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云凝爱极了季澜,也恨极了季澜。

    所以再见到朝思暮想的那张‘故人’脸庞。廖云凝搭在椅子上白玉般的手背上,下意识青筋暴起。

    她望着的季笙歌的眼神极其的复杂。漆黑眸子里,有贪婪,有眷恋,有憎恶,还有慈爱还有更多更复杂的冲突与黑暗翻涌

    直勾勾盯着她瞧。

    廖云激动的瞳孔都在轻颤,整个下颚肌肉都有些紧绷。像!真的太像了!季笙歌虽是女子,但是跟季澜如出一辙。

    她跟季澜的像,不是顾慎那种被刻意诱导精心□□浮于表面的假象。而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相像。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出自一脉,是无法分割的血脉至亲。

    这是,季澜的女儿!

    廖云凝看着传音玉中,那张似曾相似的脸。骨子里隐匿沉寂了许久的疯狂,丝丝缕缕从骨髓中探出头来。

    她偏执迷恋的在搜寻着季笙歌身上挚爱的影子。但是季笙歌与她父亲季澜越像,她和季澜不像地方就会像一柄利剑瞬间刺穿她的咽喉。

    无时无刻不是在提醒她,这是季澜与阿嫣的女儿。对,季笙歌是季澜和阿嫣的女儿。她不只是带着她最爱之人血,也带着她最恨之人的血。

    廖云凝只要看着影象中的女子,就绕不开季澜和阿嫣的的阴霾。爱就会纠缠着恨。整个就像是落入冰火两重天境地中。

    一会被烈火灼心,一会又犹入冰窟。起起伏伏,反反复复,纠葛至深之至生死无解。

    所以廖云凝看着季笙歌眼神,复杂执拗又古怪。古怪到,叫顾慎都察觉到,下意识侧头多看了一眼。

    廖云凝余光瞥见,顾慎转过脸来。

    忙捏着帕子捂住胸口,像是气闷一样,美目垂落下来盖住眼眸的。身子下意识靠像铜雀的方向,压下了心中翻涌的百般爱恨,嘴角露出淡淡的浅笑。

    “小姑娘脸长得挺招人喜欢。”

    季澜也招人喜欢。

    季澜不的脸不是十全十美的好看,廖云凝见过比他更俊俏的男子。但是季澜很有魅力,而且季澜的魅力,不是言谈举止,或者穿衣装扮透出来的sao。

    他那么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就足够惊艳。

    自成一道风景。

    这一点上,女儿随爹。像,但是又不完全像。因为季笙歌不如他爹季澜惊艳。到底还是次了些,毕竟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女儿。

    带着那个卑贱女人血脉,玷污了季澜。

    廖云凝望着传音中呈现幻影,嘴角的笑淡了下来,复杂的目光的上上下下反复打量。语气酸溜溜的:“就是太瘦了,穿的又落魄,气质不好。”

    廖云凝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有些小家子气看起来性格也软懦弱”

    顾慎让廖云凝一句话呛的岔了气,端着水杯,含着嘴里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咳得撕心裂肺。

    “大娘!觉得这丫头?懦弱?”顾慎第一次见季笙歌的时候,也这么觉得。他觉得那丫头,很熟悉,又长得好乖,性格又讨人喜欢。顾慎就是被她那张脸骗过去了。“笙歌这丫头,奸诈。大娘,别看她长得乖,一肚子坏水。”

    顾慎转头趴在廖云凝耳边提醒,却惹得廖云凝别有意味的低头一笑。

    一肚子坏水才对。

    季澜也是一肚子坏水。

    所以季澜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是盏省油的灯。

    廖云凝撇了一眼顾慎,神秘莫测的浅笑不语。只是目光落在季笙歌影子身上,确是柔了下来,只是温柔了没有两三秒,便又冷厉了下来。“这丫头,看着性子有些内敛。她应该是不喜欢毛躁的人。你若是喜欢人家,脾气肯定得收敛一下。”

    “不过你长得俊俏。”廖云凝望着自己养大‘儿子’,笑的格外妩媚温柔,“世间女子也爱好皮相,你别鲁莽,奈着性子,嘴甜些去追”

    “你看看你两多有夫妻相”

    “在一起,必定是佳偶天成”廖云凝一语双关,心思隐秘没人知道。她说是顾慎与季笙歌,但何尝不是在隐秘说自己和季澜。

    季澜的女儿,当初没投胎做她女儿嫁给顾慎也差不多,往后她也是她母亲

    霜花绽放,寒气肆意。季笙歌与澎湃灵力中间醒来。

    她盘腿坐在思过崖的半山腰石头上。面前偌大一片地,全是被她历劫时雷劫和寒气冰晶生生折断树木。乍一下睁开眼,本能褪去意识开始占据身体。

    季笙歌像是不确定这是自己所作所为一样,活动了下下筋骨。她身上被寒气包裹。新穿的灵织羽衣之上,全是细碎冰渣子。从大地缝隙之间刺出的冰晶粗壮,直插过头顶的高度,将她团团照在里面。

    这是她干的?

    季笙歌有些不可置信。她手掌有些颤抖按住冰晶,手贴在冰上感觉不到凉。冰晶与她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共鸣,仿佛这是受她力量指引的。季笙歌只摸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随即从石头上跳下来。

    她身体更轻盈了,五感也更明确。

    而且呼吸吐纳之间已经能感觉到天地灵气。她站在思过崖半山腰,遥遥往凌霄派大殿望去。目光一下锁定了,站在凌霄殿前谢殊修长的身影。

    只是季笙歌看着谢殊颀长的声音,嘴角的笑还没有浮现。就瞧见了,谢殊侧肩膀之上挂着个赤红肥硕的东西。

    谢殊穿一身黑袍,所以那个赤红的东西就特别明显,好大像个吸饱血的巨大血蛭。

    季笙歌过完雷劫,脸上笑容一停滞,再伸手召出寒蝉。灵力愈发充盈,流转迅速,寒蝉用的越发得心应手。

    而且随着她灵力催动,寒蝉开始发出嗡鸣声,并且一遍一遍冒出更多寒气。寒蝉是古剑。而且剑身满身斑驳污渍,随着灵气肆意,剑身上斑驳褪的更多。

    露出剑透出莹白更多更广,此时寒气四溢。乍一看就像是千年寒冰雕琢而成利剑,剑身中间那一点精血赤红就越发危险扎眼。

    季笙歌飞身跳上寒蝉时候,清楚听到了一声异响。那是一种生物的尖啸响彻天际。只是的不知道是鸟鸣,还是虫鸣,还是她的幻听。

    季笙歌迎着一众凌霄派弟子嫉妒艳羡的目光,从思过崖如同利剑飞了回来。她生的美,又穿一身羽织华服。寒蝉嗡鸣的声音,加上她扬起裙摆和青丝,跳下飞剑的轻盈之姿态,越发如同扶摇仙子落在凌霄之巅。

    她雷劫过完,修为提至心动期。

    而且季笙歌要么不突破,一突破就是一脚踏入心动期后境。

    要知道心动期再过一阶,就是金丹期。就光这修行速度,在如今弟子中,除了惊才绝艳的谢殊无人能比肩。

    所以季笙歌现今时今日,早已不能与往日而论。她越厉害,山门弟子不服的就越少,闲话就越少。

    修为越高,面容越美。季笙歌本来就长得俏丽,此时像是换了身皮肤一样。冰为骨,雪为肌,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窈窕玲珑之姿,举手投足皆是气度风华。

    叫人不感直视

    本来冰灵根的人,骨子里都是有些冷傲的。

    但是季笙歌天生笑唇,眉目含情。所以她看起来傲,但是不冷。尤其是那双含情杏眼,随意那么一扫,总是让人莫名的脸红心跳,喉咙发热。

    她匆匆从凌霄殿前过,叫一众山门弟子看直了眼睛的。

    谢殊看到季笙歌顺利度过雷劫之后,便转身回了偏殿。

    他气息有些乱,脚步又些沉重。有种承受不住的压迫感压在脊柱之上,有什么东西缠着他的心,扎根与他血肉在抽取养分。

    想到这里谢殊稍稍侧脸,正好对上屠人归那对狡诈又奸猾橙黄黄的大眼珠子。屠人归长得人脸虎齿,满嘴尖牙。

    看到谢殊还贱兮兮的咧嘴一笑,谢殊让人想锤烂那张脸。

    奈何屠人归是抓不到的,就算是谢殊想捏碎它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屠人归今儿心情好就躲一下,若是心情不好,就贱兮兮的在谢殊骨节分明的手掌中化作红烟来回切换。

    更过分的时候,会化作季笙歌的脸来调戏他。

    季笙歌推门而入的时候,正是屠人归变作她模样,趴在谢殊怀中笑的一脸奸猾娇笑的模样。

    季笙歌是循着谢殊肩上诡异的红影而来。

    脚跟脚进去了偏殿,却没有见到诡异红影。只看是隔着隔断影子,看到一个女子趴在谢殊怀中说话。

    谢殊站在内室,她站在外室。中间的隔一道纱帘和镂空雕花木质隔断。季笙歌看不到是谁,只隐约看到个女人轮廓。

    她只听到一声娇笑,然后就三步并做两步,绕道隔断后面。眼疾手快,一把薅住了那个趴在谢殊身上‘妖精’的手臂。

    提过来一看,赫然是穿着跟她一模一样的人。一模一样的衣服,一模一样的身段,一模一样的脸,举止眉梢都透着股轻浮妖媚感觉。

    “屠人归!”

    季笙歌目光阴寒,一把抓烂了屠人归的脸。

    “那么大声,你想吓死老朽吗?”眼瞅着她这个正主归位,屠人归毫无悔过,它就顶着季笙歌面貌,换了个姿势,站在她对面与她争锋相对。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身段,表情。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气质却南辕北辙。

    屠人归不怕谢殊,但是他有些忌惮季笙歌。因为这丫头和谢殊不同,季笙歌没什么心魔,她本性就是是正邪参半,心眼蔫坏,人又机敏。

    若是叫她闻到阴谋了的味道,单凭她在谢殊心中的位置和影响力。若是跟非要跟它拼,谢殊不过就是她手上一个被随意摆弄的提线木偶。

    毫无用处。

    屠人归努力了很久,怎么会叫季笙歌毁了他的心血。

    “小丫头一段时间不见,变漂亮了。”屠人归说话一股人渣味,它顶着季笙歌的脸,眼睛确是一双橙黄色诡异的竖瞳。眼神轻浮又贪婪,从下到上慢慢盯住季笙歌的脸。“脸正,条顺,漂亮。”

    屠人归夸,让人脊背发凉。

    “你能不能不顶着我的脸说这种话。”

    “恶心”季笙歌见到季笙是天生亲近。

    看见屠人归就是毛骨悚然。果然让人感到亲近是气质,不是长相。屠人归在打量她,季笙歌也在打量屠人归,她总觉得屠人归似乎变了些,但是有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你怎么变成我的样子。”

    “不好看吗?”屠人归哪里敢让季笙歌看到自己平日里的模样。

    它都胖成球了。

    屠人归的面貌能改,但是器灵的身体是变化不了的,屠人归吃的膀大腰圆,看起来就是个巨大的球。这要是被季笙歌知道了,谢殊这个煮熟的鸭子得飞。

    所以屠人归打死不动。

    “好看个鬼,你对他做什么了?”谢殊身上气息明显不对,季笙歌突破了心动期,对于灵力能力感知越发鲜明。

    “老朽没做什么,这小子要突破了。”屠人归这句话没说谎。

    谢殊其实早就该突破了,但是他一直在控制。一直在压抑,他怕自己突破修为越高,心魔越重,越控制不住。

    这是天地法则,修仙之途本来就是逆天而行。

    受到天罚是一定的。

    谢殊怕自己会失去理智陷入疯狂所以一直压制。却不知道他心中越是百转千回,屠人归对他控制力就越强。

    欲望也属于贪嗔痴怨其中一,以至于屠人归经深深扎入谢殊脊椎之中,却无人知道。

    “是吗。”

    屠人归的话,季笙歌不信。但是屠人归狡诈,季笙歌奈何不了它,自然也撬不开它的嘴。“你滚回去。”

    但是心中已然确定,屠人归一定在背后生事非。

    所以屠人归是个祸害,留不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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