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呢?”

    符岑问。

    “什么?”

    纪烬昭下意识问了一句,继而反应过来,“现在偶尔也会走错,比如明明想去练剑,结果走到伙房……”

    听到这里,符岑突然笑出声来。

    “难道不是因为你饿了吗?”

    “怎么会。”

    纪烬昭随口否认,看向符岑,不由愣怔。

    “再怎么说,练剑的地方,和伙房差得也太远了……”

    符岑笑着笑着,脸上传来微温触感。

    他沉默下来,看着纪烬昭伸手拭去自己眼角的水渍。

    在无比贴近的距离里,两人呼吸交错,清晰可闻。

    “有那么好笑?”

    “……嗯。”

    符岑喉间滚动,发出个模糊不清的单音。

    纪烬昭稍受打击,坐回去继续喝酒。

    符岑顺手拿过酒坛,也灌了两口。

    “我说啊。”

    “嗯?”

    “我醉了,所以问你几件事,你不用当真。”

    符岑说,“听闻你在查纪家之事,倘若真有幕后凶手,你待如何?”

    纪烬昭似乎没想到符岑会提起这个。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降温。

    但他还是回答了问题。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哪怕背负骂名?哪怕引起武林动荡,成为千古罪人?”

    “无妨。”

    “哪怕波及无辜?你要报仇,却也会生出新的仇恨。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放下过去……”

    眼前一花,符岑被推倒,脊背狠狠撞击在屋顶瓦片上。

    纪烬昭揪着他的领口,一字一句地质问。

    “你知道什么?”

    “家族,师门,所有的人都死了,他们难道不无辜?”

    纪烬昭居高临下俯视符岑,就像在看一个傻子,“你们正道人士,总爱说些没用的漂亮话。”

    肩胛骨硌得生疼。

    符岑想要挪动身体,但此刻他动弹不得。

    “这不只是纪家的事。”

    纪烬昭说,“我无需和你解释。现在你闭嘴,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扔下去。”

    符岑立刻点头。

    纪烬昭放开他,默不作声地独自喝酒。

    过了片刻,符岑又说。

    “其实不一定要做魔教教主,当个正道大侠也挺好的。等你忙完,可以考虑一下。”

    回答符岑的,是酒坛摔碎的声音。

    在同时他跳起来,灵活躲闪着袭来的碎瓷片,翻身跃下屋顶。

    “教主息怒,教主息怒哇……”

    符岑一边喊着,用轻功逃出庭院。

    被惊醒的程家晏猛然坐起,茫然四顾,不知发生何事。

    “怎么了?怎么了?”

    符岑离开前院,沿着昏暗无光的小道前行。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闷重而混沌。

    或许是喝了太多酒,连思考和行动都变得异常起来。

    “我这是在做什么……”

    他自言自语,低低笑起来。

    “竟然对一本书真情实感?”

    纪烬昭只是虚拟的人物,是书里的主角。

    而符岑的任务是修正书内剧情,调查缺失细节,挽回主角的未来。

    除此之外,任何多余的事都不该做。

    任何多余的感情也不该产生。

    翌日,程家晏救治的病人醒了。

    听闻消息,符岑立即赶过去。

    刚清醒的夏家大少爷坐在床沿,神情迷茫,沉默不语。

    程家晏替此人把脉,又问了几句,没能得到应答。

    纪烬昭拨开程家晏,站到夏家少爷面前,弯腰与其对视。

    他说了三句话。

    “你父亲死了。”

    “夏有天现在是夏川阁阁主。”

    “你知道自己被谁下yao?”

    听完纪烬昭的言语,夏家大少爷眼珠微动,似是极困难地开了口。

    多年未曾正常说话,他的声音粗糙艰涩,如同石头磨砺砂纸。

    “父亲……何故逝去?”

    纪烬昭不答。

    他的眼神冰寒彻骨,死死盯着对方。

    迫于威压,夏家大少爷不得不放弃提问,转而说起下yao的事来。

    他的身体在不自觉地颤抖,仿佛随时可能昏厥过去。

    “长梦丹……是二弟骗我吞服。怪我大意……察觉时已经太晚。我从不知他将我当做眼中钉,也不知他如此渴望阁主之位……”

    “夏川阁心法只传阁主,父亲常说,如若我继承夏川阁,就传我心法。是我辜负了他的期望……”

    说至动情处,他不禁落泪,将湿淋淋的脸埋进双手里。

    纪烬昭起身,一言不发离开卧房。

    符岑没有跟出去,他大致能猜到纪烬昭接下来的行动。

    夏家大少爷哭了很久,缓过气来,向房间里的人问话。

    “这是何处?你们是何人?”

    符岑答道:“这里是魔教的地盘。我是路人甲,你不用在意。”

    旁边,程家晏正在奋笔疾书,记录长梦丹消解后的症状,顾不上理睬病人。

    夏家大少爷迷茫无措地坐着,呆滞问道。

    “是魔教救了我?打算拿我做什么?”

    “好生养病,好好活着。”

    纪烬昭去而复返,身后跟着几个佩刀的黑衣人,约莫是魔教弟子。

    “等时机到了,你可以在天下人面前申冤。”

    说罢,纪烬昭转向程家晏与符岑:“教内事务繁杂,不能留客。我让属下准备了路上行囊,二位今日便可离开。”

    “好。”

    符岑应答,抬脚踏出房门,又折回来带上程家晏,一路拖拽着离开。

    沉浸在药理分析中的程大夫,犹自拿着纸笔,边走边写。

    嘴里叽里咕噜,说些旁人听不懂的词汇。

    房门在他们身后关闭。

    魔教人员守在外面,很明显将夏家大少爷软禁了起来。

    纪烬昭原地站着,一言不发,目送他们离开。

    去得远了,符岑回头,还看见纪烬昭站在那里。

    在配色明艳的雕梁画栋之中,他就像一抹突兀而深重的墨迹,一片黯淡漆黑的影子。

    格格不入,孤独寂然。

    程家晏写完一叠纸,仔细包好,放进袖中。

    他把笔还给随行侍女,加快步伐跟上符岑,随口问道。

    “出了魔教,你打算去哪儿?”

    符岑摇头。

    他还没决定好。

    “我得去寻找五行老人。有个问题想不明白,需要请教他。”

    程家晏说着,面露苦恼之色,“但他脾气古怪,行踪诡秘,不知要多久才能找到。”

    江湖上,鬼手程、五行老人和百草痴并列,被称作医术最高的三奇人。

    但这三人各有所长,性格年龄也毫无相似之处。

    “听说他怕光,说不定躲在深山老林里……”

    程家晏边走边思索,习惯性地自说自话。

    在侍女的带领下,他们抵达魔教出口处。

    路边拴着两匹膘肥体键的白马,身上还挂着沉甸甸的行李。

    想必是纪烬昭赠予的临别礼物。

    程家晏跨上马来,与符岑辞别。

    “路途遥远,你我就此分别,有缘再会。”

    符岑道声珍重,想了想,又补充道。

    “如果我遇见五行老人,就替你传个话。”

    程家晏笑着挥手,转身潇洒离去。

    符岑伫立半晌,抬手抚摸着马头,低声问道。

    “你说我该去哪里?”

    按照进度,剧情在此处出现遗漏,无法显示具体发生何事。

    之后,在原作中,魔教双子教主持续作孽,纪烬昭脱离魔教,一边调查血案,一边结识武林各色人等,逐渐向善。

    但真实的状况是,纪烬昭现在绝不可能脱离魔教。

    后续剧情出现断层,未来会如何发展,符岑心里根本没底。

    短时间内,他也无法再次见到纪烬昭。至于遗漏的剧情,只能等发生以后,再来探查。

    “那就去百回川?”

    离魔教也近。

    万一有事发生,也方便到场。

    马自然无法回答符岑的问话。

    他打定主意,牵着缰绳,朝百回川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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