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脸也又痒又痛。

    罗尔德睁开眼睛,快速的挂上微笑。

    这样的微笑在如今他的脸上看起来有些吓人。但是罗尔德看不见。他不知道。

    他有一些猜测,但是在看到镜子之前,他不会有多么深切的体会。

    他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自己的房间。木琴、油画、幼时用过的剑,内外间用一个小书柜隔开,外间的门上有彩色的玻璃可以采光也是装饰。……各个装饰和家具,与他几年前离开时一样,甚至他亲手种的辣椒也长在那里,开着小白花,迎风招展。

    只不过一张一米二宽的小床换成了他现在躺着的一米八的大床。并且全身镜不见了。罗尔德眯起眼睛。被布盖住了?

    怕自己看到自己毁容的脸?

    “父亲。”罗尔德侧过头,看见外面的凳子上坐着一个金色头发的,严肃的中年男人。

    那是罗尔德的父亲,特拉布大主教。

    同样是金发,特拉布大主教有一双黑色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世间的一切。

    他看起来严肃又高傲,似乎掌控着世界上所有的事情。他看着罗尔德,就像整个教会在注视着罗尔德。

    “光明在上,罗尔德,你大意了。”

    “父亲。”罗尔德低下头,没有解释。时常挂着的微笑早已在见到父亲的第一眼就消失不见。

    罗尔德和每一个被父亲训斥的孩子一样,慌张无措,还有些委屈。他摸一摸自己的脸。错误还无法被掩盖。

    更委屈了。

    罗尔德确实大意了。回到沐恩城使得他放松戒备。

    若是不大意,他怎么可能会被汤姆一个学徒灵职者伤到呢?若是卡特主教在这,一定会让罗尔德再加两组训练。

    不仅是罗尔德,莫泽也不该受伤。

    想到这里,罗尔德又抬起头来。

    “父亲。莫泽……我没能保护好他。”

    “他还活着,已经被移交给惩戒骑士了。你没能保护好的,是你自己。罗尔德。”特拉布大主教说。

    他站起来,走过来,揉了揉罗尔德的头,吐出一口气:“你的脸,我很抱歉。”

    罗尔德开起玩笑:“没关系,至少现在我不像妈妈了!我像个真正的男人,而不是更像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光明神保佑。”

    特拉布大主教又呼出一口气,板着的脸放松些,表露出一些慈爱与难过,说:“罗尔德,你一直是我的骄傲。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坚强,但是有些时候,你要把自己放在更重要的位置。我希望你可以保护好自己。”

    罗尔德眨了眨眼:“好吧,父亲,我知道了。我的朋友到了吗?”

    “洛特斯,豪斯特夫人安排他住在你楼下。他没有承担三大教会的职务,所以房间要小一些。比你小一个会室。”特拉布大主教又恢复严肃。他站起来,拄着权杖。

    罗尔德抿嘴笑。洛特斯不是在意居住环境的人。如果可以,他想要住在树上——与他的神更近。

    “你的朋友亚当……他不是灵职者,豪斯特夫人安排他住在会室里。”

    “亚当?”罗尔德皱了皱眉,亚当怎么可能会出现?亚当不是被神山带走了吗?

    “年轻人长的真不错,虽然年纪比你小一岁,但是看起来很沉稳。你交到这样的朋友,也没有写信告诉我和你妈妈。”

    ?

    是极北小镇以北的亚当?

    罗尔德睁大眼睛,张开嘴巴:“——父亲,他——”

    特拉布大主教看向罗尔德,问:“嗯?”

    “他不正常!他是我写信说过的,以北的人。以北的村庄消失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特拉布大主教陷入沉思。他缓慢踱步到窗边,又踱步回床边。

    “父亲,我们应该查他!”罗尔德着急的说。他用手把自己从床上撑起,张大嘴巴扯到脸上的伤,倒吸一口凉气——

    “他有问题!或许他和这次攻击我们抢夺宝石的邪/教/徒也有关。”

    “或许。罗尔德。或许……”特拉布大主教深沉的说,“他救了你。如果不是他提供的药剂,你或许会被邪/教/徒的血液腐蚀到大脑。他救了你的命。”

    “或许就是他害的我!”罗尔德说。

    “但是他不是灵职者。罗尔德。”特拉布大主教说。

    “可是……”

    “没有可是,罗尔德。他有问题,我们需要看紧他。但是依照律法,我们不能拘留他。他或许有问题。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特拉布大主教确定的说。

    特拉布大主教不再多说。他向门口迈步走去。罗尔德有些失望。教会不该忽视任何一个人的异常。

    特拉布大主教的身形很大,走到门口,堵住了玻璃投射进来的,楼道的灯光。他在门口停下,转过身,对罗尔德说:“我的儿子,神在注视着你。你的朋友,你好好招待他。不要让他一个人待着。”

    罗尔德眼睛一亮:“是,父亲。愿神保佑您!”

    “愿神保佑你我。”特拉布大主教推开门,大步离开。

    quot嗯。我明白了。这件事我应该好好做。亚当,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荒芜公国以北到底是什么来头!quot罗尔德的眼神变得凝重。

    ……

    快晚餐的时候,洛特斯和亚当一起来看罗尔德。洛特斯面无表情,看起来很沉稳。他也没有说什么话。但是他站在亚当与罗尔德之间,警惕的保护着罗尔德。

    亚当一进门,就朝罗尔德的床边扑来。被洛特斯隔开,他也向罗尔德尽力靠拢。

    洛特斯被挤,一动不动。亚当半个身子在床上,看着罗尔德,很高兴。

    “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一起跳过舞。”亚当兴高采烈的说,红发晃动飞舞。

    “咳咳……”罗尔德虚弱的咳嗽两声,没有立刻回答的问题。

    亚当睁大眼睛,跑去一边给罗尔德倒水。

    洛特斯看了看亚当,看向罗尔德,用阴沉的眼神表达自己的疑惑。

    罗尔德摇了摇头,朝亚当喊:“我当然记得你,亚当。听说这次是你救了我,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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