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笙歌敏锐捕捉到,冰层险峻的雪山之上,孤魂一般游荡的一点阴影。而雪山之上,浑身萦绕着般澎湃的魔气,满身风雪的‘孤魂’自然也看见了她。

    纵使化成灰,季笙歌也知道出现在山巅之上的人是谁。

    更看清楚了,那人浑身萦绕着遮天蔽日般汹涌的魔气,如游魂般徘徊的在山巅之上,遥遥看到她的瞬间。

    整个人瞬间移动,像一只满弓射出去的利箭。

    急射而来。

    “跑!”

    那颀长的身影如鬼魅,突然暴起。

    季笙歌感觉身子下面冰原一震,那是高阶修士的威压。季笙歌太熟悉谢殊了,哪怕只一眼,哪怕化成灰她也认得。

    她就像是被铁链锁住咽喉,像是层层叠叠的山峦屋脊压在背脊上。压得她无法喘息,胸腔寸寸发出的哀鸣。

    谢殊狂暴杀气翻涌的时候,他的杀意和尸山血海般的魔气厚重到凝固。那种感觉极其沉重且不详,如磐岩山峦般的厚重感,真实到贴在皮肤骨骼上的战栗感。

    生理性的畏惧,让人头皮发麻肢体都不受控制。只一眼,季笙歌便知道那山巅上的人是什么情况。

    “快跑!”季笙歌的危机意识拉到极致,她趴在地上突然开始喊叫,声音尖锐以至于音调都破了音。

    慕云晴没有看清楚,山巅上的那游魂一般的孤影。

    她甚至都没看清楚那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等她看到的时候,那个徘徊在苍雪境的人屠,已经带着遮天蔽日的魔气裹挟着磅礴之势,从山脊上俯冲下来。

    “阿木!毛子,都,快快快”慕云晴声音急的都变了掉。而她这边话刚刚开口,就被狂风吹散了。

    一望无垠的晴日雪山,眨眼之间天色黑了下来,然后黑云滚滚骤变,狂风骤雪瞬间倾盆而下,压满山峦。

    暴吹得慕云晴说话都漏风。

    “艹!”

    “t都快点,等死吗?”

    大魔人屠引发的天地异像,在颠倒日月山河般的威压面前,人如浮萍蝼蚁。

    慕云晴只觉得自己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后脊背丝丝缕缕的冒凉意。而就在她说话的,这几秒间隙中,白皑皑的山峦之上浑身魔气肆意的‘孤魂’,已经从山巅之上一跃而下。

    几个短促干净利落的落地,如迅雷从山巅俯冲下来。下落的冲击势头,激起带起层层白雪,如纯白的瀑布飞涟,簌簌落地。

    狂风大作,风雪遮目。

    等慕云晴再睁眼,那杀神已经,落到百米之外。

    不及了!

    吾命休矣!

    再的眨眼之间,提着黑漆漆的魔剑,周身萦绕着尸山血海般不详的魔气身形颀长的人屠。下一秒,黑漆漆浸满雪渍的靴子,已经踩在慕云晴的面前。

    “嘎吱——”积雪嘎吱一声,被霜雪冻僵成暗色调的黑靴子。

    慕云晴看到了,那人像是落满积雪堆积,的鸦青色衣摆。看起来妖异狰狞的脸,魔纹从额头到下颚直至脖颈,狰狞像是幽冥地狱怒放的烈火红莲。

    魔纹殷红似血颜色不详,垂落的狭长阴暗眸子中,翻涌的阴鸷与杀意。

    让慕云晴噤若寒蝉。

    这就是如今支配苍雪境的魔头。

    手指下意识抓入松软的积雪中,慕云晴被那人屠黑漆漆的剑刃指着鼻尖面前,心中忍不住整个脊柱发凉。

    人在绝对碾压的杀意面前,别说反抗,连发出哀鸣都艰难的。

    慕云晴眼睛颤颤巍巍望着指着鼻尖的剑尖。浑身颤栗着哽咽着喉咙,额头上的冷汗森森被风一吹全部冻成冰坨子。

    她颤颤巍巍,等待死亡降临,然而面前的人屠提剑的时候。

    慕云晴眼尾余光却瞧见,她身边瘦小裹得看不见脸的女人,一把揭开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被风雪摧残平平无奇的脸,大喊一声。

    “阿殊!”

    季笙歌一手掐着符咒,一手指尖结印,趁着雄厚的灵力顿时萦绕周身。纯净正统的凌霄派灵力,萦绕全身。

    本来就瓢泼大雪之下的空气顿时更冷了,她身边空气仿佛冻住了一样。地上以她为阵眼,冰蓝色阵法汇聚。

    季笙歌身边冰晶越开越多,漫天雪花洋洋洒洒,遮去她的身影。

    慕云晴眼瞳因为登顶的恐惧,不受控制的颤栗着,等待着一剑封喉。却那如雪原上孤魂恶鬼般颀长短暂落脚,却又提着那黑漆漆的魔剑,朝着旁边的澜歌伸手抓去。

    却伸手捉了个空。

    苍雾境特别冷,再加上季笙歌冰灵根,她周围就更冷。极寒的温度之下,光影折射不同,以至于谢殊看错抓了空。而季笙歌就趁着他抓错的间隙,突然调转方向如离弦之箭,向右侧急行而去。

    而慕云晴一群人,就在被那凶神恶煞的人屠震慑心神的间隙。

    被那提着黑黑漆漆魔剑浑身满是魔气暴走的大魔头,狂暴魔气扫了一脸雪。洋洋洒洒盖了一头。刺骨的冰雪压在脸上,零星点点,顺着衣襟滑入内衫,冻得几人一个机灵。

    等他们再睁眼,周围哪里还有人,只留下被狂风魔气震荡扫的凌乱皑皑白雪。

    一片凌乱。

    谢殊的模样不正常!

    季笙歌知道她想去魔涧之渊就必须过苍雾境,过苍雾境就有可能遇见谢殊。但是她没料到谢殊会直奔着她来,而且还是在她刚刚爬上苍雪境的时候。

    季笙歌在极寒之地,灵力流转艰涩。一开始难,等到中期开始渐入佳境。

    等她掏出急行符,施展咒术拔足狂奔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和苍雾境严寒险峻环境中达成了个微妙平衡。季笙歌像离弦的箭,又像只张开羽翼轻盈乘风而去的鸟。

    她穿的厚重,本来脸上用了秘药秘法遮掩,但是因为她此时灵力流转到极致。以至于,她伪装开始消退。

    季笙歌脸上皮肤开始恢复本来的莹白,她脸生的俏丽,柳眉杏目眉目含情。发髻凌乱,鼻尖,脸颊,耳根子冻得微微泛红。

    整个人在满天风雪中,倒是有几分说不出的羸弱之美,好像是走差了,就会被漫天风雪吹散一样。

    谢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抓这个跑的飞快女人。

    剑刃刺穿□□感觉,让他畅快。谢殊沉迷于杀戮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心中咆哮的声音得以喘息。而今天,遇见的那一堆蝼蚁,让他提不起兴趣。

    唯独只有一个人,就是那群擅入苍雾境的蝼蚁中的,一个女人。

    让,谢殊头痛欲裂。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迫切的想要抓到个女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拗的追着她不放,连那些吓软了腿脚跑不动一剑就能斩杀的蝼蚁都看不在眼里。

    谢殊一直是用人命活祭来填补他心中缺失的豁口,以及骨子里压抑不住的毁灭欲望。但是这种饮鸩止渴行动,在看到那个女人时候,一切都被颠倒了。

    谢殊不知道,自己是想杀了她,还是想抓住她,又或者两样都有。他已经听不到屠人归的说话了,谢殊眼中世界是怪异扭曲的。

    天还是天,地还是地。

    但是日月山河都蒙上了一层血色色彩。日月星辰,世间万物都失去了色彩。变得枯槁,惨败,濒临破碎。

    但是她落进来了,像是洗净世间万物的。

    一滴清水。

    谢殊速度快似鬼魅,季笙歌即使用尽全力哪里跑的过他。但是她非常灵活,谢殊伸手去抓,又抓了个空。这种接连两次失手的感觉,让他焦躁难耐,顿时没了耐心。

    谢殊闭上眼睛,将手里魔剑换姿势,刺了出去。

    而季笙歌,将谢殊引导无人处,远远离开慕云晴一行人。正想着脱身之法,以及如何让谢殊冷静下来。

    一时不察,被破空而来的剑刃刺穿了下摆厚厚兽毛袄子钉在地上。季笙哥踉跄着面朝下跌倒在雪地中。厚厚的积雪糊了一脸,心里混乱想着对策的时候。

    她还没爬起来,就发觉自己衣服背东西钉住了。季笙歌一回头正准备,就对上一张熟悉却丑陋狰狞的脸。

    虎齿,人面,羊身,臂下生双目,橙黄的竖瞳溜圆,对着她诡异狞笑。

    季笙歌与屠人归许久未见,如此近的距离的鼻尖对鼻尖,季笙歌浑身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她下意识面色惨白的畏惧模样,显然取悦了屠人归。

    “桀桀桀——”

    屠人归发出刺耳尖笑,声音如白发苍苍的老者,又尖锐如稚子的哭声,扭曲让人头皮发麻。

    ‘死丫头,老朽等你好久了。’

    ‘你可算来了,不枉老朽,将那小子困在苍雾境。’屠人归狞笑着,瞪着一双黄橙橙的竖瞳,脸颊扭曲出的笑容极其僵硬怪异,森森利齿凑到季笙歌面前。

    谢殊用无数活人血祭,以至于屠人归越发强盛。

    在器灵的状态已经可见实力强弱,季笙歌不用进入梦魇,便知道它在梦魇中的实体恐怕更强大。

    屠人归说着话,便要用它的利爪,得意洋洋去抓季笙歌的脸。只是它的爪尖还没碰到,黑漆漆魔剑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屠人归的剑柄拔了出来。

    一双黑漆漆被雪浸湿靴子站在她面前。

    季笙歌坐在地上还没抬头,就感觉有人蹲下身子压了过来。白色积雪上落下一圈深色阴影将她从头罩下。

    极强的压迫感,仿佛尸山血海将她裹挟在其中的窒息感。

    身量颀长的男子,乌发眉梢,沾满风雪。苍白的脸上,狰狞肆意的魔纹从额头衍生到脖颈衣襟之下,如狰狞怒放的地狱红莲。

    他呼吸是极其沉重的,身上的幽幽墨香已经被血腥味和极寒掩埋,让人分辨不出眼前之人以前的模样。

    但是当那双阴鸷满是杀气的凤眸,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季笙歌还是没忍住熟悉的悲怆袭上心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悲伤什么,明明谢殊还活着,她应该笑的。

    但就是,一瞬间,悲从心起。

    谢殊单膝蹲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冷厉的表情配上满脸殷红狰狞的魔纹,看起来就像是要拧断她的脖子一样。

    他身上杀意沉甸甸的让人感觉畏惧,右手上屠人归魔气也越发凶煞。但是谢殊就算是这样的模样,茫然伸出的手。

    凑到她沾着雪渍的脸旁边,却像是不知道如何落下去。

    谢殊不说话,阴沉像是游魂,又像是苍雾境这漫天风雪下的磐石。鸦青色袍子上,落满了积雪。所以本来鸦青色的袍子,远远看上去像是白的。

    季笙歌目光从谢殊额头,面容,鼻尖,扫到他的衣襟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抬手拂去他身上哪里的积雪。

    只是季笙歌没动,谢殊掐着她的脖子欺身而上。

    季笙歌被仰面压倒在积雪之中,她以为谢殊要捏碎她脖子的时候,男人颀长的身影压上来。

    谢殊倒也不是真压着她,就是长腿长脚将她禁锢在身下。修长的手指在掰着她脸,阴鸷嗜血的眼神一点点扫过她的脸。

    像是在搜寻什么东西,又像是在分辨真假一样。

    他粗粝冰冷的指尖,摸过她眼眸,面颊,檀口,摸过她侧颈皮肤,感受着皮肤底下温热的动脉血管跳动的频率。

    谢殊呼出的气息沉重却夹杂着苍雪境的刺骨的寒意,但是他粗粝的手指却是执拗又温柔。

    莹莹的雪花漫天飞舞,一片落在季笙歌眼眸之中,莹润化成水。

    眼眸对眼眸,鼻尖对鼻尖。

    在绝对压倒式的力量面前,季笙歌挣脱不了分毫。她乌发凌乱,气喘吁吁,莹白皮肤冻得剔透又透着薄红,微微轻颤的檀口儿呵出寒气。

    纤细的手腕,桎梏在谢殊骨节分明的手掌中,弱的轻轻一捏就会粉碎。她轻盈的就像是从天上落与他掌中一片晶莹的雪花。

    干净到漂亮。

    谢殊脸背着光,整个人气质阴郁似磐岩沉重,沉默不语。

    唯独那专注阴鸷的眼眸,扫过她的眉眼,面颊,以及轻颤的唇瓣。似是在辨别她到底是人,还是冰雪化成的精怪。

    他掐的不疼,但是这种凑得极近,绝对碾压的姿态让季笙歌隐隐有些不安。“能不能,松手,让我动一下。”她试探性颤颤巍巍的开口:“阿殊。”

    “冷!”

    身子下面压到凌乱的积雪碎屑顺着松散的领口钻入,贴在后颈子的软肉上冻的人头皮发麻。即使冷的浑身打哆嗦,季笙歌也尽量让自己声音变得轻柔。

    只是她温柔的言语,就像是投入一潭死水,激不起半点涟漪。

    谢殊脸上血红不详的魔纹阴森,既不说话,也不放手。身子晃都不晃,就像是极寒天地中冻成寒冰的雕塑。

    季笙歌实在冷的有点受不住开,谢殊才像是反应过来了。

    梏桎住她手腕的修长手掌稍稍松开,谢殊在她身边盘膝坐下。但是下一秒,手中黑漆漆魔剑提起。唰一下刺穿了她衣摆,将她牢牢钉在地上。

    季笙歌看着自己再次被捅了个窟窿的皮袄子有些无语。

    但她此时不敢撩谢殊,只敢用眼尾余光隐约打量着他。稍微活动了下紧张到僵直的脖颈,弹走了沾在后颈,头发上,的霜雪。

    眼尾余光隐约看着谢殊像个阴恻恻的恶鬼,坐在她身后单手持剑。

    季笙歌稍微活动了下紧张到僵直到脖颈,弹走了沾在后劲,头发上的霜雪。打理干净身上,视线瞟到了,逃跑时被谢殊抓住而甩飞的毡帽。

    季笙歌轻轻转身,想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像要拿回帽子。

    只是她这边稍微转身刚刚动弹。下一秒,她就被人握住脚踝直接拖了回来。真的是,拖回来的。谢殊伸手一拽,季笙歌失去平衡,脸朝下直接砸在积雪中。

    谢殊稍微一使劲,季笙歌就像个灰扑扑的面袋子,在厚厚的积雪中留下了长长压痕。谢殊拖了一溜,季笙歌就在地上蹭了一溜。

    吃了一溜冰渣子,脸睫毛上都沾上了雪渍。她整个人都有些郁气,越发显得狼狈。

    季笙歌显然感觉到了谢殊风声鹤唳。

    她吐了口郁气,从厚厚积雪中抬起头,狼狈的抬头回眸道:“我不走,只是拿毡帽。”说罢提着手指上勾着的毡帽在谢殊那双阴鸷晦涩的视线中晃了晃。

    季笙歌也不知道,谢殊看的见了,还是看不见。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清醒,还是不清醒。总之他现在的模样,难说正常。

    不过,就算是走到如此境地。谢殊也没有将她斩于剑下,只是不许她离开视线。

    占有与禁锢是本能。

    季笙歌裹得像个粽子,就算是被拖回来,也不疼。只是穿的太厚了,行动不便,稍微一活动就有些气喘吁吁。谢殊身侧插着屠人归,修长的手还抓着她的脚踝。

    额头微低,几缕凌乱的额发被风雪吹的在鬓边微动。谢殊生的清隽出尘,本该是霁月风光的美男子。

    但是那张脸被肆意狰狞的魔纹遮挡,看起来凶煞狰狞分外吓人。再加上满身落满了积雪,虽然没有冻成冰坨子,却也染白了头发和衣袍。

    季笙歌眼瞧着谢殊没有松手迹象,试探性的提起勇气轻轻抚去他袖子上斑斑白雪。指尖轻轻拂过,袖摆褶皱,一片冰冷。

    上品灵袍都抵御不住苍雾境的严酷极寒,谢殊鸦青色长衫冻得梆硬。

    由此可知,他在苍雾境徘徊了多久,又是怎么将自己流放在严寒酷地之中。季笙歌捏着谢殊的袖子,那冻的到发硬的袍子被她捏皱在一起。

    终于抑制不住,眼睛有些发热。季笙歌昂起头,快速眨了两下含着泪花眸子憋了回去,吸了吸鼻子。

    “阿殊。”

    “我们走吧,找个避风雪的地方,这里太冷了。”

    本该是晴日正好一望无垠的蔚蓝天空,乌云滚滚压着冰川嶙峋雪山屋脊。季笙歌虽然不懂苍雾境的幻境到底怎么样。

    但是她看的出来,今日随着谢殊出现的满天乌云并不是昨夜暴风雪。

    这是雷劫的前奏。

    天道隐没在滚滚黑云之后的威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季笙歌感觉比她之前感受到任何一次都要威力大。她以为是自己站在雪原屋脊错觉,又或者是极寒之下让她神识感知出现了偏差。

    季笙歌不想自己吓唬自己,但是此时头顶滚滚黑云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季笙歌跟着谢殊茫然前行。

    风雪吹面,季笙歌被谢殊抓着手,一脚深一较浅。本来到小腿的雪,走着走着就已经没过膝盖。季笙歌巡视四周,觉得再这么下去,她们两得被暴风雪活埋。

    季笙歌知道谢殊现在这个模样,估计不会找什么避风雪地方。所以她准备拽着谢殊重新换了方向。

    只是这次,她的好运气不管用了。

    季笙歌忘了慕云晴在前夜跟她闲聊时说的话。苍雾境一望无际的冰川雪原下暗藏危机。冰原地势崎岖陡,又极寒常年被冰雪覆盖。

    所以有些险峻的地势,被厚厚积雪掩盖,根本看不见。

    季笙歌一脚踩空了。

    她整个人往下落的时候,手还被谢殊抓在手中。情况突然,加上季笙歌没反应过来。莹润温热的指尖,从自己掌心滑出去的时候。

    谢殊下意识去抓,他是抓住了个她。但是因为厚厚的积雪遮蔽了视线,以至于谢殊也踩空了。

    季笙歌就这样被谢殊抓着衣服,反手压着脑袋扣在怀里。

    脸颊摩挲着冻得硬帮帮的衣襟,嗅着他身上刺骨寒意以及淡淡血腥味,以及那微不可查的墨香。即使是这种情况也满满的安心,下落失重感,以及风自下而上扬起衣襟头发。季笙歌感觉谢殊的魔气在翻涌。

    谢殊凭感觉将屠人归刺入陡峭的石壁中。

    屠人归是魔剑削铁如泥,用它固定身体组织下坠的趋势,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因为季笙歌看到,剑刃在墙上撕裂的破口,因为速度太快一路火花带闪电。

    但是谢殊抱着她巍峨不动,屠人归到底还是延缓了下坠趋势。

    然后就是狂风。

    突然在黝黑静谧洞穴中横扫一切的狂风。下而上狂风拖住了她,所以下坠趋势彻底止住了。身边一直搂着她的谢殊比她先落地。

    而季笙歌就那么顺理成章的被谢殊抱入怀中。

    温热的,鲜活的。

    谢殊见过这张脸。

    他在幻觉中见过很多次,有温柔的,有妩媚的,有呱噪的,还有柳眉杏目倒吊要杀人的。

    但是那些像是雪妖一样幻觉,跟面前这人有本质上的区别。谢殊压在她身上,将面前人儿禁锢在怀里的时候就知道。

    她身上的温热,皮肤的细腻,呼吸时的微微颤抖,还有脖颈上脉搏跳动时,淡淡晕开幽香。

    寸寸醉人。

    比梦魇还像梦魇

    唯独这一个,让他舍不得放手。

    谢殊没有狂躁,也不难受,即使他呼出的气息依旧炽热,即使他的世界中依旧没有色彩满是血腥,即使脑袋里嘶吼的着杂念尚未停息。

    但是只要抓住她,就像是捧着一滴晶莹露珠,让他整个人都安静了。

    季笙歌在黑暗中摸索着落地。她确认谢殊是否安好的时候,摸到了一手的滑腻腻,凑到鼻端嗅了嗅。

    血!

    季笙歌摸的是谢殊右手。

    不过稍微一转脑袋,就知道是屠人归干的。谢殊将魔剑刺入山壁。屠人归弑主,它这样货色是不甘心为人所用的。

    偏偏它是器灵,无论否认千万遍,屠人归只要一天是器灵,就是生生世世都是为人所用的命。

    所以屠人归才会反噬灼伤了谢殊手。

    王八蛋!

    季笙歌双脚落了地,从乾坤袋中掏出夜明珠。那莹润的光辉一照,周围黑黢黢的洞窟,豁然变得开阔。

    这是个苍雾境雪原之下的,冰川间隙,有点像是地形版图裂口一样。但是因为裂口极窄,不过一米宽左右。

    被厚厚的积雪掩埋所以不明显。

    幸运的是,这不是个真正裂隙,没有越下来越窄。他们落下来这个地方,冰原之下别有洞天。

    季笙歌将从顾慎哪里忽悠来的夜明珠放在冰川洞穴中台子上,她环视了四周。这里在冰原深处,四通八达,看起来洞中干爽而且温度较高。

    也没有什么灵蝶之类东西,对比起外面满天暴风雪到时个暂时的安全去处。

    季笙歌与谢殊面对面坐着,她拉着他的手认认真真的擦药。静谧空旷洞穴中,没有风声,也没有任何光点,只有夜明珠的莹莹幽光。

    屠人归吃的提醒硕大,它已经不屑于保持红衣女童的外表。

    季笙歌与谢殊两人面对面而坐,它就像个背缚灵一样,悬空趴在两人之后。长得奇丑无比,面容狰狞,身上被黑云遮挡影影绰绰叫人瞧不清楚。

    季笙歌都不打正眼瞧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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