有人跪在褥上爬过来的感觉。对方的身子略沉,手压在被褥上擦过膝盖,身侧,慢慢压过最后屈膝坐在腿上

    撞入满怀梅香凌冽,季笙歌额头靠在谢殊颈间摩挲略痒,

    三千青丝细软,丝丝断人心肠。

    单手穿过他精瘦的侧腰虚虚抱着,呵气在谢殊耳际阵阵酥麻。“我没玩。”季笙歌下巴抵在他侧颈窝上,嗅着他身上墨香混迹着的药香。

    月白色裙摆压在他青蓝深色长袍之上。

    泾渭分明,却紧紧相依。

    “我只是想要你。”

    ‘无耻。’谢殊气得微微战栗。

    因为声音嘶哑吐出这两个字,尤为艰涩,虚弱惨白苍白额间渗出一片狠厉,猩红的眸子中似有黑暗旋涡在席卷,面上冷冰冰的嗤笑不及眼底。“你就这么怕死?”

    谢殊像是难以忍受,撕下她攀附在背上的臂膀。

    抓着她肩膀按了下去,季笙歌哪里抵得过他。一阵天旋地转,两人颠倒了个。谢殊重的像山,欺身而上压迫感罩头落下。

    猩红的眸子,单单只一个眼神背后冷汗森森。

    季笙歌被谢殊反手,困在床榻之间半点都动弹不得。

    而且因为鲁莽她跨坐在谢殊身上。谢殊轻而易举,摸到了她左脚踝。修长手掌稍稍用力,就像是撕碎了蝴蝶的翅膀。

    “咔嚓——”骨头碎的时候发出的脆响。

    瞬间的剧痛,叫她脸色蜡白了,身体发出战栗。

    “你也知道疼?”谢殊冷笑神态癫狂,倾泻的占欲,扭曲的着他的心。“你该是知道疼的时候了”

    粗重的呼吸有些凌乱,他沉迷在她温软的梅香之中。又爱又恨,“你再疼有我疼”

    谢殊是笑着的。

    但是他笑的绝望悲戚恨意滔天

    原本谢殊不觉得自己可怜。

    但是她的出现,几次三番捉弄,玩弄于鼓掌,让他深陷其中却不得解脱,却又弃之不顾。

    将他活活,戏弄到可怜。

    现在却口口声声说想要他。

    卑劣!

    疼痛让季笙歌倒抽一口冷气,谢殊杀意刺激着她神经。但是她现在这个时候不躲,反而蜡白着一张脸,凑得更近了。

    努力挣扎着用手攀住谢殊的脖子,拉的更紧些,凑上红唇去努力亲亲他的脸。

    “我也是人,当然怕死。”

    季笙歌脚疼的钻心,所以气息也是乱的。

    就算这样也没放开。

    她喘着粗气,努力深长脖子去亲谢殊苍白的薄唇。但是够不到,只能够到他的下巴。

    谢殊脸生的清隽,就算是煞气登顶让人战栗的时候,也是极俊美的。她小声抱怨又小声辩解,胡乱亲一口又抬起眼来,专注的盯着谢殊那张背光浸在昏暗中,妖异的脸庞。

    “我没说谎。”

    “你想你想我要是跑,你昏迷的时候我肯定也跑了”

    “毕竟你现在又瞎,又哑,我刚才站你面前半天你都没有认出来而且,而且我跑路,你说我是不是得想个办把右脚上的,什么环,想办法给弄掉?”

    季笙歌疼的直抽气。

    还要抬起右腿抖了抖脚踝上的缚魂环。

    谢殊看不见,她带着他的手去抹脚踝上的东西。然后先发制人,顶着谢殊一身煞气和杀意登顶的时刻。

    一脑袋扎进他怀中,使劲蹭,蹭的衣襟松散,发髻凌乱。

    “没有骗你。”

    “山涧那次我不是跑。”

    “那是个意外,我是救红绡意外被传送到了凌霄派。”路遥归是个傻逼。季笙歌想到这里就气得脑仁疼,她捧着谢殊脸越发不让他退开。“回来之后,就被关了禁闭,罚到思过崖面壁思过。”

    她像藤蔓缠人的很。

    捧着谢殊的脸,细密密的吻落在唇角侧脸。柔软细嫩的唇瓣,带着炽热的温度吐气如兰。

    谢殊眼尾猩红,指尖深深刺入掌心,纵然心里恨意到达顶峰。可笑的是,她攀附上来的时候,他依然会战栗。

    情不由衷。

    “我跟顾慎什么事都没有,不是你在思过崖看到那样子。”

    “山涧那次夜袭是魔教策划,动手的殷护法,起因,是因为顾慎。但是,到凌霄派之后,我是想跑去寻你的。”

    “但是顾慎看的紧,我打不过那家伙,那天晚上逃跑被抓回来。”

    “我脸都划花了。”季笙歌蹭着蹭着,就拉着谢殊手往脸上摸。

    多浅的伤口啊!早就愈合的了。

    季笙歌就是欺负谢殊现在瞎。

    视觉和触觉,再感官上差距尤为远。

    谢殊抬起略带薄茧的手指,探寻者去触及季笙歌的脸只是能摸到浅浅的印子。余下全是她细腻的侧脸,触及温软如凝脂。

    纤细的脖颈,较好的眉眼,和软软的柳叶细眉。

    季笙歌昂攀着谢殊的脖颈昂起脸来。趁热打铁,睫毛轻颤细细遮住杏眼。细密密吻,落在他的唇畔侧脸。

    亲到谢殊浑身战栗,亲到他眸子猩红中杀意绝顶却,也的不堪承受。“你那天晚上若是在来的迟些”

    “你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她不是在恐吓谢殊。

    思过崖失足坠落,百分百死透透的。毕竟,她是修士,她又不是大罗金仙金刚不坏。

    季笙歌的话勾起了谢殊那天晚上混乱画面。

    她从黑夜的高崖之上翩然坠落,如同一片青色飞絮,轻盈的仿佛会烈风呼啸撕的粉碎。虽然谢殊当时被心中翻涌的侵的占欲与翻涌恨与爱交织支配。

    杀意与恨意,犹如滔滔洪水冲击着他的心间。

    但是!

    在那一刻,莫名的恐慌,还是让他还是护住了她。

    没有别的原因。

    她只能死在自己手上,也只可以死在他手上。

    谢殊可以亲手杀了她,摧毁她,圈禁她,都可以。但是他无法面对,无法接受,她就那么悄无声息死像一片羽翼,就那么倒在自己面前。

    满身鲜血。

    这个认知。

    光是想起来,谢殊都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

    那是锥心的痛。

    是挚爱被从手心里剥夺的绝望。好像他再恨,再愤怒,再悲戚,都无法挽回半分。她会像是水中花镜中月一样,永远留在梦中,去却永远无法触及。

    谢殊恨她满嘴谎话。

    却也惧怕她会吐露真言。

    他怕她吐露的真言中,半分自己都没有,所有的恩爱都是镜花水月幻象一场。

    也恰巧就是在他战栗的这一刻,季笙歌拥住了他。

    “还好!你来了!”

    千钧一发。

    季笙歌无耻的从唇角慢慢往下亲,为了调情调的足够暧昧,她亲了亲谢殊轻颤的喉结。

    看着他从满身杀意滔天的模样,变得踌躇,脆弱,惶恐不安,她重新埋首埋在谢殊胸口。听着他胸膛下心脏炽热跳动的声音。

    奸诈地舔了舔唇

    谢殊一腔杀意与愤怒落了个空,他虽然神色没有崩塌。但是他明显缓和下来神色,鼓噪却不安的心跳,依旧透漏出了他惶惶不安的内心状态。

    “你又骗我。”谢殊哑着嗓子,喃喃自语。他本来说话就艰难,声音一低沉就越发脆弱的不堪一击。

    “我没骗你。”杀意缓和本来就是顺毛的第一步。季笙歌趁热打铁,步步逼近,拥着谢殊贴的更紧了,她眨巴着水杏眼。

    狡黠的,像个夺人性命的妖精。

    温柔刀,刀刀致命。

    “不信你去问问沈鹤沈长老就知道,他是你小师叔,肯定不会帮我!”

    “阿歌。”

    谢殊清隽面容苍白像纸,喉结上下轻轻滑动。似是在崩溃边沿苦求的信徒,一朝得到神明的眷顾一样。

    “你爱我吗?”谢殊嘶哑的声音,说话真的听不清楚。需要凑得特别近,从嘴唇煽动形态来分辨他说的是什么。

    谢殊像是在祷告,像是在奢求,像是喃喃自语。

    “爱。”季笙歌终于予以回应,她贴在谢殊耳边字字惑人。

    “再说一次。”

    “我爱你。”

    “你又骗我。”

    “我没骗你。”唇齿相缠,气息交融。“阿歌爱谢殊。”

    衣服摩挲在一起,青蓝深袍子压在月白灵织之上。

    呼吸间急促的喘息,谢殊苍白清隽的脸上露出几分渴求,猩红的眸子中执念与爱恨几乎盛满。“那你再说一次。”

    “你想听我慢慢说给你听”

    声声诱惑。

    一室柔情蜜意,屋外阳光正好。

    以一条腿的代价换回来自己即将黑化值爆走的爱人。

    季笙歌觉得还是值得。

    毕竟不拧断腿,谢殊拧断的可能就是她的脖子。她在外面正在煎药,东边屋子里那里传来细碎的敲击的声音。那是谢殊在叫她,季笙歌匆匆揭开药罐盖子,透过白渺渺的热气,眯着眼,瞧了下药罐里咕嘟咕嘟冒泡中药汤剂。

    盖上盖,调成文火,这才慢慢站着起身。

    她顺手从门口抓来自己削的拐杖拄着,一瘸一拐从院子里绕道东屋。

    今日太阳不高,微风习习,吹得院中枇杷叶发出细碎的响声。

    季笙歌慢慢登上台阶,站在门口扶着门扉,轻笑着向里面张望。

    “你醒了?”

    谢殊眼瞎,声音艰涩难辨,但是听力正常。

    他刚刚睡醒,眉间神色间不见疲惫之态。端坐在床榻之上,凤眸上被白布围着。只漏出额头与下半张脸。

    好一个苍白病弱的清隽的公子。

    听到她的声音,便放下手中竹筷,伸出手来摸索着来伸向她。“嗯!我睡醒了,你不在。”

    谢殊很粘人。

    可能是因为她‘前科累累’的缘故。

    季笙歌想到此处还是有些庆幸,毕竟谢殊当时确实存了杀她的心。若是她当时退了,逃跑的话,搞不好断的就不是腿。

    现在想来,还是有几分劫后余生庆幸的。她跨过门扉,慢慢走进来。

    “想我了?”

    山涧夜袭的事,撕开了谢殊一直伪装的温柔假面。暴露出他骨子里压抑的侵占欲,过度的爱恨,人性中的黑暗面。谢殊一如季笙歌预料中的磨人,任何一点冷淡,都可能招致他索取无度。

    为了证明,她爱他。

    一遍一遍的说。

    “想你了。”几日目不能视的日子,谢殊已经隐约能感觉到她的气息。他抬手就能极其自然的握住她手掌,将她带到身边。他态度是固执不容拒绝的那种。好在他还没忘记,季笙歌左腿让他捏断了。

    动作虽然霸道,但却很平稳。

    “你在熬药?”不用拥入怀中,就能闻到她身上苦涩的味道。

    “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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