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纸这种东西,撕掉薄膜,往上一沾就黏住了。

    胖乎乎的白色云朵在浪漫的粉色头盔上并没有很突兀,反而有种清新脱俗的可爱。

    席观竹:“可以了。”

    常倾凭着感觉,将手伸到他可能贴住的位置,即使看不到也象征性摸了摸——这是席观竹亲手贴上去的啊。

    清爽的空气中,忽然清楚地听见席观竹从喉咙发出的低低笑声。

    笑什么?常倾猛然抬眼,盯向始终保持同一个动作——倚着摩托车的席观竹。

    他接收到了她的目光也笑得毫不避讳:“在这。”

    随后,手心处传来微烫的触感。

    护目镜里那双琥珀色的清澈眼睛瞬间被烫热乎了,竟比平时圆了两圈,连带着她的呼吸都变得浓重。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戴着头盔,能呼吸新鲜空气的地方有限。

    有那么几秒钟,常倾感觉手不是自己的,手在他的带领下,停留到正确的位置。

    他的手完成任务离开后,常倾依然能感受到微微温热——他的温度好烫人、好持久。

    常倾甚至在那刹那间忘记了自己原本要做什么。

    她要干什么来着?哦,要摸一摸席观竹贴上去的云朵图案。抚摸宠物似的,动作十分柔和。

    头盔里面,是偷偷轻扬的嘴角。

    席观竹戴上头盔之际,顺道打了个轻微的哈欠,将‘我很困’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常倾是个很遵守交通规则的好学生,她经常就教育常宏建:不能喝酒和疲劳驾驶。毕竟稍微不注意,可能就把小命给搭进去:“观竹哥,你知道没睡够,会面临什么吗?”

    “嗯?”席观竹挑眉,愿闻其详。

    “轻则变老变丑变水肿。”常倾严肃着脸,尽量把事情往恐怖上靠,但她那张稚气未脱的脸看着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重则疲劳驾驶出事故,进局里变成有前科的人或者进医院躺着。”

    “……”

    小女孩是在教育他不要疲劳驾驶。

    席观竹被逗清醒了,好整以暇地问:“那你今天坐不坐啊?”

    常倾舔唇,要是说不敢坐好像显得自己有点不识好歹,而且他没睡够的原因之一是要一大早起来等她,冲着这份赤诚之心,也不能打击人:“也不是不行。”

    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似的:“走吧。”

    她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让席观竹产生了继续逗一逗她的趣味心理:“不用这么勉强。”十分好心提醒:“你现在去搭公交还来得及。”

    席观竹修长的腿往摩托车上一跨,继续慢吞吞瞎忽悠:“要是坐上来,可就没有后悔药了。”

    做好了心理建设后,常倾这回表现得非常豪迈:“不用担心,我爸给我买了巨额保险。”

    “……”

    轻车熟路地坐上摩托后座,常倾身子微微往前倾,隔着头盔在他耳边问:“你爸也给你买了吧?”

    小女孩脑袋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启动车子前,席观竹不再吓唬她:“你呢,放心。”

    “巨额保险这辈子也用不上。”

    “坐好了。”

    随后是摩托车浑厚的突突声,经过的地方皆有这阵豪迈的声音,持续不断地躁动着,也在常倾心里,躁动着。

    一句话就给了常倾一剂安心药丸。

    席观竹刚刚说的是巨额保险这辈子也用不上,而不是这次用不上。字里的笃定还包含了对她未来的祝福。

    常倾一向伶牙俐齿,却在这之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和深思。当然也是因为,得保持安静不让开车的人分心。

    车速很稳。

    有了前两次的坐车经验,常倾已经习惯了摩托飞驰时带来的凉爽感和心旷神怡。

    车子驶过跨江大桥、下坡后进入笔直林荫道,重型摩托车的呜呼声仿佛试图叫醒还没完全醒过来的城市。

    常倾乖巧坐在后座,护目镜里面,一双圆润的眼睛穿过席观竹的手臂,直直落在控制方向的把手上。

    席观竹的手紧握在上面,肤白皮薄的手背分布错落有致的青筋血管,一收一松时,暴露的筋脉更显鲜活的生命力——

    想不到看上去清冷毫无温度的手,是那么烫。

    也很软。

    以美术生的角度看,这双手几乎没什么瑕疵,像艺术品。常倾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男生的手可以好看到这种程度。

    而她刚刚,和恰似艺术品的手打交道了。

    也许是头盔里的呼吸太过于压抑,常倾感觉血液不流畅,肌肤一直滚烫滚烫的。

    抵达学校门口,常倾取下头盔呼吸到新鲜空气,感觉自己复活的同时,第一件事就是低眉瞅向头盔上的云朵贴纸——果然很好看。

    假装不经意地用拇指指腹反复摸了摸,一边递给席观竹。

    席观竹盯着头盔若有所思,问:“头盔不适合么?”

    “适合。”

    “你小脸红成这样,”席观竹接过头盔,有些怀疑:“不是被挤压的?”

    “……”常倾摇头似拨浪鼓,莫名其妙有点心虚:“是天气太热了,今天38°呢。你小心别中暑。”

    她利索地从书包里掏出一瓶酸奶,冰凉的瓶身触感仿佛有降热功效,压下了她心中的滚烫,慌乱地往他怀里塞:“给你的。记得喝。”

    丢下这句话,转身头也不回,跟着一批又一批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跑进校门。

    偌大的校园,讲话声、欢笑声、读书声、鸟叫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清一色蓝白校服的少年少女们成群结伴,空气里仿佛都是朝气蓬勃的气息。

    林荫校道上三五成群,常倾意识到自己是疾走的,便放慢了脚步,脸蛋上的红晕渐渐退去。

    回头,目光穿过一张张陌生青春的面孔,直眺校门口,那个地方已经不见席观竹和黑色摩托。

    满心期待落了空,常倾发现自己有点想见到他。

    “常倾!”人群里有人喊她,有个女孩朝她挥手,是班里坐在她后面的张子璇。

    “刚刚是谁送你来学校呀?那辆摩托车好酷啊。”

    常倾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同学介绍席观竹:我姐姐的师兄?我邻居家的哥哥……她总觉得这些身份有点奇怪,像是与她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

    索性忽略掉张子璇前面那句话:“我也觉得很酷。”

    然而,张子璇是不可能继续忽略的:“他是你哥哥吗?外表看上去清清冷冷的样子居然会骑摩托车这玩意。”

    末了,还点评一句:“话说,我觉得你们兄妹俩长得很像。”

    “……”常倾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可从没听别人夸她外表清清冷冷。

    神色复杂又无奈:“也许,美女和帅哥都是相似的吧。”

    “……”张子璇愣了一秒,哈哈哈大笑起来:“常倾,你虽然长得很好看,也要低调点啦。”

    张子璇是一个比许羡还八卦的女孩,什么事也藏不住,只不过才课间5分钟的发酵和流传,全班女生都知道常倾有个外表看上去清冷却会开摩托车这种炫酷重型玩意的哥哥。

    在张子璇将席观竹夸得天花乱坠的情况下,班里的女生都对常倾的哥哥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好奇心。

    并且相约好明天早点过来校门口候着,一堵帅哥真面容。

    当许羡知道八卦的男主是她观大哥时就不乐意了,再怎么说,观大哥也是她先发掘先遇上的,但居然被张子璇大肆宣传了,既然没有抢占先机那就选择加入。

    在又一女生来问常倾明天是不是哥哥送她来学校时,许羡差点拍案而起:“那当然啦,我们观大哥可照顾常倾了。”

    “你也见过吗?是不是真的又帅又酷啊?”

    “反正我是没在现实里见过长那么好看的真、男、人。”许羡的激动心理完全被调动起来:“托常倾的福,我们昨晚还一起共进晚餐了!”

    真人就真人,怎么还真、男、人了。

    听着怪别扭的。

    不过,除了常倾,女同学们都没把真、男、人这三个字往心里去,只注意到了后面那句容易让人曲解意思的话。

    几个围着八卦的女生果然起哄了:“哇!真的吗?是烛光晚餐吗?”

    “这倒没那么夸张啦!就是吃了顿烤肉而已。”许羡又开始画蛇添足:“不过,观大哥烤肉的手艺真的很不错。”

    竖起肯定的大拇指:“他身边还有个很拽的男生,也长得很帅。呜呜,帅哥果然是和帅哥一起玩的。”

    “我昨天已经求证过了,他们都没有女朋友。”

    许羡顿了顿,加了一句:“也没有男朋友。”

    对此,正在面无表情喝酸奶的常倾又有了新想法——要不明天让席观竹在学校附近停车吧。

    昨天许羡喊他观竹哥,她条件反射性阻止叫法,这会,班里的女孩对他产生浓厚的兴趣,她心里有点郁闷和不太理解。

    ——他太耀眼了,站在人群里自带聚光灯,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是讨论的话题。

    不知道是出于私心还是什么,常倾不想席观竹成为同学们课间5分钟的话题中心。如果他一定会成为焦点,也不希望是这种“他很帅,有没有女朋友”为话题。

    常倾将酸奶吸溜光后,打断她们津津乐道:“他才不是这样的呢。”

    既然大家都觉得席观竹是花美男,常倾决定对他进行诋毁,彻底破坏席观竹的形象,让她们对他大跌眼镜。

    与此同时,在心里默默对席观竹重复道歉:对不对,对不起。

    “他其实去韩国整容了,所以才那么漂亮,他没整之前是龅牙,就眼睛还可以看。”常倾尽量不带席观竹名字,用他字模糊表达,心虚道:“他嘴还很毒辣,前几任女朋友都是被他骂走的。我怀疑他会孤独终老一辈子。”

    说到这,她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善解人意地劝说:“你们年纪还小,别被他后天的外表欺骗了。”

    “唉。”常倾叹息一声:“不过,他整容还是蛮成功的,他好多朋友都问他是哪家医院哪个医生整的。”

    吃瓜群众惊呆了——没想到,哥哥的底就这样被妹妹全部兜出来了,肯定是亲妹无疑了。

    许羡也惊呆了——她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这时,正好上课铃声响起,大家虽意犹未尽也只能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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